长媳 第170章

作者:希昀 标签: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谢云初将她抱住,“傻丫头,我养你一辈子,你哪儿都不去。”

  到了九月底,水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谢云秀不堪病痛折磨,终于过世了。

  谢云初伫立在晚风中沉默了许久,都快想不起这么一个人,死了也好,也算得了报应。

  进入十月,王书淮就开始忙了,先是秋闱,又是秋收,更有多地爆发干旱蝗灾,西北时不时有蒙兀侵边的消息,朝务纷至沓来,只是再忙,他总要亲自去书院接谢云初,每每出门都陪伴在侧。

  朝廷没了他,照样运转。

  世间却只有一个谢云初。

  珝哥儿已经开始上学堂,珂姐儿跟王怡宁两个女儿在书院进学,日子按部就班。

  眨眼年底过去,来到新年开春。

  王书淮的双眼经过谢云初小心护理,已彻底恢复,谢云初立即便卸下了“内阁首辅贴身文书”之职,干脆利落回了春景堂。

  倒不是多累,事实上还蛮有意思,可偏偏那始作俑者总要动些别的心思,害她身子吃不消。

  二月十六是谢云初的生辰。

  前世也是这一年的三月,她替姜氏操持寿宴,随后一病不起,半年过后撒手人寰。

  今生迎来了她自己的生辰。

  王书淮早早去了朝堂,没说回来陪她过生辰,谢云初也没问,只晨起趴在塌边,浑身不适。林嬷嬷提着茶壶进来,见她靠着引枕不动,忙问道,

  “怎么了这是?脸色这样难看,是不是不舒服?”

  今日可是定了十桌席面,虽说拒了京城贵妇贺寿,家里的亲戚也不少,谢云初这个节骨眼不舒服,可叫人忧心。

  谢云初往胸口抓了抓,“没别的,就是恶心的慌。”

  林嬷嬷闻言心神一动,“哎哟,瞧奴婢这记性,姑娘,您这月事已推迟了好几日了。”

  谢云初闻言便呆在那里了。

  又怀了?

  前世她只有珝哥儿和珂姐儿,再没有第三个孩子。

  若真有,便是一个全新的惊喜。

  心里隐隐有了期待。

  “快去把住家大夫请来,小心些,不要声张。”

  不消片刻,林嬷嬷亲自将人带了来,大夫把脉断定是喜脉。

  “可真是双喜临门了!”

  林嬷嬷喜得合不拢嘴。

  谢云初也由衷笑了。

  因着今日有客,不可露出痕迹,便叫大夫开了一剂舒缓害喜症状的药,谢云初用了早膳喝了药,至巳时初刻打扮得富贵端庄去了琉璃厅。

  三太太和四太太已经到了,周敏生下一个女儿,如今出了月子,正在后面小三厅操持家务。

  谢云初忙给两位太太请安,又道,“我去给敏儿帮忙。”

  三太太和四太太一齐将她拉住。

  三太太笑意融融,“别去了,雅丫头和琴丫头回来了,都在后头忙着呢,说是今日无论如何叫你歇着,大家伙都来给你祝寿。”

  谢云初脸一热,“这怎么好意思。”

  四太太拉着她往自个儿身边坐,“叫你歇着就歇着。”林嬷嬷生怕四太太伤着谢云初,忙得上前虚扶了一把。

  三太太心细,瞧她们主仆神色不太对,问道,“这是怎么了?”

  谢云初面露羞色,“今日晨起大夫把出喜脉。”

  “哟…”

  三太太和四太太纷纷露出欣喜。

  “好事成双呢。”

  四太太笑着道,“珝哥儿性子太沉稳了,你再生个闹腾了的小子来。”

  三太太瞪四太太,“按我说,还是生个姑娘好,小女儿贴心。”

  四太太立即酸她,“哟,你家女儿贴心吗?”

  这话戳了三太太软肋,她捂着脸哭笑不得,“还真被你捡着漏洞了。”

  王书琴现在已经是书院的掌教,替谢云初打点书院庶务,事业红红火火,彻底没了嫁人的心思。

  三太太现在已经不抱希望,“由着她去吧,一辈子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她开心便好。”

  谢云初由衷羡慕王书琴有这样开明的母亲。

  四太太又想起自家那榆木疙瘩儿子,头疼得不是零星半点,

  “本已说好一门亲,长公主殿下这一去世,他得守丧,又得拖一年,人家姑娘暗地里不知多埋怨呢。”

  谢云初劝道,“好事多磨。”

  不一会,客人陆陆续续进门。

  最先进门的是王书仪和丈夫杨宽,都是一家人,四太太和三太太虽然戴孝,却也没避着。

  看着王书仪牵着两个孩子,都露出怜爱的笑容,纷纷把孩子接过去嘘寒问暖,

  王书仪来到谢云初跟前坐定,递给她一个包袱,“这是我给嫂嫂做的一件褙子,回头嫂嫂试一试,若有不合适的跟我说,我给你改。”

  谢云初对着王书仪这份心意,颇有压力,接过来递给夏安,“你如今家务繁忙,还有两个孩子要管,哪有功夫做针线,以后万不可如此。”

  这话说得王书仪眼眶泛红,父母已回老家,另外两位哥哥嫂嫂也已离京,她唯一的至亲就剩下王书淮和谢云初了,她掖了掖眼角,“好歹是我的心意,嫂嫂愿意收下便是我的造化。”

  皇后出事后,母家勋阳侯府颇受牵连,爵位被夺,老侯爷被贬回乡,其余庶子小妾均七零八落,唯独王书仪与丈夫杨宽,因王书淮之故,被保了下来,王书仪经历风风雨雨,已多了几分稳重和干练。

  谢云初见她如此动容,劝道,“人少了,家里清净,一家四口过踏实日子,未尝不好。”

  王书仪露出笑容,“我正是这么想的,虽说少了几分风光,可如今耳根清净,我反倒自在了。”

  大太太守孝不便露面,遣苗氏带着孩子并段书颖回来贺寿。

  王怡宁,沈颐,江梵和萧幼然也都过来了。

  明夫人前几日着了风寒,谢云初特意过去探望,不许她出门。

  就是几位手帕交和家里亲眷,热闹又自在。

  “对了,外头正厅是谁在宴客?”谢云初想起王书淮上朝去了,三老爷和四老爷守丧,外头只有五爷王书煦。

  沈颐笑道,“还能是谁?自然是你们家堂堂首辅大人亲自宴客。”

  谢云初露出讶异,心中也一乐,“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王书仪道,“我跟夫君到时,哥哥便在了,想必巳时初刻就回了府。”

  谢云初笑,心想也不吱一声。

  王书淮与高詹等人在外间凑了一桌酒。

  女眷们这边摆了四五席。

  孩子们凑了一桌,

  就连府上有头有脸的妈妈嬷嬷们都被请上了桌,共十来桌。

  席间珂姐儿很有主人风范,给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准备了不少零嘴,饭菜还没上桌,她便把各人的零嘴给摆好了,小家伙们瞧见了零嘴,哪还愿意用膳,正宴还没开,肚子都给填饱了。惹得夫人们忍俊不住。

  宴后,大家坐在琉璃厅谈天说地,四太太催王怡宁与高詹成婚,王怡宁却是不肯,

  “我现在好好的,成什么婚,就这样吧。”

  四太太道,“你个傻丫头,那高詹如今炙手可热,可得防着有人惦记了去。”

  “若他被惦记走,表明对我的情意不过尔尔,我又何必在意?”

  四太太劝不动她,又聊起了王家几位姑娘的夫家,与三太太道,

  “过去我母亲常说,女子嫁人如投胎,投的好,一生的安稳日子也有了。”

  苗氏想起被贬为庶人的丈夫,不甚唏嘘,感慨道,“婶婶说的是,这第二次投胎,可比第一次投胎还紧要,关乎着一生呢。”

  王怡宁不敢苟同,“我觉得第一次比第二次更重要,出身决定了一切,丈夫不成还是可以和离的呀。”

  谢云初看着她们论来论去,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分辨不出个上下来。

  听了一会儿,回想自己重生的历程,感触颇深,她望着窗外明媚的春光,淡声道,

  “甭管投胎如何,嫁人如何,女人真正的第三春才最重要。”

  “哦?哪还有第三春?”视线纷纷望过来。

  谢云初定定道,“父母终究老去,丈夫也不一定靠得住,人最终要靠得还是自己,当咱们意识到要善待自己,经营自己,慢慢成长时,自然春暖花繁。”

  午后贵妇们凑在一处喝茶摸牌,谢云初留着大家伙吃了晚膳再走,至酉时三刻,天色彻底暗下后,才将所有客人送毕。

  路过书房后面的敞厅时,瞧见一道清俊的身影立在竹林前,他穿着一件新做的苍青色长衫,广袖飘衫,衣袍猎猎,眉目温和隽秀,气质清越,立在晕黄的灯芒外,如天外谪仙。

  谢云初抿着嘴慢慢走过去,王书淮抬手牵她,谢云初却立着不动,手指搭着他掌心,纤细的腰肢轻轻晃动,撒着娇,“你猜我今日有什么好消息告诉你?”

  王书淮牵不动她,便干脆将她抱起,沿着石径过竹林,从后面上了书房的廊庑,往正屋迈去,

  “什么好消息?”

  谢云初也不打算跟他打哑谜,轻轻抱着他脖颈道,“你又要当爹啦。”

  王书淮木了一瞬,脚步也停下来愣愣看着她。

  不太像是高兴的样子。

  自谢云初生下珝哥儿,他要么不留在里面,要么用一种从太医院寻来的羊膜,这么多年都没有怀孕,他以为万无一失,不成想也有漏网之鱼。

  他不愿意看到谢云初再受怀孕生产之苦。

  只是事已至此,担忧也无用。

  王书淮很快露出笑容,“辛苦你了,这回我一定好好照顾你。”

  王书淮将她抱入书房,将人搁在窗下的炕床上,又亲自给她斟来一杯温水。

  谢云初着实口干,一口饮尽茶水,将茶盏搁在一旁小几,瞥了瞥案上堆积的折子,抢先拒绝道,“我今晚可不能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