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如许
低头看一眼自己手腕上的伤痕,雪津想起了自己浑身伤疤的由来,顿时怒从心起,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好在长生伺候他这些天也算了解这人的性情,刚刚看他情绪不对,在雪津的手掌拍在桌子上的一瞬间,就将他手边的碗给拿走了。
“啪!”
雪津的手掌拍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动静,那冰肌玉骨的手顿时一片绯红。
想来这一下应该是很疼的,因为雪津的眼里几乎是一瞬间就充满了泪水。真奇怪,长生这几天就已经发现了,作为一个成年男性,这人的眼泪未免也太多了吧?虽然很疼,但这也不是不能忍受?
而且,每次流泪,雪津眼里就会流露出浓重的自厌情绪。那种仿佛要将整个天下都湮灭的浓重情绪色彩,每每叫长生看见,都会觉得一阵心悸。
收回想法,长生自顾自的吃饭,每当这个时候,沉默是对付雪津的最好法子。因为他很讨厌别人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果然,雪津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他看一眼长生手里的木碗,露出了饥饿的表情。
“我饿了,给我吃饭。”
顶着那样一张倾城绝世的脸要吃的,长生自然不会拒绝,大大方方的将碗筷递给对方。
而看见木质的碗筷,雪津发出一声嗤笑。
“你还真是怕我死啊。”
随他怎么说,反正长生就当自己听不见。
好不容易磕磕绊绊的吃了饭,长生收拾完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见雪津安分了点儿,想起自己已经多日没有习武,想爷爷说过,习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可不能荒废了。于是出去拿起自己的小木剑,继续锻炼。
听到动静的雪津聊了一下,随即起身,慢吞吞的走出去,一样就看见了在院里不断挥洒小木剑的长生。
她竟然在练剑?
本以为小丑八怪是乡野之人,没想到竟然还会这等还不错的剑法。虽然手腕还是虚弱无力,但招招致命,没有一点儿没用的招式。
只是看着看着,雪津的脸色陡然变化,他几乎是狂奔着走过去,一把攥住了长生的手腕。长生收势不及,一剑劈在了这人的手腕上。
一道红肿的痕迹立即横列在雪津洁白无瑕的皮肤上,有种凌虐之美。当然,长生是看不懂的,她只是忍不住想,之前只是给雪津敷药的时候不小心碰住他的伤口,这人就大呼小叫的,现在直接一剑劈在他手腕上,他会不会把屋子都砸了啊?
谁想到雪津没有爆发,而是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手腕。
“谁教你的剑法?不,谁教你的刀法?!这是军旅之中特有的刀法,你为什么会?”
长生奇怪的看着雪津,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激动。扶了摇摇欲坠的雪津一把,长生如实相告。
“这是我爷爷教我的。他曾经确实从过军。”
“你爷爷?”
雪津知道阿丑所有的亲人都已经离世,这会儿他已经反应过来。
“这里是大秦国?你的爷爷是大秦国护国大将军秦子殇手下的兵?”
第二个问题长生不知道,但是第一个问题她还是知道的。
“对啊,这里就是大秦国。我爷爷是从过军,但不知道是哪个大将军手下,他老人家没有说过这个。”
雪津那一瞬间的表情该如何形容呢?简直就像沙漠中行走的,几乎已经没有活下去希望的时候手里的最后一瓶水也被打翻一样,充斥着绝望不可置信厌恶仇恨等种种情感。
看着雪津的眼神不断变化,长生都担心这人是不是又病了。不过还好,下一刻这人眼中的种种情绪就转为了无奈,平静,以及释然。
他看着长生,就像在看一件已经颇有年岁的物件一样,充满着怀念。
“原来这是大秦国啊,没想到,有生之年,我竟可以踏上敌国的领土。这可真是,叫人不习惯……”
敌国?
长生不太明白,她怎么听爷爷说这四十多年大秦国都没有和其他国家发生过战争了?还说这是难得的太平盛世?
对上长生不解的眼神,雪津缓缓松开手,似乎松开了自己执着已久的东西。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说这个做什么?”
这人转眼就变得颓唐起来,甚至还有些百无聊赖。
不过他转眼就看见长生继续试图挥舞自己的小木剑,嘴角勾起一个算计的弧度。
“我记得之前你说过大家不都是人?其实,这人与人之间还真有不同。这世界,跟你看见的完全不同。像你这样的,叫凡人,像我这样的,是修士。”
长生挥舞小木剑的动作猛然顿住,她回头看向雪津。他说的这话,还真有些耳熟。
凡人?修士?
她好像只听说过仙人。
见长生执着的盯着自己,雪津似乎得到了一点儿慰藉,他笑吟吟毫不在意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点了点长生。
“想知道什么是修士吗?想修仙吗?想长生不老吗?想弹指挥手间叫敌人灰飞烟灭,移山倒海吗?再有甚者,想叫人起死回生吗?”
这一连串的话,实在是有很大的诱惑力,尤其是最后一条,长生咽了口口水,看向雪津。
“我,我想。”
雪津恶劣的看向长生,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的敲打,似乎在沉吟。长生安静的等待着,大半个时辰过去,雪津似乎终于想通,他似笑非笑的看向长生。
“真想知道?那你求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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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给我看看
“……”
这话说的可真是难听。不过长生只是叹了口气,并不觉得为难。
“我求你。”
雪津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长生,但紧接着又觉得自己这么诧异有些不对劲。阿丑就是个傻小孩儿,为什么要觉得诧异呢?她可能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羞辱吧。
有些无趣的倒回椅子上,雪津懒洋洋的看着头顶的太阳,即使眼睛被太阳灼烧的疼痛也不肯移开。他听见了自己慢吞吞的声音。
“要想修仙,一得有灵根,二得有宽阔的丹田,三得有绝佳的体魄,四得有极高的悟性,五得有坚韧不拔的信念……你有什么?只会挥舞小木剑的手腕吗?你也就挥舞一下这小木剑了,换成真正的剑,你挥舞的动吗?”
长生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小木剑,想起了对自己那么好的爷爷,于是她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就算我什么也没有,也能修仙吧?难道这世上连一个你说的那些都没有却成为修士的人都没有?”
“太天真了,真的太天真了,果然还是孩子啊……”
“阿丑,你要记住,这世上总有人觉得自己会是那个特殊的人。不能修仙的人会觉得,自己为什么不能成为那万中无一的存在?一介什么都没有的士兵会觉得自己为什么不能成为有名的大将军?绣娘会觉得自己为什么不能成为天下首屈一指的绣娘大家?文人会想,自己为什么不能成为文宗魁首?”
“这样想的人太多了,数不胜数。但是真正能做到的人又有几个呢?军队里有数不胜数的小兵,他们都想成为将军,但数以十万计的军队里才有一个大将军;只有天下第一的绣娘才能入得了那些权贵的眼;文人雅士古往今来何其多也,能青史留名的又有几个?”
“同样,这世上能修炼的人不过十万分之一,天赋一般的又要万分之一,天赋上等的也只占万分之一,天赋绝佳,叫众人沿线嫉妒的更是百万里无一。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那个特殊的人呢?很多时候,只是你自己觉得自己特殊而已。在那些更高阶层的人眼里,你也就是一颗尘土而已,风一吹,就散了。”
“你觉得自己特殊吗?但其他人也觉得自己很特殊,他们也觉得你是一个踏脚石。所以,别觉得自己很特殊阿丑,你只是芸芸众生里最普通的一个而已。要认清现实。”
发热发痛的眼睛看向长生,因为长时间直视太阳,这会儿雪津的眼睛有些发红,白肤黑发,眼中一点儿红,美得叫人心悸。
但长生只是从他说的那一大串话里反应过来,执拗的开口。
“我要修仙。”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什么意思?”
长生有些傻眼。爷爷虽然会一些简单的字,但那都是大将军强行要求士兵们在空闲时间学的,不图成为文学大家,只要不被别人蒙骗就行。得益于此,老顾头才学了几个字,已经全都教给长生了。
但像这样出口成章的诗句,长生还是不了解的。
雪津懒洋洋的摆了摆手,这样难得的晴天,他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样的事情上。
“过去过去,别惹我,我要好好睡一觉……”
说到这里,雪津就自顾自的闭上眼睛歇去了。
见他没了动静,长生皱了皱眉,她年纪委实太小,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办,只能继续挥舞手中的小木剑。先将爷爷教的招式学会,其他的等雪津睡醒了之后再说。不过,长生觉得雪津应该是故意的,要不然他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睡觉?
挥舞了会儿小木剑,想起雪津刚刚的话,长生看一眼爷爷放长刀的地方,咬咬牙,走了过去。
雪津是被一阵剧烈的喘气声惊醒的,他还没睁眼,就下意识的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
然后他下一刻就想起来,自己身边现在只有一个八岁的小娃娃,这才缓缓放松了僵硬的身体。心中同时还有些无奈。这阿丑又在做什么?
一睁开眼,雪津就看见了气喘吁吁的长生,以及她双手握着的长刀。那长刀……
雪津微微坐直身子,若有所思的看向长生,以及那把刀。这刀有点儿奇怪,看刀身,应该是大秦士兵特有的制式,但靠近刀把的位置竟然镶嵌了一支银钗。这银钗的样子粗劣,也不像出自大家之手。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乡野之间,想也不会有什么大家作品。
真正让雪津感到诧异的,是双手握刀的长生。
其实在雪津睡着之际,长生已经做了很多次尝试,只是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以至于不管如何用力,都无法挥舞得起这把长刀。毕竟这长刀就算是老顾头用,也有一整个他那么长,更别说还有厚厚的刃。这长刀是骑兵的标配,在马上,才好挥舞这么长这么重的长刀。对比着长生的个头,估计有两将近两个她那么长了。
可是这把刀是爷爷留给自己的,长生想用。于是她自己一个人默默试了很多次,但是都不得其法,只把自己累的半死。两条胳膊现在几乎都抬不起来了。
只是在长生没看见的地方,她那具小小的身体在几次三番的尝试下,有浅浅的暖流轻飘飘的划过,那些暖流注入到她的身子里,给了这具小小的身子细小的支持。
就在雪津睁开眼睛的一刹那,那些不断往手臂注入的暖流已经饱和到了一个顶峰,下一刻,无处安放的暖流注入到长刀之中,长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柄沉重的长刀似乎轻了许多。
于是她顺利的挪动了一下,刚好叫雪津看见。
雪津看着那闪过一道微光的长刀,有那么一瞬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几乎是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冲着长生伸手。
“给我,给我!我看看……”
长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将长刀递过去。在雪津手里,长刀沉重的无以复加,他的手臂微微一沉,紧接着就毫不犹豫的用长刀抹向自己的脖子。长生根本来不及阻止,只听见噗嗤一声,滚烫的血液瞬间洒了自己一头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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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真是无趣
滚烫腥甜的血液洒了长生一头一脸,甚至还有些许落到了她嘴里,虽然这人连血液都透着一股淡淡的甜味儿,但长生这会儿却忍不住一阵心悸。
……雪津?
“咔啊……咯……”
雪津修长洁白的脖颈处多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汩汩的血液从那伤口里源源不断的流出来,身上穿着的爷爷的深蓝色衣服此时也已经被鲜血浸湿,一身的狼藉。
他喉咙里发出咔咔的声音,眼里却闪现出一丝满足。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真好啊……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乡野之地遇到灵器,真好,普通的武器可杀不了自己,谁让他现在已经不是凡人之躯,而是修士呢?能杀死修士的,只有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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