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豆红汤
齐老三接过孩子抱出去哄,不多一会儿,韩提督也带着韩霁出门了,两人先去官塾转一圈,又去岛上看看情况。
晌午在酒楼吃饭,海珠让冬珠去喊她娘和平生过来,风平和潮平则是跟长命去隔壁看搬家的,再去看他的武夫子,三个人带着一连串的孩子在巷子里跑。
晌午去酒楼时,巷子里的人问:“将军夫人,你搬过来住了?”
“对,我觉得你们这边热闹,就搬过来住了。”侯夫人笑盈盈的。
“哎,我们巷子里天天都热闹,不过还是属海珠做菜卖菜的时候她家里最热闹。”二旺奶接话,她瞄了海珠一眼,继续问:“您这过来了,不约束她吧?还准她出海打渔开食肆吧?”
“看看你这些街坊邻居,都怕我苛责你了。”侯夫人跟海珠说,又笑着说:“不约束,我又不是才认识她,我就是奔着她过来的。”
第173章 被吓破胆的龟害怕大海
韩霁跟他爹在广南住了一天就跟船走了, 海珠目送船走远,她一个人往回走,心里正琢磨着事, 她拐进巷子时瞥见一个面带躲闪之色的人, 是沈遂他娘。
“伯娘。”她喊了一声,打量她几眼问:“你这是要去哪儿?怎么一个人?有用得上我帮忙的吗?”
沈母讪讪地笑了笑,说:“早上天不热,我出来转转, 你这是要回去?没出海?”
“对, 正要回去, 你要是无事去我家坐坐,侯夫人过来了,你俩坐一起有话说。”
沈母赶忙摆手, 她躲都来不及, 哪还会凑上去,她借口说要去看个亲戚,急匆匆走了。
海珠摸不着头脑, 她觉得莫名其妙的。回去的路上拐去沈家找沈二嫂, 两人坐了一会儿,没打听出什么, 她就回去了。
今天是星珠满月的日子, 在家里闷了一个月的贝娘出来了,一个月没见太阳,脸上养白了不少, 还长胖了。她抱着孩子出来, 巷子里的街坊都夸她月子里养的好。
红珊娘指给她堂婶说:“贝娘生了个娃,这一个月她都没怎么抱过, 娃哭了闹了多是齐老三在抱,尿布也是他洗,我们这巷子里来来往往的人,路过他家门口,时不时就能看见他蹲在院子里搓尿布洗衣裳。”
她堂婶承认自己目光短浅,她哪能料到齐家有这个造化,之前她嫌弃是拖累的那些方面,在海珠的亲事面前不值一提。
眼瞅着齐老三拿着一叠尿布出来,又熟练地接过孩子,簪着金钗的妇人拍了拍袖子起身离开,她嘱咐道:“小莲,这话往后就别说了,终归是两家没缘分,你堂妹也没那个运道,你也别提了,免得惹得她再生起不甘,各过各的日子。”
红珊娘拍了下嘴,说:“行,我不提了,这事我也只跟你说过。”
妇人点点头,她往巷头走,路过宋婆子家,她见一道灰色的人影闪到门后面,估量着身形应该就是宋婆子。她心想如今最尴尬的应该就是宋婆子一家,打过又吵过,齐家又发达了,他们现在见到人估计是躲着走,提心吊胆地害怕被报复。
海珠拐进巷子迎面遇到人,她笑着打招呼:“回去呀?”
“哎,你今天没出海?”
“没有,我三婶今天出月子。”
“瞧我,刚看见你三婶,转眼就忘了。”妇人拍了下头,说:“行,那你回吧,我也回去了。”
两人错开身,海珠往回走,一路忙着跟坐在外面的街坊打招呼闲聊,屋里的猫听到声音跑出门,又蹭着她的脚踝一起进门。
早饭刚过,厨房里已经开始炖肉了。冬珠和风平今天也没去摆摊卖饼,都跟长命一起去练武了,潮平这个跟屁虫自然也跟去了,家里少了三个孩子安静了许多。
“我抱抱。”海珠冲星珠拍手,见小丫头脸上没抗拒的样子,她接过襁褓抱过娃,满月的孩子长得肉嘟嘟的,抱在手上摸不到骨头。
“老三,把秤拿出来,看星珠这一个月长了几斤。”齐二叔说。
齐老三进屋拿秤,顺手拎个筐,先称筐重,再放进孩子又称,说:“八斤九两,九斤了。”
筐子晃晃悠悠的,星珠躺在里面也没哭,海珠抱起她,说:“明年的这个时候就会走路了,后年的这个时候就不让人抱了,颠颠跟着哥哥姐姐跑。”
“孩子见风长,转眼就长大了,我还记得你像星珠这么大的样子,这会儿就要嫁人了。”齐老三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十几年了。”
“说得老气横秋的,你也没比我大几岁,你娶媳妇的时候怎么不说时间过得真快?是吧,二叔?”海珠问。
齐二叔点头,他笑着说:“你俩没差几岁,他都抱上孩子当爹了,可能他以为时间只在他身上走,你们还是小时候的样子。”
“大几岁我也是长辈,这话只能你奶说得我说不得?”齐老三从屋里走出来,他走到海珠身边比划一下,说:“还是个小姑娘的样子,别急着嫁人……”
“说什么呢?”
声音从外面传来,话落,侯夫人进来了,只她一人,没带嬷嬷和丫鬟。
“刚刚在说什么?”她笑眯眯地看着齐老三。
齐老三憋红了脸,他从海珠怀里抱过闺女,说:“闲聊几句,您进来坐,我去给孩子换个尿布。”
贝娘听到声从厨房里走出来,她冲侯夫人笑了笑,露个面打个招呼又进了厨房。
“你们这边热闹,我过来坐坐,你们忙你们的,不用招呼我。”侯夫人落座,她看着齐二叔,关切地问:“身子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还好,其实我没什么感觉。”齐二叔坦然地比划了下身体,依正常人来看,他日日困在一张椅子上指定是难受的,他也觉得他的腿、臀还有背会不舒服,好在他感觉不到。
灰猫跳到他的腿上,刚盘着身子躺了下去,异瞳的大白猫一个猛子冲过来,挥着爪子梆梆猛拍,挠得猫毛乱飞。灰猫挨了揍,哈着气灰溜溜逃回鸡笼里,它跑了,大白猫翘起尾巴勾了勾齐二叔的脚踝,耀武扬威地跃上墙头趴着,猫脸对着院子里,两只颜色不一样的猫眼睥睨着院子里的人和猫。
齐二叔淡定地拍掉身上落的猫毛,海珠跟侯夫人讲解道:“这只大白猫先前是野猫,性子厉害着呢,可能是我二叔先前喂过它,它就护着他,看见另外两只猫趴他腿上睡觉它就揍。”
“挺有灵性。”侯夫人感叹,见齐老三抱着孩子出来了,她说:“我来抱一会儿,你们该忙什么就忙什么,不用围着我。”
“那我进去做饭,伯娘,星珠要是哭了,你就把孩子还给她爹,哄好了你再抱着玩。”海珠说。
侯夫人觉得好笑,她以为海珠是喜欢孩子,没料到她把孩子当成个逗乐的玩意。她从袖子里掏两个金镯子给孩子戴上,戴好了捏着孩子的手放进襁褓里。
“又让您破费了。”齐二叔看在眼里。
“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没过多久,贝老娘过来了,又过了一会儿,秦荆娘拉着平生也过来了。
“你兄姐都在我家,你也过去吧。”侯夫人跟平生说,她看着这小子亲切,跟秦荆娘说:“平生长得像他大姐。”
秦荆娘摸了摸小儿子的脑门,说:“他们姐弟俩长相随了我,看着是有些相像。去找你二姐玩吧,别乱跑。”
正巧星珠哭了,贝娘出来喂孩子,她进厨房去帮忙做饭。
天上的日头高升,院子里没了阴凉,院子里坐的人移进堂屋,屋里有些窄,侯夫人稍稍坐了坐,借口要更衣回去了。
从厨房冒出来的菜香越来越浓郁,最后一道菜盛盘子里,海珠解下围裙走出来,隔着墙喊:“冬珠,回来吃饭了。”
韩府的丫鬟听见声音跑去喊人,没一会儿,冬珠带着人跑回来了,长命进来说:“小姑姑,我祖母说我祖父和二叔不在家,就由我来为星珠庆满月。”
“好,你进屋坐,马上就开席了。”海珠进屋端菜。
齐阿奶仰头看她,说:“今天还是该去酒楼请客的。”
海珠摇头,直言说:“她吃食讲究,再平易近人也难以改变生活习惯,这样也好,保持这个距离就行,我们不勉强她,她也不挑剔我们。”
今天这事是侯夫人表露了态度,海珠心里也有数了,往后也不必做面子活喊她过来吃饭,两家就像邻居一样处着,串串门说说话,到了饭点各回各家,偶尔有了兴致再聚一起吃顿饭。
晌午这顿饭也就比平时多了四个人,一方长桌勉强能坐下,正好星珠睡了,齐老三和贝娘能吃顿踏实饭。
饭后,长命又喊风平和冬珠去他家玩,冬珠和风平拒绝了,说:“我们要睡一会儿,下午还要去学堂念书。”
“你们去我家念书吧,跟我一起。”长命拉着风平往家里跑,“祖母祖母,让风平和冬珠跟我一起念书吧。”
侯夫人没意见,说:“你问风平和冬珠愿不愿意。”
风平有些犹豫,但见长命又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他松口说:“我回去问问我大姐和二姐。”
海珠问冬珠的意见,冬珠利索地点头答应了。她心里觉得不对劲,问:“之前办官塾的时候你说想跟慧敏她们一起读书,这会儿怎么就不想了?”
“处不来,慧敏她们能坐着就不走,能走就不跑,像墩木偶一样,还说我大声笑大声说话不好看不斯文。以后我下午跟长命一起念书,他的夫子学识肯定更高深,我要是有疑问了就能问这个夫子。”冬珠放下扫把出拳摆招式,兴致勃勃地说:“以后我跟风平卖饼回来了还能跟着武夫子一起练练,他答应说可以指点我们。”
海珠发现冬珠出招的时候腿比手慢,手脚的动作不一,有点像僵硬的泥人,竟然跟她一样。她喊来风平和平生,让他俩来跟着长命比划两招,风平手脚灵活,动作虽然比划的不像,但没有出了拳忘了脚的情况。平生不行,腿和胳膊各有各的想法,也是个手脚不协调的。
其他人见了大笑,平生羞红了脸,他站直了不动了。
“潮平也去比划两下。”齐二叔说。
潮平不肯,冬珠说:“他早上就跟着学了,左脚绊着右腿摔了一跤,仰面摔下去的,他下巴上的血点就是磕在石子上撞的。”
“看样子是遗传了,我练武的时候也是僵硬得像木偶,除了风平,我们姐弟四个都是手脚不协调。”海珠不清楚是哪方面有问题,好在不影响泅水,不过她想起穆大夫教的那套招式,最初学的时候是四不像,现在她也练得熟练了,便说:“有兴趣可以多练,练武好比游泳,才下水时控制不了四肢,多练练就摸出门道了。”
说罢,海珠问:“冬珠,你和风平要是想跟长命一起练武,要不就别去摆摊卖饼了?家里不缺钱。”
冬珠和风平一致摇头,他们不是长命,长大后也不当将军,干嘛跟着长命的步伐走。
“我喜欢做生意,喜欢卖饼。”冬珠说。
“我也是。”风平点头。
“那就算了。”海珠看了平生一眼,他有些落寞地蹲在屋檐下扣指甲,她喊他一声,他脸上生起期待。
“往后多过来玩,你过来跟潮平一起玩,可以去街上帮你二姐和大哥收钱,也能去看长命练武,静悄悄看着,别打扰他。”海珠说。
“好。”平生应得干脆。
门外有丫鬟进来,出声说:“齐姑娘,我来喊孙少爷回去午歇。”
“回去吧,冬珠和风平也去睡,平生你去跟风平睡。”海珠开口。
院子里晒了盆水,几个小的各拎各的鞋过去洗脚。他们回屋睡了,齐老三抱着星珠带着他丈母娘回他那边的院子,齐阿奶推齐二叔回屋,让秦荆娘睡她的屋。
秦荆娘没睡,她回去了。
海珠回屋睡了一会儿,醒来带着风平和冬珠去沈家,她这次留意了,当她说明冬珠和风平不过来跟着老夫子念书时,沈母顿时松了口气,脸上浮出真切的笑。
海珠想不通其中有什么变故,之前韩家上门提亲时沈母还说要给她当娘家人来着,等等……海珠脑中灵光一闪,她察觉出不对劲了,前天韩提督过来,沈虞官竟然没露面。
送冬珠和风平进了韩家的院子,海珠站在门外仔细回想一遭,她大概猜出了原因,可能是跟韩家有关系,朝廷又派来了人,沈家大概是怕被牵连,故意划清界线。
“齐姑娘?”看门的婆子喊了一声,“您要不要进来坐坐,外面挺晒的。”
海珠回神,她摆了摆手往回走。
“海珠,下午有事吗?”她刚进屋,齐老三也走进院子,他扛着渔网说:“跟我出海打渔去,你三婶出月子了,孩子她看着,你带我出海放放风。”
“行。”海珠往外走,出门了说:“把你家的龟带上,我去接我的龟,我带它们下海转一圈,看大龟会不会跑。”
齐老三推了木板车出来,又回去扛起大龟,它龟壳上的裂纹还在,看样子是长不好了。
两人一龟去码头,上船了又去岛上接老龟,老龟上船看见同类宛如没看见,两只龟井水不犯河水,一个趴船头,一个趴船舱里。
五月的风大,鼓起的船帆带着楼船快速飘在海上,海岸越来越远,最终成了一条线。齐老三望着汪洋大海放声大喊,路过的飞鸟想落在船舷上歇脚都被他吓跑了。
海珠暼他一眼,走到船头降下船帆,船停稳了,她先踢老龟下海,再喊齐老三搬大龟抛下海,紧跟着她也跳了下去。
两人一龟飘在海上,老龟跃跃欲试准备下潜,体型更大的那只龟却像是吓破了胆子,它游在船边意图往船上爬,十足十像是怕被人抛弃了。
“好了,野龟养成家龟了。”海珠耸肩。
“你带着你的龟下海吧,我跟它在海面游一会儿。”齐老三扯出绳子,准备绑着绳子跳下船。
“那你小心点,鲨鱼吃海龟,你在海里游一会儿就上船。”海珠叮嘱一句,让他把网兜和尖头铲给她扔下来,她带着老龟迅速往海底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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