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 第111章

作者:孤荷 标签: 强强 市井生活 HE 穿越重生

  叉烧肠粉,粉果,豉汁凤爪,蔗糖虾饺,莲蓉酥饼,麸皮卷,牛百叶,马蹄糕……

  名目琳琅满目,教?人?眼都?发直了,企堂尼道:“此则望鹤师傅躬自掌勺,万请诸位檀越笑纳。”

  “居然是望鹤师傅,”温廷安纳罕,“师傅晓得我?们来此了么?”

  企堂尼抿唇笑道:“夕食庵是提前?半个?月接受订席的?,但与广府交情敦厚,每日都?会空出第十八进的?位置,丰檀越昨午订席,附有名单,师傅也知晓你们要来,故此,早在?子时便开了火、生了炉。”

  四人?听罢,面色皆是动容,丰忠全道:“原来你们几个?细路,竟还与望鹤相识,早说嘛,省得杨书记特地写?名单了。”

  温廷安思及,望鹤身上?怀着近八月的?胎儿,刚从蜀地南下,舟车劳顿,本该歇养的?,今次却为她们大兴厨事,温廷安对企堂尼道:“真是有劳望鹤师傅了,待膳毕,我?们会亲自寻她问好。”

  其?余三人?附议:“多捐些香积钱,支持庵内的?早茶事业!”

  待企堂尼退下,温廷安每样都?尝一了些,庶几快将舌头都?咬掉了,看上?去是荤食,其?实都?是素宴。

  她最?喜欢的?豉汁凤爪。它的?肉,乃系用瓠瓜、绿豆芽糅合花椒酱、蒜蓉油共炒;它的?骨,则用瓜姜与麸皮浆洗接成,既绵且韧;那酥红色的?香油,居然是蒸烂的?红糖与熬熟的?红豆曲,历经高温郁煮,这一盘凤爪,各色食物的?香气四处扩张,盘踞在?食味的?高地,涤除了回南天的?湿腥气息,她的?味蕾与胃囊,反而教?一份辛暖清气圆醇地裹在?了里头。

  吃了这般多年的?膳食,不食不知晓,一食,才晓得原来自己的?肺腑,寂寞难捱了这般多年。

  一番大快朵颐后,四人?自然也没忘了谈公事。

  第十八进,隶属于通幽之处,丰忠全要谈的?这一桩事体,明显不能对外人?道也,就连身边的?亲信,杨佑杨书记,亦是被屏退了下去。

  只留温廷安、周廉、吕祖迁与杨淳,四人?在?内。

  “北地闹了饥荒,广府筹措三万斤米粮一事,想必你们也知悉了,郝容便是负责与广州本地米商谷行接洽的?公务。”

  丰忠全自窄袖之中摸出了一折名册,递呈给了温廷安:“这是他要负责接洽的?粮行,你们先看看。”

  广府是大邺举重若轻的?一座商埠,四季常温,水土敞阔,粮行亦是数目繁多,郝容主要负责接洽广州十三家粮行巨子,产出的?粮食种类,囊括——

  稻,麦、黍、薯、菽、稷、豆、鱼、瓜、笋、粟、茶、糜。

  因在?当地颇有名望,统称为「广府十三幺」,温廷安细细捧揽了一回,领首的?粮行巨子,居然是夕食庵,以在?广府黄埔县所种植的?稻米,而遐迩岭南。

  此前?在?客船上?所喝的?笋片姜丝粥,熬粥的?米,便是源自横沥县。

  似是觉察到?了她的?惊叹,丰忠全的?面容上?,难得显出一份自矜:“要晓得,我?是看着望鹤长?大的?,她是个?很有自己主张的?人?,什?么事都?会自己拿主意,按理来说,这样的?人?,会有同男子一般强硬的?性格,但她待人?温柔和善,老聃所推崇的?「上?善若水」,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二十年前?,夕食庵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地方,是她凭一手日积月累的?勤奋与厨艺,带着庵内的?女尼们,终于让夕食庵成为冠绝岭南的?七名庵之首,其?所开设的?米行,也是十三幺之首,其?余十二位巨子,无人?不心悦诚服。”

  在?这样一个?时刻,温廷安在?丰忠全的?眼底,看到?了一种很微妙的?光芒,那是一位父亲,在?对旁人?提及自己的?孩子时,有些羞怯但又急于表达的?神情。

  这是她的?错觉么?

  近旁三人?还在?啃凤爪,似乎没留意到?这等异样,这时,听周廉问:“既是如此,那郝容因何缘由同您起了争执?”

  原是缓和的?氛围,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凝滞。

  丰忠全缓了一会儿,才道:“郝容说,他半个?月前?跑了一些米行,发现有个?叫周家磅的?米仓,专门卖鹅塘洲贡米,那米贩在?广州府的?铜匦前?,投了一份千字愆书,暗诉夕食庵在?黄埔出品的?粮米有问题,绝对不能买夕食庵的?米。”

  听及「周家磅」与「鹅塘洲贡米」,温廷安觳觫一滞,她的?父亲,温善晋就在?鹅塘洲种田。

  “周家磅是卖米的?,夕食庵也有卖米的?米行,那有没有可能是同行之间的?竞争?”吕祖迁道,“毕竟,夕食庵是米行的?巨子,广府的?百姓都?跑去买夕食庵的?黄埔米,那没有人?买周家磅的?贡米了,周家米行的?收益降低了,这就像是此消彼长?的?博弈,周家磅有愤岔与不安,道了些雌黄之话?,也未尝不可能。”

  杨淳道:“也不能说周家磅全是势利眼,都?是同行,虽然有相轻之说,但也不可能有无缘无故的?谤议,到?底有没有问题,去黄埔调查一下,不就真相大白了么?”

  丰忠全低叹一口气:“先来说这位杨主簿,你把事情想得太过于单纯了,我?们要筹措的?米,要至少三万斤,黄埔米就占了两万斤,若是黄埔米出现了大问题,那么撇去不用的?话?,愣是朝其?他州府县镇借米,但种植条件、人?丁、田土的?限制,在?时间内,根本凑不出额外的?两万斤。”

  “再说一说吕主簿。周家磅与夕食庵,两座米行之间的?夙愿,确乎是非一朝一夕能说的?完的?,不过,最?主要的?嫌隙就是,但凡吃过了黄埔米的?食客或是百姓,基本不会来周家磅买贡米了。”

  “黄埔米,真的?有这般好食?”周廉不可置信,“我?捋不明白了,不论是黄埔米还是贡米,横竖都?是米,不必这般井水不犯河水!”

  “周寺丞,你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吕知府露出了微妙的?笑。

  温廷安道:“实践出真知,不若这样,现在?就蒸两碗米,一碗黄埔米饭,一碗贡米饭,我?们尝尝,看看二者之间,究竟有何区别。”

  “我?也正有此意,你们尝过以后,才晓得哪家的?米是真正的?上?品,此后才能对那一份愆书做出更?为客观的?判断。”

  言讫,丰忠全吩咐推门外的?企堂尼:“筹备两碗素饭,一碗用贡米,一碗用黄埔米。”

第147章

  一刻钟后?, 两碗泛散着乳白蒸汽的米饭,由企堂尼恭谨地递呈了上来,正欲介绍哪碗是黄埔米, 哪碗是贡米, 却教?丰忠全阻住了, 他对温廷安他们道:“四位细路仔,且先动箸尝一尝罢。”

  丰忠全是何种用意,四人?自然是明?白的,是避免他们预想晓得米的种类, 继而催生出先入为主的印象,四人轮番尝了一回。

  温廷安先观摩了第一碗米,米粒形态趋于浑厚的椭圆, 俨似圆形方孔钱, 米色湛亮而饱满,米粒的香气, 香味清远,袅袅凫凫, 她执箸渡至口中,随着?米团慢漶于舌苔之上,一种鲜、嫰、滑、脆的味道,隐微地烫着?舌根, 一并汋啸到了胃囊之下, 是家常的至味。

  中原经典的榖粮作物,以小米与小麦为主,故此, 这应当是温廷安头一回吃到南方的米,第一口便觉惊艳, 这种香,是年深日久的香气,她听到周廉道:“这等滋味,不正是南下的时候,望鹤师傅文火慢煴的素粥有异曲同工之妙么?”

  吕祖迁道:“嫰而不腻,韧而不糯,香而不郁,应当是黄埔米罢?”

  丰忠全露出模棱两可的笑,仅道:“且再尝一尝第二?碗。”

  温廷安一直觉得?第一碗米,已然是至味了,但这种心念,随着?她咀嚼第二?碗米,而被彻底碾压了下去。

  米身纤细婀娜,香韵绵长醇厚,比及滚落在?舌尖上,起初只觉得?厚道,不觉得?有何惊艳之处,但下一息,一种直捣黄龙般的香,大开大阖,在?齿腔之间细细打磨,米味之中翻出了一片甜香,甜而不醉人?,甜得?和风细雨,一时之间,很多心头淤塞之事,悉数涤荡消逝,温廷安感受不到时间了,甚至,她也觉知不到自己处于当下,唯一最深刻的感觉,便是那软甜的米团,潺湲淌入五脏,像针脚,一寸一寸,将现?实与虚幻切割地真切分?明?。

  冥冥之中,她眼前一片恍惚,好像回到了崇国公府,气氛喧嚣而热闹,檀红与瓷青双侍在?濯绣院的柿子树下,巧笑着?迎候她,她走进去,看到了在?庭院之中吟诗作赋的父母亲,他们伉俪情深,见着?她来,温笑道:“安姐儿个?头又?长了,在?外办差辛苦了,快到怀里来,让我们抱抱你。”

  与父母相拥之后?,她听到人?在?轻唤自己,回首望去,仅一眼,温廷安悉身凝滞,那人?是暌违经年未见的温廷舜,他已然从少年成?长为了男子,一时之间,思念如漫天狂潮一般,她看着?他徐缓走近,那心跳,竟是如擂鼓一般,噗通噗通,她想触碰他,可是,他忽然之间,又?变得?无限遥远,教?人?委实触不可及。

  温廷安姗姗才回过神,仿佛重新坠入现?实之中,那身躯之中,竟是生出了诸多空虚,要用什么东西来填补,她看到了案前那一碗米饭,有一种冲动在?驱使她,说,只消继续食下,体内的那些空虚,便能够得?到填补。

  温廷安隐抑地克制住了,这一碗米,其滋其味,太?有杀伤力了,竟然能让她看到至亲之人?,她简直要躺下泪来。

  她往旁余三人?看去。

  周廉体态慵懒地斜倚在?卧榻之上,痛叹道:“倘若十年前,住隔壁的养蚕姑娘朝我扔手?绢时,我捡了起来,那么现?在?,她必然不会嫁作商人?妇。”

  吕祖迁膝行前来,跪在?温廷安近前,以手?撑住膝,面容上现?出了极大的不甘,指着?她说:“凭什么,凭什么你不念书,都能考得?头筹,我这般努力念书,永远都只是千年老二??”

  温廷安啼笑皆非:“都是学生时代的旧事了,你怎的还能记挂到现?在??”

  杨淳是最安静的,将这一碗米饭从头到尾地扒完了,食毕,视线一直流连在?了碗盏处,眼神有些游离,似乎是通过一只碗,看到了很陈旧的过去,他是四人?之中唯一流泪的人?,近乎无声。

  事后?回神,他说:“我是徽州婺源人?,四年前,家徒四壁,父亲是杀猪的屠户,为攒钱给我买一盏能照明?的油灯,他经常在?秋冬时节从婺源赶去其他五个?县,一个?县一个?县地跑,挨家挨户地叩门?,就是为了让人?家能买一块猪肉。”

  第一碗米与第二?碗米,口感上,简直有云泥之别,丰忠全将四位少年的反应俱收眼底,捋须笑问:“细路仔尝也尝过了,能否分?出伯仲?”

  四人?没有犹疑,俱是指了第二?碗。

  丰忠全道:“第二?碗是夕食庵出品的黄埔米,第一碗是鹅塘洲的贡米,你们食过以后?,也觉得?黄埔米胜于贡米,但木秀于林的道理,一直都存在?,因为黄埔米味胜人?间,时常遭致广府各处

  米行的嫉恨与谤议,其中就以周家磅为首,那一封千字愆书,便是一种变相的讨伐。”

  温廷安凝了凝眉心:“为何要讨伐,周家磅可有什么谤议?”

  “说来也极是荒唐,”丰忠全道,“郝容给我看了这封愆书,愆书大意是说,夕食庵的黄埔米之所以会这般好吃,全是仰赖望鹤师傅在?种植与烹饪之中投了毒蛊,食者体内生了蛊虫,才会对?黄埔米神魂颠倒,痴迷得?无可自拔。”

  周廉扬起一侧的眉:“蛊虫?”他看着?青瓷碗盏,“周家磅是说,这黄埔米被下了蛊虫?他们又?怎么晓得??”

  丰忠全道:“这在?愆书上没有提及,但他们言之凿凿,恳请郝容去搜寻望鹤师傅的厢房与堂厨,说定会寻到毒蛊之所在?。”

  吕祖迁道:“这不明?摆着?就是谤议么?自家的种植与烹饪弗如夕食庵,就妄自乱嚼舌根。”

  丰忠全浅啜了一口普洱,摇了摇首:“但郝容那一夜冲入司房,跟我说,他在?夕食庵的私厨之中寻到了蛊虫,说黄埔米有问题,绝对?不能借去北地,还教?我去将夕食庵抄封了。”

  众人?听罢,端的是瞠目结舌,其所述之话,与暗自寄送的奏疏,一模一样。

  温廷安心中升起了一丝惕意,问道:“既是如此,蛊虫何在??您是如何做的?”

  丰忠全道:“勘案最讲究凭据,郝容说他看到了蛊虫,但他既无物证也无人?证,振振有词让我去抄庵,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我自然是不信的,哪承想,郝容这人?直接摔了官弁便走,翌日点卯之时,都未见着?人?影,遣杨书记去验察,却是发?现?他坠桥溺毙了……”

  丰忠全面容上覆了一重凝色,揉着?额心,看了温廷安一眼:“听闻你们是捉着?了嫌犯?”

  温廷安道:“捉是捉着?了,但疑点颇多,今晌需一一调查,才能确证此人?到底是不是弑害了郝容的元凶——”

  话未毕,推门?倏然被推了开去,一道人?影风尘仆仆地前来,容色煞白如金纸,跪伏在?廊庑之下的门?槛前,气息未定,道:“少卿、少卿大人?,出事了!”

  温廷安和其他三人?俱是望了过去,此人?是官邸的一位差役,因是赶路赶得?急,胸口还剧烈地起伏着?。

  “狱吏从牢里传来消息,说是去给贺先送昼食的时候,发?现?大牢的门?从内被撬开,牢中空空如也,狱吏在?牢中四处寻搜贺先,却是遍寻无获……”

  一语掀起千层风浪。

  温廷安眉心稍稍凝起,道:“从狱中消失了?”

  杨淳看了看那个?差役,又?看回温廷安:“这……算是逃狱罢?”

  吕祖迁掀案而起:“我此前推断没有错,这个?贺先,果?真有问题,审讯时,那大价值讲得?一套一套的,结果?,连半日铁窗呆不下去。你们看吧,他就是弑害了郝容的真凶,人?是他亲自推下去的,因为没有人?证,他仗着?我们手?无凭证,就妄自信口编造!”

  周廉摇了摇首,辩驳:“他越狱,应是有不可为外人?道的隐衷,不能这般妄自下判断!”

  温廷安有些头疼,“你俩先别争执,去暗牢现?场查探一番,才能晓得?真实情状。”

  丰忠全颇觉此事非同小可,起身肃声道:“我且随你们同去。”

  离开尽头的第十八进,在?迫近第九进的地方,右侧的堂门?却是出来了一些仆役打扮的食客,面目饱濡风霜,肤色黧黑暗泽,与各进用膳的缙绅显贵迥乎不同。

  延引在?旁的企堂尼低声道:“望鹤师傅仁慈为怀,上十八进,做的是上栏素筵,而下十八进,做的是下栏食膳,鱼行米行果?厅云云,三教?九流之人?,会来下栏。”

  “诶,那不是罗师傅和阿茧么?”周廉眼儿尖,道。

  温廷安循声望去,果?真在?那一群离去的劳役之中,看到了两道较为熟稔的身影,他们正一行执竹签剔牙,一晌绕开青烟袅娜的佛堂,穿梭在?街衢泛着?水汽的骈阗人?潮之中,一径地往珠江的方向去了。

  “他们干得?虽是捞死人?的应生,常受外人?轻眼忌讳,但在?夕食庵,是受到平等的待遇的,故此,他们也算是夕食庵的常客了。”

  温廷安心里一直想着?贺先越狱之事,倒是没细听企堂尼叙话,一行人?踩着?辚辚马蹄声,少时便抵至广府公廨。

  与预想之中阴暗潮湿的牢狱不同,广府的地牢,石砖墙壁一缕漆刷成?翡翠的漆色,遥望上去,俨似繁茂旺盛的雨林,似是觉察到了四位少年的困惑,丰忠全摸了摸发?财鼻,道:“此些困在?此处的劳犯,看着?幽黯的铁窗,多绝望啊,想不开的话,就撞墙自尽了,麻烦的就是咱们狱卒,刷成?翡翠色的话,他们会觉得?这是蔬果?的颜色,心理会舒心得?多,觉得?人?间有味与清欢,也不会轻易妄存死志了。”

  言讫,他又?道:“这道法子,便是夕食庵的望鹤师傅提出来的,五年前开始执行,效果?立竿见影,在?牢内自尽的人?,比往年少了泰半。”

  众人?听之,很是动容,杨淳道:“望鹤师傅果?真是慈悲为怀。”

  一路行至关押贺先的牢狱,那狱卒一脸愁容,愧怍地道:“卑职看人?不力,万请知府老爷降罪!”

  丰忠全摆了摆手?,直奔主题道:“贺先到底是如何不见的?”

  那狱卒一脸怅然,回禀道:“半个?时辰以前,天色刚大亮,本是尚未到昼食的光景,贺先喊了饿,执意要卑职送膳去,否则的话,他便是撞墙了,卑职真怕他一时想不开,遂是去吩咐了。但回来以后?,发?现?那扇牢门?,竟是被从内撬开了去,牢内空空,贺先此人?不知所踪,仿佛凭空消失了般。”

  狱中明?明?有五位狱卒在?严格把守,四位狱卒镇守于东、西、南、北四方,一位镇守主牢,而监看贺先的这位狱卒,是镇守西方的,他离去后?,还有四位狱卒在?严格把守,眼线众多驳杂,一个?大活人?不可能会凭空消失。

  贺先必定是逃了,要想在?众人?眼前凭空消失,一定是通过某种特殊的渠道。

  牢房四遭点燃了四角青纱灯烛,将众人?的身影投射在?地面上,影影绰绰的光,在?地面上徐缓游弋,其他三人?,如罗网四散开去,寻溯着?蛛丝马迹,温廷安扫了悬坠铁栅上的赤锈断锁一眼,锁孔处里头嵌着?一截拧断的铁丝,她自袖袂之中摸出提前备好的鱼鳔护套,将锁捻了起来,渡至光亮之处细看,她嗅到一阵稠湿腥臊的气息,这种气息极淡,却是一举儆醒了她。

  温廷安问:“过去半个?时辰内,除了狱卒,有谁进出过牢狱?”

  少顷,狱头拿了名册来,翻捻着?一会儿,忙不迭道:“有两位出粪工,来牢内的恭池收粪……”

  温廷安心间徐缓地打了个?突,凝声问道:“他们离开多久了?”

  狱头道:“就在?一刻钟以前。”说着?,他自个?儿也迅疾地反应过来,忙差人?去捉拿那两位出粪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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