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豆红汤
“我以后打水的时候也推木板车过去,一次能多提两桶,比挑担子还轻松些。”齐老三说。
“哎,这是去摆摊了?”买水的阿嫂跟海珠说话,“在哪儿摆摊啊?卖的什么?待会儿我去给你照顾生意。”
“卖烙饼,在长明酒馆旁边的巷道里。”一提照顾生意,冬珠就格外机灵,“卖别人是两文钱一个,阿嫂你去了五文钱卖你三个。”
海珠摸了下冬珠的头,冲阿嫂说:“我家她说了算。”
冬珠吐舌一笑,格外得意。
“行,我待会儿就去。”
秦荆娘走在一旁不插话,风平跑快了她会出声喊一声。
长明酒馆外的巷子口已经摆起了桌子和长凳,陈老板站在酒馆外面见海珠过来了,他走过去说:“今天出了日头,我猜你就会过来。”
“陈叔费心了,还没吃早饭吧?我待会给你烙饼送去。”海珠把木板车上的东西卸下来,继续说:“吃过早饭也没关系,我少送两个你塞塞牙缝。”
“我牙缝没那么大。”瞅着客人来了,陈老板不再打扰,回了他的酒馆。
炉子里的火还没烧着,摊前已经围了一圈人,都是冲海珠过来的。昨天下午有人看到她认出了人,说她天气好的时候在街上摆摊卖饼,恰好又有人吃过,七分的味道夸成十分。
这不,一大早就有一帮闲人找过来了。
“小妹,饼子是好吃,你要是做罐汤配着才好。”有人提意见了。
“再摆几张桌子也好,我觉得这饼子出锅了最好吃,拿回去凉了就少了几分滋味。”吃惯了早肆的食客有些遗憾不能坐着吃。
海珠忙到没时间回话,客人一波接一波过来,围的人越多,过来凑热闹的越多。后来的人一听摆摊卖饼的是昨天跳海杀匪寇救人的姑娘,越发耐得下性子等,非要让她赚到自己手里的铜板。
秦荆娘先前还只是帮着收钱,看海珠累得活动手指头,她也洗了手过来揪面团包馅。
冬珠翻饼子翻得手腕疼,每当她要坚持不住了就看一眼钱箱里摞在一起的铜板,瞬间浑身都是劲。
一个时辰后,面盆里的面没了,海珠卸口气,跟没买到的客人道歉,让他们改日再来。
“叮当”两声响,一个矮胖的男人朝钱箱里扔进一角碎银子,什么也不说,扬长而去。
“喂!大哥你……”海珠扬着脖子喊,只来得及看到一只手举过头顶摆了两下。
“他是不缺钱的,码头上有名的散财童子,哪天高兴了见谁顺眼就送一角碎银子。”摊上还没走的客人说,“估计是听说了你昨天的事,散银子来了,给了你就收着。”
海珠:……
她也不是不理解这种行为,代入自己,这街上摆摊的若是有一个见义勇为抓贼的,她也愿意天天去照顾生意,手头宽裕了扔角银子买个好心情。
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呀。
她收摊回家。
*
摊子上的生意一直红火到过年,年后一直到初五海珠都没出摊做生意,过了初五再摆摊,人们年前的记忆被年味儿冲散,摊子上又恢复了平静。
海珠也乐得自在,生意好了人受罪,一直那么火热下去她也受不了,更别提冬珠和风平了。
因为离了乡,族人不在身边,这个年在齐阿奶看来过得挺乏味,天气暖和了她就起了要回乡的打算。
郑海顺跟魏金花也有这想法,但又不确定匪寇是不是已经消停了,他们托海珠去找沈遂问问。
海珠袒露她的想法,“郑叔,你有没有考虑过搬家到这边来?住在镇上远比住在渔村里安全。”
“念头是有过,但不行。我是要出海的,你也跟我出过海,你想想,我肯定是跟族人一道出海更有保障。”郑海顺摇头,“我又没有手艺,舍了船去码头扛货那是蠢,我们一家是要回去的。祖上一代一代都是这么过来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拿那个在海边撒网还被割喉的渔夫举例,“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命数到了,我就是喝水还有呛死的时候。”
海珠看向齐阿奶,说:“奶,我想留在这儿摆摊做生意,早上带着冬珠和风平烙饼摆摊,下午天暖和了下海捕捞,这边卖鱼获也方便。”
齐阿奶沉着脸思索,一时没说话。
“我要回去……”齐老三出声。
“你回去做什么?这边又不是不临海,你就在海边撒网,起风起浪了能立马回来,来了商船还能去扛货,比在家里可方便多了。”海珠打断他的话。
这边再好,齐老三还是念着他的老窝,他嫌弃这边吃水不方便,出行也不方便,“我回去了撑个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最重要的是不花钱。
齐阿奶一时决断难下,想回又看重这边的安全,要是只有她一个人她自然无所谓,人老了哪一天死都行。但她还有儿子孙子孙女啊。
“你们打算租房住?”魏金花问。
“买房,我手里攒了笔银子。”海珠说,“房子的事你们不用操心。”
魏金花看向秦荆娘,她说对了吧。
“既然不愁买房,那就搬过来吧,我见孩子们方便,也方便把潮生带过来,他们四个一母同胞的亲姐弟,离得远了就生疏了。”秦荆娘跟着劝,她是最希望他们搬过来的。
被带走的孙子是齐阿奶的一个心病,有了这根稻草压着,她彻底倾向搬过来,离了族人她拘束点,但儿孙的生活好了。
齐老三看向他二哥,见他二哥点头,他就不说话了。
搬家的主意已定,海珠快活的去找沈遂打听匪寇的情况。
魏金花坐不住了,她回了家失落地坐在院子里,两家这么一分开,再见面就难了。
“我们要不也搬过来?我看镇上想赚钱也不难,卖柴卖水都有人买,你也跟老三一样在海边撒网,来商船了去扛扛货。”她兀自嘀咕。
“一天赚的只够买米买油买盐了,这还不算,最主要的是房子。”郑海顺看着青砖砌的院子,买不起呀。
第45章 送你回去
海珠去找沈遂的时候碰到沈淮正要出门, 她喊住他,说:“二哥,我打算搬到这边来住, 不知道我租的房子的房主肯不肯卖房, 你能不能帮我问一下?”
年前租房子的时候就是沈淮安排了小厮跟房主联系的,海珠一直没见过房主的面。
“搬过来?好事好事。”沈淮点了个小厮,让他去找房主,“这人我听说过, 是个实诚的人, 不会坑你。”
“我把六哥拽去, 他人缘好面子大,有他在,我不怕被坑。”海珠笑嘻嘻的, “二哥你去忙, 我去找六哥。”
“领姑娘去小六的院子。”沈淮差使修剪花木的丫鬟。
沈遂的院子紧邻主院,海珠路过过几次,没进去过。今天踏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了七八个大小不一的丫头, 最小的比冬珠还小。
她刚进偏厅,沈遂就过来了, 他在家穿得随便, 见海珠更没避讳,穿着短褂露着膀子,浑身冒热气。
“在练武?”海珠问。
“嗯, 来找我啥事。”
“问问匪寇的情况, 我们打算回老家了。”
沈遂喝水的动作一顿,放下碗问:“不是说要搬过来?”
“搬过来也要回去收拾东西哎, 而且只有我们一家搬过来,跟我们一起过来的叔婶要回去。”
确定她要搬过来,沈遂笑了,“早该搬过来的,早听我的不就少折腾一趟。现在近海有船巡逻,比年前安稳多了。”
“等我把房子买下来了就回去搬家。”海珠敲着下巴,颔首往门外看,低声问:“这都是你救回来的?”
沈遂点头,“如何?佩服我吧?”他日日看着这些苦命的姑娘因为他的搭救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心里就尤为畅快。
海珠没反驳,在救苦救难方面他就是个大善人,而且还是不掺杂私利的,的确是让人敬佩。
“珠女你还记得吧?你回来后见过她吗?”海珠问。
“她不是在你们村里住着?我到哪儿见她?”沈遂觑着眼,心里琢磨着她是不是又想骂他,他补充说:“我跟她可没有其他关系。”
海珠把离村的时候跟珠女起的争执说了下,“我就一艘船,还拖家带口的,又是人又是龟还有行李,不方便捎上她。另一方面是我把她带过来了,她再没地方住,我总不能逼她去找她那个赌鬼兄长,我就拒绝了。”
沈遂皱了眉,他清楚珠女家是什么情况,她要跟海珠回永宁,八成就是打着想让海珠收留她的主意。
“你说过让我照顾她的话?”海珠敲打桌面唤他回神,“来来来,你跟我说说想让我怎么照顾她?”
沈遂听出话里的不对劲,识趣地赶紧求饶:“是我说错了话。”他那时候说的“照顾”意思是海珠是村里的土生土长的人,她说一句话顶珠女说十句话,如果珠女跟村里人有矛盾了,海珠能出面帮腔一句也好。
“我也没想到她会有这种想法,好在你不像我一样糊涂,没给你添麻烦就好。”他觍着脸冲海珠笑。
海珠也没想要什么说法,毕竟她年前才享过沈遂的好人缘带来的便利。她只是想起来了把事说清楚,免得以后珠女在他面前说些有的没的,坏两人情分。
“我这趟回去你要不要跟着走一趟?过去看看?”她问。
“不了,我能帮到她的也就这些了。”沈遂恢复了正色,珠女对他有那方面的心思,他躲还来不及,哪还会再凑上去,“就这样吧,能帮的我都帮了,以后如何全凭她自己。”
细碎的脚步声靠近,两人一致往外看,窗外的廊下走来一个圆脸丫鬟,低垂着眼一副老实相。
“六爷,前院的门房过来说齐姑娘的房东过来了。”
海珠起身,装模作样说:“劳小六爷随我走一趟,借你的好人缘一用,免得房主欺负我这个外乡人。”
沈遂哈哈大笑,“你先回,我换个衣裳就过去。”
房主是个四旬左右的中年男人,留了两撇胡须,海珠不在家,他就从院子里出来跟街坊邻居说话。
“海珠回来了。”哄孙子的阿婆说。
男人偏过头冲海珠笑笑,“我们进屋谈。”
“阿叔,劳你走一趟。”海珠请人进门。
进了院子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先说:“这个宅院也是我买来的,买的时候花了二百七十两,你也给我这个价好了。”
“嗯?”海珠又惊又疑,这条巷子里的房价她打听过,最低的也是四百两了,尤其是这段时候闹匪寇,这条街上的房价又有上涨的态势。所以她才打算喊沈遂来撑个门面。
“姑娘年前在海里捞起来的那人是我族兄,我族兄虽然已经死了,但姑娘于我族人也有恩。一来是情分,二来我也不指望卖房赚多少银子,你就按我当时买的原价给我。”男人解释,“我在这儿住了五年,发财了就搬走了,现在遇到你要买,也是缘分。”
正说着,沈遂衣冠楚楚的过来了。
“也为交个朋友,姑娘的侠义跟勇气李某佩服。”话落,男人看向沈遂,恭维道:“早就听说过小六爷是个侠义心肠的人,交的朋友也是如此,果然人以类聚。”
海珠明白了,这大打折扣的房价不单单是冲她来的。
沈遂在外面已经听到了,他冲海珠使眼色,既然打着感谢的名头,那她就安安心心领了。
海珠进屋从床底拖出装金子的匣子,数出二十七个用布包起来,另拿几角碎银子揣身上,跟房主一起去衙门办理过户。
等搬过来,户籍也要更改。
揣着热乎的房契,海珠回去喊上沈遂,两人又去军营找韩霁,她请他们俩上酒楼吃一顿。
“哪天搬?”韩霁问。
“后天吧,早点搬过来我也好下海捕捞。”没了船,出海挺麻烦的,从年前到今天,海珠快一个月没下过海了,心里痒痒的。
“再晚两天,等巡逻的官船回来了把你们送回去,直接把你送到家门口。”韩霁给她行便利,“然后再搭官船过来,渔船抬到楼船上,家当也都装上去,一趟就给你拉过来了。”
海珠“哎呀”了一声,拿起酒壶给自己沏满,“我敬二哥和六哥,太够意思了。”
韩霁端起酒杯跟她碰一个,“叮”的一声,他抿了一口,见海珠跟沈遂都是一口气干了,他提醒道:“悠着点,别喝猛了,今天要是喝醉了我可是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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