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怡然
晏三合:“严如贤舞弊案,是由谁负责?”
谢知非:“太子!”
晏三合:“案子刚刚开始查,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皇帝会怪罪谁?”
谢知非:“太子!”
晏三合:“太子说事情上午才出,傍晚书生们就聚众闹事,这速度正常不正常?”
谢知非:“太快了。”
晏三合:“可见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你承认吗?”
谢知非:“承认。”
晏三合:“那么我想请问三爷,会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呢?”
谁?
那个人就在谢知非的喉咙里打转,他只需轻轻一张嘴,就能脱口而出。
“你一定知道那人是谁,但你没有证据!”
谢知非用力点点头。
“当一件事情什么证据都没有,偏偏事情却发生了,那么……”
晏三合微微挑起眉:“那么我们就抛开所有的证据,只从一个地方入手。”
谢知非:“什么地方?”
晏三合:“这件事情对谁最有利,谁就是背后推波助澜的人。”
犹如一声晴天霹雳,刹那间所有人都僵坐在当场。
朱青和黄芪的脸上,甚至同时露出了恐惧。
书生闹事,皇帝怪罪太子,谁最有利?
汉王。
唐岐令舞弊,唐家被抄,前太子受牵连,谁最有利?
当今陛下。
小裴爷捂着心口,有些受不住,“晏,晏三合,这事,这事……”
“这事只是我的猜测,你和三爷左耳进,右耳出,不要记在心上。”
晏三合没让他把话说下去。
“下面我想查一下严如贤这个老太监,唐岐令的宅子怎么就到了他的手上,如果小裴爷和三爷知道,就和我说一说。”
小裴爷怔怔地看向谢知非:你知道吗?
谢知非苦笑,“宅子到他手上的时候,或许连我大哥都还没生下来。”
为防着晏三合又爬墙进严如贤的宅子,他赶紧又说:“而且这人查不得,晏三合,皇宫里的人,谁查谁倒霉。 ”
又一个说查不得。
这深宫到底是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秘密?
晏三合放在桌上的手,慢慢的握成拳头。
谢知非余光看一眼那只拳头,又有些于心不忍,“要不……再想想别的办法。”
晏三合也苦笑,“别的办法就是再见一见陆时,很多的谜底,都藏在这人的身上。”
谢知非忽然感觉坐不住,蹭地站起来,在花厅里来回踱步。
“晏三合。”
他在晏三合面前站定,极深地吸了口气。
“为什么说谜底都在陆时身上?就凭他今天弹劾严如贤春闱舞弊?如果这只是巧合呢?”
晏三合对上谢知非微凉的眼睛,轻轻开口。
“祖父说,梅具四德,初生为元,开花为亨,结子为利,成熟为贞。”
“所以呢?”
“所以我想知道,岁寒三友中,他凭什么占一个竹;唐之未为他连太子都拒,或者可以说是被情爱冲昏了头脑,那么唐岐令呢?”
谢知非的脸了,有了一丝裂缝。
晏三合挪开目光,看着地上的青石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谢知非听。
“唐岐令阅人无数,收他为徒也是昏了头脑?”
谢知非:“……”
……
烛火跳动。
窗外的雨声渐渐弱了下去。
花厅里没有人开口说话,除了不喜欢动脑子的李不言,头一点一点打着瞌睡,余下五人的神情一个比一个凝重。
最沉重的是谢知非,桃花眼像被蒙上了一层阴郁,陆时压根见不到,锦衣卫前前后后护着呢。
他抬眼去看裴笑:你可有办法?
裴笑无声摇头:鬼的办法!我爹现在也进不去。
谢知非:那怎么办?
裴笑:鬼知道!
谢知非:你小子跟鬼飙上了?
裴笑:我宁愿现在是鬼,就能飘进陆府问个明白。
晏三合不用看两人之间眉眼官司,就知道事情很难。
恰好这时李不言捂嘴打了个哈欠,她趁机道:“累一天,先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谢知非点点头表示赞同,“朱青。”
“爷。”
“你去和太孙说一声,今日书生的事情,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让他暗中查一查是谁。”
“是!”
“其他人先去睡。”
小裴爷不傻瓜,听得出三爷是话里有话,多嘴的问了一句,“那你呢?”
谢知非看着晏三合,“我有话要和她说。”
“我没话和你说。”晏三合迅速起身。
“晏三合,你在怕我?”
谁怕你?
晏三合屁股往下一沉,双手抱起胸,脸色十分的沉稳、淡然。
谢知非侧过头,目光在裴笑,李不言,黄芪脸上一一扫过,用意十分的明显。
裴笑:“……”操,小爷怎么觉得自己这么多余呢!
李不言:“……”狗男人!
黄芪:“……”睡了吧,不给三爷添乱,已经够乱的了!
……
花厅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晏三合才发现,对面男人的气场有多强。
烛火把他的眉眼映得温柔极了,和都察院门口那副吃人的模样,截然不同。
她眼神无处安放,只能看向屋外。
屋外一片漆黑,雨点敲打着窗户,声音听着有几分不真切,就像他那声撕心裂肺的喊,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依旧觉得像在做梦。
“晏三合。”
谢知非深吸一口气。
“以后尽量不要让自己置于险境,人的命只有一次,老天让你活下来,不是让你去冒险的。”
这话,听着好像有哪里不对。
晏三合颇有几分奇怪地看着他。
第361章 失眠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谢知非端起茶盅,用喝茶掩住了脸上的动容,她看到书生聚集,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
放下茶盅时,他脸上又恢复了刚刚的平淡,“其实我一早就防着书生们闹事呢。”
这话有言外之意,晏三合听得出来。
“是我多管闲事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知非看着放在桌上的一节纤细手腕,“你的生死安危,比我的官位重要的多。”
晏三合心底狠狠一震。
这种感觉已经不能用奇怪来形容。
明明,避开了她那一眼的关心;
明明,处处暗示对自己没有任何感觉,
就好像帕子的两面,一面绣着鸳鸯戏水;另一面则绣着一刀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