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如许
黑衣人是大夏国的国师,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这位国师是十年前来到大夏国的,因其有通天地鬼神之能,大夏上下对其极为推崇。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泄露了太多天机,这位国师身体羸弱,时不时都要病上一场。就算现在只是初秋,天气只带了一点点凉意,对方依旧穿着厚重的宽袖大袍。
不过不得不说,这位国师气质出众,虽然病弱,但却有种光风霁月的磊落之感。
此时这种不疾不徐的态度,即使他的容貌没有那般出色,却也叫他整个人更为出彩。
这会儿,那滚烫的茶水终于被分泡好,对面那坐立不安的年轻人也被分了一杯,这会儿端起来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顿时神清气爽。
“冷静下来了?”
国师端着自己的茶盅,这会儿当然得看向对面的弟子。这个弟子不聪明,也不出众,尤其是不如魏云舒出众。不过,就是这样不够聪明的弟子,才能叫人放心使用不是吗?
毕竟,有些人蠢到被利用了也会对你感恩戴德呢。
“冷静下来了。”
此时,那个年轻人,或者说大夏国的国舅爷,宫玉树,这会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默默挺直了脊背。他的神情带着一种颓然,更像是一自暴自弃的自我厌弃。
在国师堪称温和的注视下,宫玉树闷闷不乐的开口。
“我好像永远也比不过魏云舒了。以前他是魏家嫡长子帝都芝兰的时候我比不过他,现在魏家已经烟消云散,他都成太监了我还是比不过他!果然,当初就该听您的立排众意把他扔到南风馆去!”
“我真是小瞧了魏云舒!就算废了手脚毁了身体成了太监,只要能触摸到这权利,他依旧能比我强!他凭什么比我强!他怎么能比我强?!”
对面的国师听到这一系列的不能叫别人知道的话也没有一丝动摇,他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根,这会儿只是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精致的白玉盏里浅黄色的茶汤显得愈发清香宜人。
这桌子上的一整套茶具都是淡青色的雨过天青瓷,只有国师手中的这个是白色的玉杯。其实那茶杯也没有那么珍贵,甚至因为使用的时间太长而有些痕迹,但从宫玉树认识国师以来,不管在哪里饮茶,他都只用这一个杯子,所以显得格外珍贵。
“师父,你怎么还用这个旧杯子?徒儿不是给您送了一整套西山玉杯子吗?”
“我不需要那些东西,你以后不必送了。有这一个就够了。”
“可是这杯子有什么特殊意义?”
“……不过是旧人所赠罢了。”
国师神情淡淡的把玩着手中的玉杯,宫玉树立即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了,不敢再提这件事,于是立即换成了自己的私事。
“师父,您说那个魏云舒要回来了,我要怎么办?”
“能怎么办?你说说你,跟魏云舒有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非得揪着人家不放?我看魏云舒也不是那么不识相的人,他不是远着你的吗?”
“那算什么远着我?他只是眼里看不到我罢了!”
说到这里,宫玉树的脸色就格外阴沉!
“从小的时候就是这样,只要他出现的地方,只有他才是焦点,我们都是陪衬!文采武功,我哪一样都比不过他!您知道那个时候大家都说什么吗?大家都说,魏郎是天人降世,与我等这般凡夫俗子不一样。”
“不就是生的比别人好看一些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是讨厌极了他那副高高在上得样子!还是之前卑躬屈膝的在皇宫中服侍贵人的样子更适合他!”
但就是这样一个被打入尘埃的人,竟然有朝一日抖落身上的尘埃,然后重新站了起来。并且站的比他们还要高,还要沉稳。
瞧瞧传回来的消息吧!青芜州万民朝拜!这样足以载入史册的行为他都没有!凭什么一个太监,一个阉人可以拥有?!这叫终生都为了和魏云舒一较高下而较劲的宫玉树怎么受得了?
所以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就马不停蹄的赶来询问国师了。
此时,国师笑看了一眼宫玉树。
“你自己也说出了问题所在。你现在是高不可攀的国舅,他只是一个阉人,就算在外面立下了不世功勋又如何?在天下人眼里,他还是个上不了台面的阉人。”
“跟这样的人较劲,不免降低了自己,叫我说,你又何必理他呢?视若不见,只看他最后的结局不就成了?”
可话是这么说,国师心里很清楚,宫玉树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如果有这份气量的话,也不可能会和魏云舒作对这么多年了。
果然,宫玉树这会儿恨的咬牙切齿,看样子是不会听这话了。不过国师的本意也就不是叫他放下这段仇怨。
越是看宫玉树,国师就越是觉得满意,看这个弟子,和自己多像啊。像魏云舒那样一直高高在上的人,将其拽下云端,踩进泥浆里,才叫人觉得舒心啊。
那样高高在上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有一个就够了,不需要有那么多。魏云舒,恰恰就是不需要的那一个。所以,他只能渐渐消失。
不过就连国师自己也没想到,那个魏云舒都已经落到这般境地了,竟然还能爬起来。说起来,这样倒是更让人厌恶了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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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蠢货宫玉树
“你担心什么?就算将青芜州之事妥善解决,他也只会是满朝文武的眼中钉肉中刺,根本就不必你出手,他也不会善终。”
“可师父,我等不及啊!我现在就想看他万劫不复!”
宫玉树原本就长相普通,气质也不出众,看上去不像是锦衣玉食养出来的世家公子。当年宫家为他取名为宫玉树,可见是付出了诸多心血的。谁知道宫玉树越长越平凡,越来越普通。更是因为与父母都不像,叫宫家人对其也有颇多非议。宫玉树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不过,正是因为这张酷似忠厚老实老农的脸,这么多年了,竟然没有一个外人把怀疑的视线放在他身上。
当年,魏家满门通敌叛国之罪的揭发人,就是宫玉树!
来往通信,印章字迹,铁证如山,不容狡辩!
不说别人,就是早些年的魏云舒,也从来没有怀疑这个一向老实的友人竟然会那么害自己。而这一切的原因,竟然只是因为无端的嫉妒之心。
显然,国师深刻的知道自己这个弟子的性子,他倒是不介意宫玉树是个坏人。但是宫玉树的长相行为做事风格,还真是叫人倒尽胃口。就这样的人还想和魏云舒比?给他提鞋都不配吧?
要不是觉得这人和当初自己的处境极为相似,国师也不会选择这样一个人当做弟子。不过现在,国师觉得自己的忍耐力也在不断下降。无他,因为宫玉树实在是太蠢了,蠢得国师都眼睛疼!
不过现在还不是可以一脚将人踢开的时候,所以国师只能自己硬生生的忍了。
“要想让一个人痛苦,不一定非是身体上的。像魏云舒那样的人,他们意志坚定若磐石,往往轻易不会转移。但,只要找到其薄弱之处,还是可以一击必中的。”
“薄弱之处?”
宫玉树若有所思,但还是有些不信。
“可是魏云舒全家都死光了,整个魏家,以及他的舅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啊。”
国师闭了闭眼,然后强忍着不耐指点他。
“魏云舒难道就真的孑然一身不成?!没了亲人,那朋友呢?得力的属下呢?能干的仆人呢?”
宫玉树恍然大悟。
“您是说他那些义子?”
还不算太笨。
国师看着对面的男人,由衷的感慨。不过想起这个蠢货做的另外一件蠢事并且带来的后果,他就忍不住头疼。
“你之前悔婚的那家子,人家姑娘嫁到了西北,已经成了西北王地位稳固的发妻,你准备怎么办?”
“就那个老女人?师父,她就算成了西北王妃,难道还能有我地位尊崇不成?我现在可是堂堂国舅!还是唯一的国舅!”
说起那个可怜的女人,宫玉树竟然没有一点儿无故悔婚差点儿害了一个无辜之人的羞愧,反而一脸厌恶。
就算是国师,此时也有些控制不住的恶心。他自己就不是个好人,没想到这个弟子竟然能比他还不是人,而且手段那般叫人恶心。当初,宫家式微,宫玉树几乎娶不到地位相等的妻子,还是多方牵线,才找到了一个不嫌弃他家族不显人也不出色的人家。那姑娘家说了,不图他相貌家世,只图他为人忠厚老实,能好好对待自家孩子。
谁能想到宫玉树是个表里不一的混账东西呢?
宫家一朝得意,宫玉树恨不得立即将这桩代表他不如意之时定下的婚事毁掉。可是他又极想要名声,这样悔婚的行径可不能出现在自己身上。在深感那女子一家不识相不知道主动退婚的时候,宫玉树做了一件叫外人耻笑至今的事。
在嫁娶用度极为奢靡的帝都,他给人家姑娘的聘礼只有一个箱子,箱子里只放着一根孤单单的金钗。要知道那姑娘的嫁妆虽然不丰,但也有上百抬那么多!
这亲事自然是不成了,宫玉树那时候已经是国舅,世人一边倒的嘲笑那一家子,若不是那姑娘心性豁达,估计都活不下去了。如今,她成了西北王妃,难保不会在心里想着报仇什么的。
不过很显然,国师是白担心了,因为宫玉树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师父,你就是想的太多,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她能做什么?我可是国舅,我亲姐姐是太后!我外甥是当今陛下!我师父当朝国师!她怎么敢对我做什么?”
“……罢了,随你吧。”
国师是懒得再理这个愚不可及的家伙了。感情说了一圈都是借着别人的势啊,怎么不说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呢?
不过宫玉树也看不出来国师的不喜,带着难言的兴奋之意,宫玉树一脸惊喜的离开了。看来,是又要去做什么可以捣毁魏云舒心理的事了。
看着宫玉树离开的背影,良久之后,国师突然冷冷一笑,然后泼干净了那杯茶水。愚不可及的东西,要不是运气好出生世家大族,怎么可能有如今的种种繁华盛景?
不过蠢倒是也有蠢的好处,至少可以做一柄很是不错的枪。这回,他倒是要看看魏云舒会如何应对。
不仅仅是宫玉树,京中其他人也有所安排。谁让魏云舒身为阉人,却做的比他们这些正统官员还要好呢?是以魏云舒还未归京,帝都城里已经风起云涌,山雨欲来了。
小半个月之后,在众人说不上期待不期待的心情下,魏云舒还是带着一群人平安回来了。
自从到帝都城外三十里,长生就能敏锐的感觉到整个车队的气氛陡然一变,变得极为警觉。虽然魏青山他们之前就已经很警惕,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恨不得飞过去一只苍蝇,也要掰开看看有没有危险。
长生明白,他们之所以这么做,都是因为魏云舒越是临近帝都,就越是危险。就这么几天,长生已经亲眼目睹了十几场刺杀!
“还剩下三十里,争取今天天黑之前进城!在野地里过夜可不舒坦,大家加把劲儿!”
“是!”
魏青山一马当先的骑行在前,不断的来回巡视,并且鼓舞大伙儿。只是在偶尔抬头看向帝都城方向时的眼神,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担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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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回城
这座大夏最繁华的都城,也是这世间最能吞噬人命的地方。那高高在上的当权者啊,他们怎么会将垂怜的目光放在脚下的芸芸众生呢?只怕在他们眼里,那些黎民百姓,连自己的脚底泥都比不上啊。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魏青山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可怖,但下一刻就掩藏起来,转而神态自然的看向那座城池,纵马疾驰。
一个时辰之后,这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帝都门口,只是,城门紧闭,就连周遭都没有进城等待的百姓。
魏青山闭了闭眼,终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张口大声疾呼。
“诸位!钦差复命,请速速开城门。”
他的声音已经很大了,但是那高高的城墙却没有一点儿动静。魏青山强忍住内心的怒火,再次大声疾呼。这一次,终于有了回应,城墙之上的守卫的声音来到楼下之后已经变得缥缈,听不出其中蕴含的情感。但那个意思却很是清晰。
“还请大人不要为难小人。小人并没有得到任何钦差回京的消息。还请大人出来一见,好让小人验验身。”
“放肆!”
魏青山勃然大怒!不过是个小小的守城兵而已,谁给他的胆子叫他为难自己义父的?而且什么验明正身,这种故意意味不明的话,难道不是有意要叫他义父难堪吗?
这小兵一定是受了哪些人的指使!是谁?是那些一向自诩清高的世家大族?是那些自认为遗世独立清白无辜的文臣?还是皇帝外家……
反正不管是谁,胆敢侮辱义父,他们都该死!
此时的魏青山身上凛冽的杀气几乎毫不掩饰,那城墙上的小兵也叫苦不迭。他们只是最底层的小兵而已,上面任何一个人的吩咐都不敢不听。就算魏云舒是个阉人又怎么样?那也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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