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霜
画中人衣衫半褪氤氲在水中,月光勾勒着少女玲珑的曲线。
漫天飞雪下,一切既污浊,又圣洁。
他的心尖忽地一刺。
仓皇后退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温雪杳连因方才发生在书房的事都能吓得哭出?声,她又怎么能接受这?个暗室中更疯狂的他?
宁珩久久的沉默下来,心中陷入前所未有的纠结。
屋外,温雪杳同?样也在抉择。
方才宁珩便是转动书架第五层的镇石,便打开了书架后的那间暗室。
此时只要她伸出?手微微一转,就能看到他瞒着自己究竟藏了些什么。
没错。
就是藏。
因为方才温雪杳眼?睁睁看到宁珩将竹篓里的那副檀木卷轴的画拿了进去。
她忽地想起?方才一人在书房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打开那副卷轴,只是后来宁珩忽地出?声喊住了她。
后来她又被人抱着胡来一遭,更是将那画卷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若不是她有在雨夜难以安睡的恶习,换做寻常,怕是早已累的瘫睡过去,更别说会?发现这?间暗室的秘密。
那样岂不是正?中宁珩下怀,便让他轻易就得逞了?
以温雪杳的性子,这?日?在书房内发生了这?般事,她是绝不可能再提起?这?日?,更别说要去寻那副画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所以他究竟是藏了什么,为何要故意分开的她的心思,不让她看那幅画?
一墙之隔,是同?样纠结的两个人。
宁珩盯着散落在脚边的画,只要他出?声,便能唤醒温雪杳,让她知晓一切。
好的他、坏的他。
深爱她、想独占她。
完整的他。
他垂眸半晌,小心翼翼将手中的夜明珠放在一旁的书架上。
随后,他缓缓退出?暗室,轻手轻脚将暗室的门重?新关上。
宁珩心里无比清楚,这?一刻,这?一个举动,已是他做出?的选择。
他要藏起?自己。
扮演她喜欢的模样,终其一生。
第50章 一更
第二日早晨, 两人起的都有些迟。
温雪杳同宁珩说今日季婉婉给她?下?了帖子,邀她?去明?月楼一叙,今日中?午便只好让府上的小厮给他送午膳。
“明?月楼的酒酿圆子不错, 应当是你喜欢的口味,但你少吃些,那圆子不太好克化。”宁珩边整理着腰封, 边同温雪杳道。
“是么?”温雪杳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我记下?了。”
两人在屋里简单用?了点早膳,宁珩依旧是不喜早上进食,只简单喝了两口粥, 就撂下?勺子。
温雪杳掀起眼皮不动声色睨他一眼, 复又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淡淡道:“阿珩哥哥, 我昨日瞧见书房的竹篓里有几幅不错的字画, 季姐姐早听闻你的名?号想买一副收藏,我能不能今日出门前替她?挑一幅?”
说这话时, 温雪杳的目光垂在自己的碗里, 大颗稻米瞧着饱满又圆润。
宁珩轻笑了声,“你瞧上哪一幅直接去我书房拿就是。”
温雪杳脸上扬起笑,嘴角挤出一个?小小的梨涡,“随我挑?”
宁珩颔首,声音带着纵容,“随你挑。”
“那我便不同你客气了。”
宁珩嗯了声, 宁十一刚好叩响房门。
房门本就敞开着,他坐在桌前稍稍抬眼, 便能与站在屋外候着的人对视上。
宁珩朝着宁十一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稍等, 然后又扭头看向温雪杳,嘱咐道:“昨夜北大街那里发生了命案,你今日去明?月楼时最好绕开那条街。”
温雪杳认真点头应下?,才问:“怎么会好端端的发生命案?”
宁珩摇头,同时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沉声道:“我暂时也不知,此事乃是昨天夜里突然发生的,皇城司还?没来得及处理,我也是刚才听十一提了两句,说好像是一户屠夫杀了人。”
按理说这种?普通的人命案,本轮不到宁珩亲自过问,但这桩案子却不同,那屠夫不是冲动之下?杀了一个?人,而是将?一家老小都杀了!
不过温雪杳向来胆子小,涉及细节,他便没有与她?多说,只道让她?今日出门时避开那条街。
“放心吧,我今日不往那里走。”温雪杳同他保证道。
等宁珩走后,温雪杳也没再继续用?早膳。
大清早听了这么一桩事,实在令人没有什?么胃口。
她?命小暑让车夫将?马车备好,自己则去了书房。
见到温雪杳,看院子的小厮朝她?躬身行了个?礼,“夫人。”
或许是心虚作怪,温雪杳连对方的脸都没敢看,便匆匆点头走进书房。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心跳声仿若擂鼓。
她?几步走到岸边,折起裙摆,弯腰在竹篓前蹲下?。
纤细柔白的手指随意在竖在竹篓里的画卷上来回拨了拨,连她?自己都想不通她?来这一趟到底是想看什?么。
她?的心思根本不在那些画轴上,因为那一对画卷中?根本没有她?想看的那一副。
昨日果然没有看错,他的确是将?那幅画收走了。
所以他不想让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温雪杳从竹篓中?随意抽出一卷,也没有拆开看看里面究竟画的什?么,其实她?早没了旁的心思。
葱细的手指捏着画卷,指腹有些用?力,便从指甲下?的软肉上透出一层淡淡的粉色来,粉色的尖端是一抹紧张又局促的白。
她?直起身子,怀里抱着画,目光却一眨不眨落在眼前的书架上。
书架背后,就有她?想要知晓的秘密。
要不要看?
宁珩说过,这宁府便没有她?不能去的地方。
但温雪杳很清楚,她?所能去的地方或许并?不包含这里,她?觉得自己能进去一探究竟无非是钻了他话中?的空子。
所以,究竟要不要进?
其实在早晨找借口想来书房时,她?心中?就有了打算不是么?
然而当真相当真触手可及时,却又忍不住心生退却之意。
温雪杳在那面书架前定定站了良久,久到安排好出门事宜的小暑都寻到书房来,她?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听到院中?响起的脚步声,那截伸出去的细瘦手腕猛地收回。
仿佛有人在暗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般,分?明?什?么都未来得及做,自己却先心虚的惊出一层冷汗。
“夫人?”
温雪杳隔着书房的门同院中?的小暑应了声,“诶,我在这儿。 ”
话落,她?将?怀中?的卷轴抱得更紧,快速背转过身,朝着书房大门的方向逃也似的小跑离开。
“夫人你怎么了,怎么满头大汗的?”小暑瞧了眼温雪杳,正欲将?帕子递给她?,对方先一步摆了摆手,拦下?她?的动作。
“无妨。”温雪杳摇头,她?晃了晃怀中?的画卷,解释道:“约莫是方才找画急了些,一会儿风吹吹便散了。”
说完,她?又岔开话题催促道:“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别去的迟了误了时辰,让季姐姐久等便不好了。”
小暑没再多言,亦步亦趋地跟在温雪杳身后。
等到温雪杳上了马车,四下?无人,她?才缓缓长出一口气。
半晌,又忍不住自嘲一笑。
她?还?什?么都没做呢,就将?自己吓得六神无主了。
若要让她?真瞧见那暗室,一定瞒不过宁珩的眼睛。
她?无奈地笑了声,掏出怀中?的帕子擦拭掉额头上的汗。
等她?重新稳定思绪,才同驾车的车夫叮嘱道:“待会儿去明?月楼时记得绕路而行,避开北大街。”
“晓得嘞夫人,今日宁侍卫已经嘱咐过了。”车夫应了声,马车摇摇晃晃继续向前。
****
皇城司外,宁珩与宁十一一前一后驾马回来,两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
尤其是宁珩,一张脸黑的似被墨染过一般。
宁十一还?在想方才听到的事,“世子,你说这世上怎会有像张屠夫那样?的人?竟能如此狠心,将?自己的妻子与她?娘家一家五口人全都杀了。”
宁珩沉着脸,一时没接话。
宁十一还?沉浸在方才的情?绪中?,摇头道:“那屠夫也是,本就是他有错在先,明?明?是个?粗人屠夫,与人小娘子相看前照实说就是。他倒好,竟为了将?人娶进门,竟说自己乃是秀才之身。”
“所以你觉得,是那屠夫骗了他的娘子在先,她?娘子理应同他合离?”
宁十一垂着脑袋踢了一脚路上的小石子,丝毫没有注意到宁珩此时古怪的脸色。
回话道:“当然啊,他娘子会想与他合离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么?若他当初将?人迎进门前未曾说自己是秀才,而是照实坦白自己就是一个?杀猪的,那小娘子也未必会嫁给他。如今对方既知晓了他的身份全是作假的,想同他合离岂不正常?”
“姑且抛开这人身份的高低贵贱,只欺瞒在先这一点,打从最开始就是这屠户错了!”
“再者说,那小娘子每日求神拜佛,都是盼着在上京城书院潜心读书的夫君能考取功名?,这忽然让她?撞见自己那前来读书的夫君,其实干的都是杀猪的活计,她?的心里如何能受得了?”
宁珩猛地停下?脚步,“所以她?便要合离?”
上一篇:急!养的魔崽是撒娇精怎么办?
下一篇:渔女赶海发家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