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淇泮
哪怕她即将临产,两个月内难以上任新职位,但皇帝依旧升了她的官,提她为吏部郎中,官升二级。
贺涵元可能只是个官场新人,但是她的娘亲却是中书侍郎,三省六部中,决策机关中书省中的二把手。皇帝这一个操作,就仿佛将贺家直接划进了俪夫郎一系。
休沐日,贺必蓉和朋友相聚喝茶,回家顺路进了长安侯府。
母女二人坐在书房,讨论皇帝的用意,和自家的对策。
两人意见一致,绝不参与皇室内部的斗争,皇帝这一手直接拉她们下水,那就别怪她们不义,拆了皇帝的台。
“你大姐今年吏部考评为良,我看她这位子做到这程度到头了,本想让她动一动,加上家里最近……所以想让她外放。”
贺涵元主动摇头否决:“她的性子不适合出去,独自在外耳根子又软,没有娘亲盯着容易出差错。”
贺必蓉看看女儿,叹气:“是,这不是怕你爹日日对着人心里发堵再生病吗?”
贺涵元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娘:“爹爹那里,也不是只有这一招才能让他顺心,想让爹爹开心,娘您才是关键啊!”
贺必蓉老脸一红,咳了一声:“臭丫头,玩笑开到我头上来!”
贺涵元摊手:“女儿说的是实话,您不爱听就算了。”
贺必蓉沉默了一下,别说,她这个女儿,哄夫郎的本事可真是强,三皇子那么个软绵绵的性子,被她哄得掏心掏肺不难,但是被她哄得努力上进渐渐有了当家主夫的样子,还关系和谐恩爱,这就不容易了。
“说正事,你大姐不外放的话,正好可以安排她到户部去,户部尚书是皇夫姨妈,整个户部都在她掌控下。这也算是我们的示好。”
贺涵元说:“但只这一条,恐怕不够,大姐存在感向来低,对方会相信我们是诚意十足吗?”
贺必蓉默了默,低声说:“还有你弟弟,我打算联姻皇夫一系。”
贺府之前一直是中立派,所以贺章氏给两个儿子相看的对象全都是中立派的,这突然要改变选择方向,重新选媳,而且还是短时间内要选出来的,万一不是良人,岂不是毁了那位弟弟的一生?
贺涵元叹气,看向贺必蓉:“娘,不用说了,你就宣布将大姐立为继承人吧,爹爹那边我会去劝说,但真正能弥补他委屈和伤害的人只有您。宣布以后,您就舍了后院吧。”
贺必蓉脸绿了绿:“你还管起老娘的后院了?!”她这个年纪正是广开后院的最佳时期。
贺涵元:“那您是希望我让出继承人之位,又帮您去劝说爹爹想开,无私奉献?莫说什么长女本就是继承人,我们家什么情况,我和大姐什么能力,您心里门清。弟弟从小不和我长在一处,若要我选,自然还是爹爹最亲,您拿弟弟的终身来让我主动提出大姐继承家业,总不能半点代价都没有吧?”
贺必蓉嘴角抽动,一边气女儿逼迫自己,一边又感慨次女当真是心思剔透,年纪轻轻已经初露锋芒。
“行了行了,就这么办吧。什么继承人,贺家又不是有王府爵位,不过对外这么一说而已,不过你娘我啊,如今也只爱和你爹一处,你以为真算计了我?”
贺涵元微微一笑,送她娘出门:“都是一家人,说什么算计不算计,家和万事兴嘛。”
贺必蓉:“……”感情刚才咄咄逼人的不是你?
她哼了一声,不怀好意地看着女儿:“如此一来,你和三皇子在俪夫郎那边恐怕不好交代,尤其是三皇子,你也得想好了对策,人家对你掏心掏肺……”
第490章 白月光32
虽然心里对梁修言信心满满,但是真要当面和他谈“不支持你娘家”的事,贺涵元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同时担心,梁修言思想传统,会不会因此误会她这样做是不重视他这个夫郎?
此时已经临近饭点,梁修言正张罗厨房准备招待岳母的酒席,又吩咐菊香:“你去前头和皇妃说,家里准备了晚饭,皇妃和岳母谈得若是差不多了,先去正厅用膳,吃完再聊也不迟。”
菊香领命出门,走了没几步,就看到皇妃挺着大肚子慢吞吞地来了,连忙停下行礼:“主子正让奴才去前院留贺大人用饭。”
贺涵元挥挥手:“我娘已经回去了,你赶紧去厨房,让他们多的菜不用做了。”
菊香意外,反应过来忙改道去了厨房。
梁修言扶着她进门,听说岳母已经走了,嗔怪她做事不周:“岳母难得来一次。”
贺涵元笑嘻嘻地拉着他坐下:“没事,下回我们的兰花开了再专门请娘过来赏花――最近朝廷有不少事,动静不小,难得闲下来了,我正好和你商量商量。”
梁修言没放在心上,他从来不关注朝廷大事,从前是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成婚后见识多了,眼界开阔了,但也只是交友管家看看书。
听到贺涵元的话,他本能说:“我什么也不懂,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决定吧。”
贺涵元握住他的手,找了个舒服的坐姿,看着他说:“别的我做决定可行,这事和你关系不小,必得和你说一说。”
“什么事?”梁修言稀奇。
贺涵元将皇帝的行为,皇夫俪夫郎两派的对立,皇女长成,马上会到来的储位之争,贺家一贯的态度立场,如今的立场和打算,掰开揉碎,像讲故事一样讲给他听。
如此细致的讲解,梁修言纵然完全不懂政治,也听明白了前因后果。
“所以,岳母和你,都不会支持皇妹是吗?”
贺涵元点头。
梁修言叹了一声。
室内变得安静,只有外间下人走动的声音偶尔传来。大概厨房做好了晚膳,下人们在摆盘。
贺涵元张嘴想说话,却是梁修言先开了口:“先吃饭吧,不早了,你和孩子饿不得。”
“嗯。”
两人牵着手往外头去,这一餐吃得十分安静。
下人们敏锐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进出行动的脚步比以往轻了大半,出了门也不敢高声喧哗,走远了才呼出一口气。
这衬得席间更加安静了。
直到两人例行散步回屋,梁修言才主动重提晚饭前的话题。
彼时,两人并排半躺在床上,梁修言就着烛光给肚子里的孩子念了几首诗,正好念到一首讲述姐妹情的诗,念不下去了。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贺涵元的大肚子,转身躺在她身边,往她的肩头靠了靠。
“我爹,一直叮嘱我拉拢你们和皇妹之间的关系。”
贺涵元:“嗯?”
梁修言抿唇:“我会嫁给你,就是爹爹为了给皇妹增添一份助力。出嫁前出嫁后,爹爹再三嘱咐我伺候好岳家,找机会让皇妹与你结识……原来你们根本不打算站队,我爹辛苦算计,都是白费心机。”
他在宫里这些年,看着皇夫和爹爹争斗,看着姐姐哥哥们各有官司,在他的认知里,爹爹应该是很有本事的人,是宫里唯一能赢皇夫、压新人、得到母皇偏爱的厉害人。
但是听完贺涵元的话,他才发现,贺家早就看穿了爹爹的心思,从没打算站到皇妹这一系,一切都不过是爹爹的自以为是。
贺涵元一下一下轻抚着他的头发:“修言,恕我直言,俪夫郎对你的教养实在不合适。”
梁修言不吭声,子不言父过,他从小被忽略怎么可能没半点知觉,但他的性子让他无法说自己爹爹的不好。
“这不是说你人不好,只是你本可以过得更好。”贺涵元低头去看他,摸摸他的脸,“听你说这话,我心里不好受,明明是你的婚事,怎么这里头没有半点为你考虑?”
梁修言小时候会委屈,大了就再也不会了。但是今天,听到贺涵元替他不平难过,他突然就委屈了,委屈得不得了,鼻子发酸,眼睛发热,低头埋进她的臂弯不出来。
贺涵元捏着他的耳垂安抚,在他耳边说:“没事,现在你已经有自己的家了,一个月后我们还会有宝宝,我们一家人相亲相爱。”
“嗯。”
情绪平静后,两人继续说话,梁修言头一回表露心迹:“我还是感谢爹爹和母皇,选了你做皇妃,这是他们对我最好的一次。”
贺涵元笑,心道,也可能是推你进火坑的最后一下。
“若是我不喜你,对你冷漠至极、苛刻至极……你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那就住在皇子府不出来吧,前十几年这么过的,后几十年也这么过呗。只能怪命不好,还能怎么办呢。”
贺涵元玩笑:“所以,你感谢的人应该是我吧?”
梁修言想想也是,当真了:“你说得也对,主要是你人好。”
贺涵元无奈捏了一下他的鼻子:“傻子,都错了!人的命,该握在自己手里!”
“修言,就让婚事成为最后一次命不由己吧,从今以后,你的人生自己掌握,皇上俪夫郎不能左右你,我娘我爹不能指使你,就算是我,也不能替你做决定。”
;???自己的命自己掌握,梁修言被这句话震撼了一下。他大概是知道这句话的,但从没想过自己去践行他。
他这一辈子,本该是随波逐流的,出嫁前听从爹爹和母皇,出嫁后听从妻主,但是现在妻主说,你可以自己做主。
他想了许久,仰头望着贺涵元:“若是让我自己做主,我觉得,你和岳母支持皇妹或者不支持,都没关系。”
贺涵元微微意外,扬眉回视。
“我嫁给你,你容忍了我许多缺点,凡事都尊重我的想法;推己及人,我也该尊重你的决定。我听你说完,只觉得你和岳母很公正,也是为了自保和平衡,没什么错,我没有意见。”
论婚嫁,可谓是他强嫁;论亲疏,贺家一大家子,也不会因为他就赌上所有前途。
贺涵元猜到了修言不会责怪,但没猜到他接受得这么快。这样的夫郎,纵然学识不够,但能遇到也是她的福气啊,学识可以一点一点积累,如玉一般的品性胸怀却不是轻易能拥有的。
“那你得想一想大姐去了户部后,俪夫郎若是向你施压你该怎么办了。”她提醒。
梁修言一下子皱了眉头。
他……不知道怎么办啊……
最怕爹爹俪夫郎了。
遇事不决,寻求妻主的帮助。他眼巴巴看着贺涵元。
贺涵元被他逗笑,揉捏着他的耳垂说:“贺府不愿站队,你在俪夫郎那儿的地位就没法提高,甚至还会降低。”
梁修言垂下眼:“纵然爹爹变得重视我,实际也不是因为我,只是为了你们的权势,这又有什么意思?”
“那便做个滚刀肉吧,但凡他问你任何有关贺府的事,你都做出无能为力的软弱样儿。”
梁修言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噗嗤笑了,小声说:“会把爹爹气死。”
“嗯?什么?”
“没什么!”
第二日,贺涵元出门上值,梁修言看到近身伺候的凝冬,突然叫住他问:“凝冬,若是你娘上门想把你带回家,你回不回去?”
凝冬吓了一跳:“我娘来了?”
梁修言忙说没有:“不过假设而已。”
凝冬忙说:“她来了我也不回去,回去不过又被她卖一回!我在主子身边做奴才都比家里头享福。”
梁修言点头:“是呀,血脉亲情,有时候还比不上半路遇见的陌生人,回去干什么呢。”
凝冬用力点头:“奴才一辈子留在主子身边,哪里也不去!”
梁修言被他逗笑:“若是有好的未来,那还是要去的,你好好念书,前途好着呢。”
贺涵元在生产前一周,顺利完成了官职交接,到吏部报道上任后,一天活没干便遵照御医医嘱彻底休息在家待产了。
此时正值春季,侯府花园百花齐放,贺涵元与夫郎在花园里闲逛散步时,突然发动。
梁修言心中预想了无数次生产的情形,真的事到临头,本以为会惊慌失措的他竟然镇定无比,快速吩咐下人送贺涵元进产房,一头吩咐婢女去喊御医,一头吩咐通知贺府,而自己提起衣摆跟着往产房跑,指挥着各处烧水、准备器具……井然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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