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豆红汤
“你这鬼丫头——”周围几桌的人又笑了。
贝娘微微红了脸。
“说什么呢?一大早就这么高兴。”新进门的街坊纳闷,“你们都吃上了,路过我家门也没吆喝一声,我来晚了,哪里还有空位?”
“往老三媳妇旁边挤,坐她旁边估计能多吃几个馄饨。”
新来的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真拎了凳子坐贝娘旁边,玩笑道:“我今天可要看看,我们吃的跟她们自家人吃的是不是一个味。”
海珠在厨房里笑,多切了碟卤豆皮让齐老三送过去,“脸皮厚点,你就说请她们吃的,只放我三婶坐的那桌。”
齐老三搓了搓手,站着没动。
“让她们闹一闹,闹一闹就跟我三婶熟悉了,往后走在外面了有人打招呼。”海珠继续说。
齐老三转身往出走,他就空手端着一碟卤豆皮,走到贝娘身后放桌上,硬着头皮说:“今早的免费小菜。”
“呦!我坐对地方了吧。”立马有人大声调侃。
“我们的呢?”其他桌上的人问。
“你们没有。”齐老三笑了两声,快步穿过院子走进厨房,离了人,脸皮像火烧得似的烫了起来。
海珠可没给他愣神的机会,煮了六碗馄饨放托盘上,说:“端出去吧,先给冬珠和我三婶,她们吃了还要去摆摊。”
他这一出去,又引起一阵啧啧声。
“再给我上一碗馄饨。”有男人喊,“汤里弄的是什么?多给我弄点,我想吃味重点的。”
“给我来一碗海鲜粥,不要葱花。”
“一碗海鲜粥,配一碟卤豆皮,豆皮切丝。”
“再来一碗馄饨,我端回去给我老娘,待会儿把碗送过来。”吃饱了肚子的男人去结账,见海珠出来,他夸她厨艺好人还实在,“馄饨里的肉不少,你可别抠搜,往后我就在你这里吃早食了。”
“这粥里的海鲜也不能少,往后都要像今天这样真材实料,我以后天天早上过来。”另有食客说。
海珠急着去隔壁端馄饨,她脚都踏出门了,回过身说:“那你们尽可放心过来,我这里的海鲜是不花钱的,放多少都不心疼,更不会用死蟹死虾凑数。”
冬珠和风平吃饱了,喝完最后一口汤,她站起来往外走,不忘给自己拉生意:“我烙的饼滋味也不差,吃够了馄饨和粥,可以去我的摊上换口味。”
“行,改天就去照顾你的生意。”
贝娘跟在后面咋舌,冬珠这嘴巴可了不得,正经的不正经的她都能说,男女老幼她都搭得上话,人家这脑子这嘴是怎么长的?她就是回娘胎再长一回,也学不会冬珠的本事。
海珠端着两盖帘的馄饨从门里出来,嘱咐道:“你俩注意点,烧火的别烧着自己了,烙饼的别被油点子溅了。”
“哎。”冬珠响亮应声,“三婶,你拉车我推,我们快走。”
齐阿奶包着馄饨笑看她一眼,那边的热闹她模糊也听见了,很是为有这样的孙女骄傲。
听着车轱辘声出了巷子,她偏过头说:“还是你大嫂会生,两个姑娘都是好的,你看看这几条巷子里的丫头,谁比得过咱家的海珠和冬珠?”
齐二叔点头。
“你大哥死早了,他要是不死,我估计还能再多两个孙女。”齐阿奶有些遗憾。
齐二叔惊诧地看着老娘,他大哥就这点用处了?
齐阿奶哈哈笑两声,日子好过了,家里顺遂了,她对老大的死也看开了。
“你我都好好活着,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看着咱家的几个孩子长大了会如何。”她平静地说起生死,“我现在就怕死,死了看不见你们了,我就觉得太遗憾了。”
“嗯。”齐二叔应下,他庆幸去年放弃了寻死的念头,活着多好。
第107章 酸菜坛坛鱼
馄饨皮包完了, 馅还有剩的,海珠在煮熟馄饨后,舀去锅里的面汤, 最后只留一碗的量, 刮了肉糜放滚水里做生烫肉,肉糜好熟,两息就能舀出锅浇在大馄饨上。
“该我们吃饭了,饿死我了。”齐老三进屋端饭。
院中还剩几个懒汉在吃饭, 蓬着头发垢着面, 他们往齐老三手上看一眼, 跟后出来的海珠说:“还有没有肉汤,给我们添点。”
“没了,想吃明早再来, 这是剩下的一坨肉馅, 就这么点。”海珠拿着筷子坐下,她用勺子舀一勺汤润润嗓,挟一个皮薄馅大的馄饨咬一口, 里面的油花顿时冒了出来。
齐阿奶和齐二叔也饿了, 两人闷头吃饭不说话,吃碗馄饨再嚼几口蟹肉, 最后挟几根卤海菜在嘴里慢慢嚼, 一大早的忙碌就被一顿合口的饭菜抚平了。
“结账,一共多少钱?”
“馄饨十文钱一碗,海鲜粥是六文, 卤菜是三文一碟, 你们三个人一共五十七文。”海珠扫了一眼说。
“有点贵啊,街上早肆的馄饨才七文钱一碗。”男人数五十个铜子放桌上, 说:“我们最后来的,也是给你收拾剩饭了,抹个零头。”
海珠看他们几眼,跟齐老三说:“三叔,记住这三位大哥的长相,下次再来光顾跟我说一声,我给他们煮七文一碗的馄饨。”说罢,她跟面色不好的三人说:“我这儿的馄饨满满一大碗,寻常人一碗就饱肚了,你们也好意思拿早肆里汤多馅少的馄饨来跟我比。”
“都是街坊……”另有男人掏出七个铜板放桌上,“走了,我们去海边看看,捡两条鱼就赚回来了。”
出了巷子了,被抹了面子的男人呸了一声,“越有钱的越抠搜,七文钱也值得她嚼来嚼去。”
“做生意的人都这样,走了走了。”后补铜子的男人心里后悔跟这个无赖的泼皮一起来吃饭,丢人。
三个人在巷口分道扬镳,随之巷子里也恢复了安静。
齐阿奶关上门,免得再有睡懒觉的人晃过来要吃饭,她撸起袖子去洗碗,跟海珠说:“再有这事别硬碰硬,几文钱就当喂狗了,这种在街头巷尾浪荡的人心眼小,记恨了你就是忌惮韩沈两家人,不敢明面上找茬,暗地里在墙根下拉屎撒尿也够膈应人。”
“你放心,这些地痞小流氓都是欺软怕硬的货,让他一回还有下一回,得寸进尺,不值当。”海珠装着馄饨,说:“这次给他面子他只当你好欺负,硬着杠他几句,占不到便宜他就不来了。”
两盘馄饨装竹篮里,海珠再拿罐炸的葱油放进去,说:“我往岛上去一趟,去了不久待,半个时辰内回来。”
“你等我一会儿,这碗粥吃完了我去给你拖船。”齐老三说。
“你还没吃饱?”齐二叔瞅他的肚子,“两碗馄饨,两碗粥,还有一盘卤菜,肚子都撑得撅出来了。”
“你们都不吃了,剩下的总不能给倒了。”齐老三吸了下肚子,转瞬又凸了出来。
海珠去厨房看一眼,锅里还剩一碗粥,她捧着钱箱出去,给帮忙的三人发工钱,齐阿奶包馄饨又洗碗,一百文,齐老三充当跑堂还要负责倒泔水,也是一百文,齐二叔是五十文。
齐老三又拿五十文给海珠,说:“还按之前的,我赚了钱给你交一半,至于你三婶,她给你帮忙抵饭钱。”
“行。”海珠收了五十文又放回钱箱里,说:“剩下的饭你就别死撑着都往肚子里塞,撑出毛病了还要花钱看大夫,省的粮食还不够抓药的钱。往后再剩下饭菜,你选好的盛起来给我三婶的娘送去,剩下的倒破碗破盘里放门外喂猫和麻雀。”
“噢,好。”齐老三不吃了,他看了眼日头,把剩下的粥舀碗里倒出去,然后跟着海珠去海边。
“船搬来搬去麻烦死了。”海珠嘀咕。
“还是住我们老家方便,出门就是河,船停在河里也没人偷。”齐老三吁口气。
他拐道去相熟的人家托人帮忙搬船,海珠直接去码头等着,见三人扛着船过来了,她跟过去。
渔船放进水里,一人拽住船锚,等船稳当了拖着船尾触岸,跟海珠说:“我给你拽着,你上去。”
“改天让我三叔来请两位叔伯去我家吃饭,我三叔成亲时办得简单就没请你们过去,你们去了让我三婶做桌好菜,把这顿喜酒补上。”海珠站在船尾上说。
“行,我们得空就去。”年纪稍长的男人挽起船绳打个结抛到船尾上,往船尾上蹬一脚,渔船顺着力道滑了出去。
“老三,你这个大侄女是个能说会道的,你这个当叔叔的还不如她。”
齐老三笑了下,说:“我们一家就我是个榆木脑袋,海珠随了她爹,我大哥也是个能说会道的。”
“那咋回事?你是你娘抱回来养的?”
齐老三踹他一脚,“走了,我回去了还有事忙。”
走在路上他仔细琢磨了下,或许他是老来子的原因,爹娘生他的时候年纪不轻了,所以他笨嘴拙舌不灵巧。
……
到了海岛,海珠提着竹篮停船登岛,她往沙坑里瞅一眼,空的,老龟又下海捕食了。
她去找沈遂,他换了衣裳束了发,胡须刮干净了,走出来也能入眼了。
“呐,给你送饭来了,两盘馄饨,一罐葱油。”她把葱油的吃法告诉他,说:“嫌厨子做的不好吃就回镇上去找我,禁海的这三个月,若是不变天下雨刮风,每天早上我都做早食,你过去吃了再回来。”
沈遂很坚定地拒绝了,“不会是我娘让你来引诱我上岸的吧?”
海珠白他一眼,她闲出毛病了才会掺合他家里的事,“我走了,你继续守着岛吧。”
沈遂没留她,转身提着竹篮去大厨房,韩霁走了连厨子都带走了,就留了个做大锅饭的伙夫,煮饭炒菜都是一个色,搅一起就是喂猪的猪食,他天天是不到饭点就饿了,到了饭点闻到鱼腥味又要吐。
“先烧水,水开冲葱油,馄饨煮熟了就捞出来。”他站在灶边盯着伙夫做事,叮嘱道:“火候掌握好,别把馄饨煮破了。”
“参将你放心,我做菜不行但烧火没问题,要不我烧火您掌勺?”
沈遂:……
他要是会做饭还颠来倒去说这些废话?他走出厨房,琢磨着有没有可能把海珠喊回来。
海珠已经离开海岛了,她没在海上逗留,直接回了码头,到了街上看冬珠的饼摊还摆着,她走过去问:“小老板,几文钱一个饼?”
说罢看风平旁边坐着潮平,她指着人问:“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跟二旺玩去了?”
潮平缩着脖不吭声。
“二旺送他过来的,我还给了他一个饼。”冬珠眯眼盯着潮平,阴恻恻地说:“你不是说大姐让你来的?”
“我、我……”潮平扭手指,“我想过来玩。”
风平揪着他的耳朵,说:“你撒谎骗我们!”
海珠抱臂啧啧几声,还真是小看他了,不声不响的两头骗,不,加上二旺就是三头,他一个人胡说八道忽悠了三方人。
贝娘敲了下桌子,海珠抬头,看见齐阿奶找了过来。
“你要挨揍了。”她哼笑,等她奶走过来就告状:“潮平骗二旺送他过来,来了骗冬珠说是我让他来的,我们还坐在家里以为他在巷子里玩。”
齐阿奶虎着脸扯起潮平照着他屁股狠拍两下,“你胆子大的很,也不怕坏人给你抱走了。”
街上路过的人饶有兴致地看打孩子的戏码,潮平被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好意思哭,只好苦着脸任打任捶。
“买饼吗?两文钱一个,五文钱三个。”冬珠趁着人多抓住机会卖饼。
铜板扔进钱箱里,冬珠喜笑颜开地喊:“三婶,揪面包馅了,给这个阿嫂包个大饼。”
贝娘眼神复杂地看她,低头麻利地揪面坨。
海珠想笑。
“走,我带你去找你二哥。”齐阿奶拉起潮平,“你少在这儿捣乱,耽误你二姐赚钱,她能打哭你来招揽客人。”
海珠这下没绷住,扬起嘴角大笑。
冬珠也咯咯乐,朝潮平挥铲子,让他赶紧滚蛋。
“晌午想吃什么菜?我去买。”海珠问。
上一篇:夫君他不可能是黑莲花
下一篇: 穿成反派他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