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淇泮
这四家有人不肯接受?
她天天轮流去招呼这四对父母,看他们要钱还是要命。既然未成年人不能承担所有的责任,那么他们无法承担的部分就该由监护人承担起来。
最后,她当机立断,提议搬家。
“舆论发展太快了,肯定有人下水军引导了,这里黄毛父母能找上门撒泼,那些疯子也能找过来,小鬼妈妈住在这不安全,尽快搬家――换个新环境,对心情恢复也有好处。”
吴妈妈陷入浓浓的自愧里。那些话勾起了她事发后无数次的后悔、自责情绪,她觉得那些人说得对,儿子被欺负成那样她一点都没发现,她配做妈妈吗?儿子死了,凶手却只要被□□十年,这世道这么不公,她要钱有什么用?还不如死了,用死喊出自己的不平和冤屈……
她完全听不进朱虚文和朱虚友的插科打诨,也没在意林宛和李冲陵的沟通,直当李冲陵对她说搬家。
不是建议,是通知。
“我们和吴泗商量过了,这是他的决定。”
吴妈妈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
搬去哪呢?
这个家普普通通,房子还是吴泗爸爸当年留下的房子,搬家能去哪儿?
朱虚文和朱虚友说:“去我们道观吧!我们那儿清净!”
李冲陵了然地看着两人:“师兄催了?”
两人嘿嘿笑,心虚解释:“师傅也是怕您受骗。”
李冲陵极淡地哂笑一声,摇摇头不戳穿。
林宛问:“你们道观,排斥我们鬼魂吗?”
李冲陵:“我会给你们护身符。”
林宛:“那就去吧,道观在山上吧?多接触大自然有利于心情恢复,清净地也不容易被外界打扰。”
吴泗全程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成长了不少。
吴妈妈起初不肯,但李冲陵说这是吴泗决定的,吴泗又用灵力一下一下触碰着吴妈妈,她如今对儿子无限愧疚,到底还是同意了。
一行人动作非常快,收拾好必要的行李便直接出发。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李冲陵喊林宛出去。
“去见见你儿子。”
林宛没说话,沉默地跟着他一路往蔡家而去。
林宛去世后,蔡远凡就接了林爸林妈住在家里,至今,他们都没有搬过家,当年原主还曾在这个地方陪伴家人五年,直到被囚禁进骨灰盒,如今再来,已是五年之后。
此时已过了零点,正是深夜。
李冲陵不知道怎么办到的,穿着那身黑色运动服,仿佛和黑夜融为了一体,坦然自若地经过门卫走进小区,无人发现、阻拦。
半夜的小区十分安静,李冲陵在林宛的带路下,停在了某幢小楼前,他在周围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递给林宛一张黄符:“能护你魂魄,也会给我预警,但还是要小心谨慎些,万一有什么问题及时跑。”
林宛伸手想接,那黄符一碰到她就自动消失在她的手心。
李冲陵又拿出一张符递过来:“这是入梦符,能护你和被入梦的人周全,你那个幻境迷障还是少用,于人于己都不好。”
她应下,说了一声谢谢,重新扭头看向成成的房间窗口。
足尖一点,悠悠荡荡地飘了进去。
成成长大了,是个少年了,当年还带着童真色彩的小房间如今贴满了篮球明星的海报,柜子上放着各种模型摆设,即便是月光下看得隐隐约约,也能感受到整个青春期大男孩的特色。
他裹着毯子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床边放着几个行李箱,似乎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林宛走过去,站在他床前,看到了他放在床头柜的一家三口合照。
里头的他刚上幼儿园,开学第一天,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在幼儿园门口哈哈笑着合影留念。原主离开的时候,成成床头没有这张合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上去,放了多久了。
她收回视线,看着少年的睡颜,缓缓进入了他的识海中。
床上的少年突然翻了个身,月光下,可以看到他眼珠微微滚动,似乎要醒来但又一直没醒。
“成成。”林宛喊迷茫站在球场上的少年。
少年回头看过来,渐渐睁大了眼睛。
林宛走过去,笑:“做梦都在球场,很喜欢打篮球吗?”
成成微微张着嘴,好半天,才迟疑地喊了一声:“妈?”
林宛点点头:“是我,我要走了,来看看你。”
成成依旧一脸惊诧,但很快反应过来:“要走了?你没走吗?那这十年你在哪?你怎么不来找我?不来看爸爸和外公外婆?”
林宛看着他,眼神带着一丝探寻,说:“你爸爸没告诉你吗?”
成成疑惑:“告诉我什么?”
林宛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确定他是真的疑惑,便转了话题:“前五年,妈妈一直都有陪着你。”
成成不太信:“我一次都没梦见你。”说着,声音有了一些委屈,“我那时候很想你……”却到底没细说自己幼时的心情。
小孩长大了,不愿意流露真正的情绪了。
林宛:“妈妈知道啊,你躲在被窝哭的时候,我就在你身边陪着你,直到你睡着了才离开;你上学去了我也陪着你一起去学校;我知道你每年参加学校的数学竞赛,我还陪你上了三次考场;第二年你艺术节表演了钢琴,妈妈就坐在下面看;第三年你被评为优秀学生周一红旗下讲话,妈妈就站在不远处听;第四年你渐渐不怎么想我了,开始和很多新同学交朋友;第五年,你被朋友带着迷恋上了游戏,还偷偷去网吧,我急得不得了,怕你沉迷上瘾……”
成成眼睛一眨,一大颗眼泪砸了下来。
“妈……”他伸手抱住她。
在梦里,他终于抱到了妈妈。
林宛回抱,摸摸他已经和自己一样高的脑袋:“成成长大了,长高了,现在已经和我一样高了。”
成成轻轻蹭着她的脖子,微不可见地撒着娇:“后来的五年呢,你去哪了,是看我不想你了所以不要我了吗?我想的,只是……只是渐渐忘记了小时候的事,想不起妈妈是什么样子了……”
林宛轻轻拍着他:“我知道,小孩子都是这样的,我宁可你忘记我啊,妈妈只希望你快快乐乐地长大,而不是天天难过。”
“至于后来――”
第222章 香魂一缕24
成成直起身子:“后来怎么了?”
林宛问:“如果告诉你,我现在放弃自己的自由永坠地狱,但是可以因此献祭自己所有的福运护佑你一辈子富贵荣华,成成你愿意接受吗?”她的声音轻轻的,充满了鼓励,以及一丝丝的引诱,“孩子,妈妈已经死了,什么都消亡了,今天见你一面可能是唯一一次机会;人死了就什么都不存在了,而你还小,未来还很长,妈妈把所有的福运给你,好不好?”
成成震惊地瞪大眼,立刻说:“不行,我不要!你不要走!我过得很好了,真的!妈,我很幸福,我们家很有钱,我什么都不缺,我明天就要出国留学了,等我读完大学毕业回来,我就接手家里的企业!我会靠自己继承家业发展公司,不用你牺牲自己!”
林宛:“但有福运和没有福运的人是不一样的,可能少了那一点点,你就只能是一个普通的有钱人,而运气好一些,你就能跻身全球富豪榜。有运气的人,做事顺顺利利,没运气的人就要多付出很多努力。你现在还小,可能体会不到这种差别,长大了就知道了,运气好的人多么让人羡慕。”
成成放开她反驳:“钱已经那么多了,再多一点少一点有什么差别?我告诉你!我不要你的福运,你不要去做那种事情!就算给我我也会找机会破坏掉的!这对我来说是屈辱!”
林宛一直浅笑看着儿子,轻声和他说着话,直到听到成成说完这句话,那内心深处的压抑情感瞬间释放,像一朵烟花,轰然炸开,然后渐渐消散。
彻底地散了。
林宛的眼里渐渐有了泪水。
成成有点惊慌,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的成长期没有妈妈,不知道妈妈的性格,也不明白怎么安慰哭泣的母亲,他比吴泗面对吴妈妈哭泣还惶然无措。
“你……你别哭啊,我知道你很爱我,但是不要为了我牺牲自己,妈,你继续陪着我好不好,我要出国了,我们一起去国外,你继续看着我学习、毕业、进入公司,未来还会结婚生孩子,你别做那种邪恶的交易。”
林宛轻轻笑起来,是真心的笑。
“太久没回来了,不知道你要出国了,你明天什么时候走?我让人给你送个出国的礼物吧,去了外面一切小心,好好照顾自己。”
成成瞪圆了眼睛:“真的会给我礼物吗?”
林宛点头:“会。”
成成激动:“好!我等你!我等你的礼物来了我再走!”
高兴完,他却是很机敏地发现了林宛对有些问题的回避,问她:“后来你去哪了,为什么很久没回来了?”
林宛拍拍他的肩膀:“如果你想知道,去问你爸爸吧,让你的爸爸,或者外公外婆告诉你。”
成成皱眉,有些警觉:“他们都知道?!”
林宛点头,转而说起了别的话题:“时间有限,不和妈妈说说这些年的心里话吗?过去陪着你却不能和你说话,以后估计也没这样的机会了,我们母子好好聊聊天吧。”
成成听到这,紧紧抓住她的手,害怕她突然就消失了。
林宛温柔地笑,拉着他的手一起坐在球场边,和他聊天,问他平时的大小事情。
成成十年来第一次感受到有妈妈是什么样的感觉,和外婆有点像,但又好像不一样,妈妈比外婆更开明,更理解自己,和她聊得越多,越想把自己所有的心情、烦恼、快乐都告诉她。而她给过来的反馈一次都没让他失落,即便是批评也说得他心服口服。
此刻的他仿佛船只驶进了港湾,小狗跑进了温暖的小屋,旅人找到了夜归宿。
有妈妈的感觉真好。
成成说着说着,慢慢靠到了林宛的肩上。
林宛说:“打篮球给妈妈看吧,你长大后,我还没看过你打篮球的样子呢。”
“好啊!”成成抱着篮球跑去球场,站在场中心,对着她灿烂地笑,“我开始咯!”
林宛笑着鼓掌。
成成转身,运球、上篮、进球……一个接一个酷帅的投篮姿势轮番展现,像考了高分的孩子回家,向父母炫耀着自己的能耐和本事。
林宛不停在场边为他鼓掌。
最后一个,三分球。
少年站在场中央,投了三次,都没进。
他捧着球,红着脸尴尬地看向场边:“我平时三分球命中率很可以的!”
林宛哈哈笑,提醒他:“这是你的梦呀,只要你有自信,什么都可以成功!”
成成先是不懂,后来眼睛一亮,原地运球,对准篮筐――起跳。
球离开手掌射出一道抛物线,“嗵”地一声,进了!
成成原地握拳跳了一下,林宛起身过去,对他举起双手,成成笑着跑过来,重重地与她击掌!
母子俩互相看着对方笑。
林宛从梦里出来时,窗前的月亮已经移到了西边,她看着依旧沉睡的成成,弯下腰,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并不能被感受到的吻。
李冲陵站在别墅围栏的阴影里,看着她在月光中缓缓飘下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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