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丁珰
说完，她在心里敲敲系统，然后向抽到的和免抽直接参与的观众发起了登录邀请。
在无数观众们好奇的注视中，一道道白光闪过，接连不断的身影出现在了李晓诗身边，有一些是三人一组的，更多的是单人单人的。
直到全员登录完毕，长安城门处，乌压压地多出了一大堆人。
人数不多不少一百余。
看着一百多个穿着不同朝代服饰、留着不同朝代发型，甚至还有带着兵器的古代人活生生地突然出现在了面前，李晓诗本来就很紧张的心更紧张了。
直到看到熟悉的面孔，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除了在录屏里看到过的嬴政刘彻刘秀杨坚李世民他们，还有和她一起合作过的卫青也在，李晓诗攥紧了怀里的课本，然后悄悄深呼吸了几下，努力让自己像个成年人那样自然得体。
“——来自各朝各代的先辈们好，可能我们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见面。那我再做一次自我介绍啦，我是李晓诗，你们好。”
“我们本次的课程内容是大致地去走一遍‘丝绸之路’，亲身体验一下这条道路开辟者的伟大和艰难、以及这条‘路’对华夏文明来说不可磨灭的意义。”
她从来不自贬，自称永远都是“我”，甚至连自谦的称呼都没有，但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皇亲国戚都已经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也都很矜持又礼貌地冲她点点头。
没有人多说一句话，因为他们也知道，这是在“直播”，况且来到这里的要么是懂礼知礼的皇帝臣子，要么是识文懂字的文人士族，他们都不会贸然去做什么掉了身价；至于抽中名额的幸运老百姓，他们更不会在这群一看就很吓人的大老爷们面前多说什么。
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这次来报名参与抽奖的人里没什么女性，而那部分报名了的女性们，也因为分母基数实在过大，没能被选上，导致这一趟的一百多人里，女性只有一小小部分。
李晓诗看看众人，不由地就想叹气。
她好想念之前的李秀宁姐姐啊，来了的话就可以当做结伴一起旅游了，现在这样真的只像是来上班的啊呜呜……
“既然大家都到了，那咱们就排好队，一起出发吧！请按照朝代顺序排序，不要扰乱秩序哦。”
李晓诗觉得自己原地化身导游——还是那种外来的、带本地居民参观的导游。
一百多号人，如果是普通的旅游团，那真的不是好管的。不过这里的都是有素质和有敬畏心的，在她这里都十分好说话，询问身边人朝代后就自发地按照要求排队了。
他们也很有人与人交往的距离感，除了那些在天幕上见过好些次的“熟面孔”，对于没见过的人，他们都只问朝代和姓氏，不提名字，避免引来什么不愉快和麻烦。
毕竟这趟只是来“上课”的，无论如何也都要给李晓诗、以及天幕前各个朝代的观众们留个好印象。
排队完成后又选了几个小组长，没选皇帝，选的都是那种看起来体力比较好的，前前后后分散着看顾人群带队。
李晓诗带人进入“长安城”，开始鼓着劲儿背早就写好的词儿：“丝绸之路到底是什么，又是一条连接了哪里和哪里的路——这些我们都会在之后的旅程中一一揭晓。丝绸之路有两条，一条是陆地上的，一条是海上的，咱们现在要走的是陆上丝绸之路。”她直接开始说是旅程了。
“西汉武帝时期，武帝曾经从一个投降的匈奴人那里听说，西方有一个名为大月氏的部族，和匈奴是世仇。于是就想要联合西方的大月氏一起攻打匈奴，所以派人前往西域出使大月氏，想去说服那边的人。”
刘彻登时有些恍神。
从听到说是“汉长安”开始，他就知道这次的课多半是“西汉”的事情。
毕竟东汉东迁了，汉朝只有他们这些王莽之前的皇帝们是把长安当做都城的——但他没听说过丝绸之路。
原本只以为这“丝绸之路”只是从汉长安起，或许是他之后的西汉皇帝们弄出来的，却不曾想李晓诗突然说起了派人出使大月氏。
他的确是派张骞出去过，但张骞至今未归，甚至一点音讯都没有，朝野上下都认为他已经死了——
等等，当时张骞出使时使团也是一百多人，现在他们这个人群也是一百多人。
……难道说？
刘彻呼吸陡然停住了。
随即，他心中狂跳，一种模糊的猜测逐渐成型。
队首，落后李晓诗两步的嬴政微微侧首，看向了这个在游戏中是“女性”的、传说中的汉武帝。
李晓诗对后边的一切都浑然不觉，只是介绍道：“汉武帝派张骞出使西域，张骞去了十三年，终于不辱使命地回到故国，也为国家和后世开创了这样一条史无前例的伟大道路。”
“他的出使之旅经历了很多，但收获也很多。西域的核桃、葡萄、石榴、苜蓿、香料、玻璃、宝石还有优良的马匹等等都流入了中原，我们的丝绸啊茶叶啊甚至是一些铸铁凿井的技术也都传到了那边——就连后来世界上各个国家的造纸术什么的，也都是从咱们华夏传过去的。丝绸之路在里边应该也起了不小的作用，毕竟东汉时候造纸术逐渐完整，能通过两条路传出去呢。”
造纸术！
嬴政倏地抬眼，也没功夫去打量明显情绪有些波动的汉武帝了。
自从得到了造纸术的方法，大秦就一直在实验这个，但始终达不到一个满意的效果。
虽然比之前就有的要强一点，但还是不太如意。
原来是从东汉时期才逐渐改进成熟的吗，那也隔得不算太远，是不是有可以借鉴之处？可惜东汉只来了刘秀，刘秀时应当还不到那时。
李晓诗说着，停下了脚步，“这条道路带来了很多，接下来大家都会慢慢看到的，现在咱们先进城，去参观了解一些项目吧！”
从拿到两节课要合成一节的要求后李晓诗就没少费脑子，绞尽脑汁把两汉的东西融进丝绸之路的旅途中，眼下终于要到了她安排的第一部 分了——
李晓诗小步跳了一下，把有点沉的书包往上送了送，正要往系统给她指示的方向去，背上就突然一轻，连带脚后跟也被带的往上一掂。
她回头，一个长得很俊的少年正看着她笑，手里还提着她的包。
“我帮你拿吧。”霍去病笑着冲李晓诗眨眨眼，“我是前边这一部分的小组长，不用担心我会疏忽职责的。”
李晓诗呆了呆，突然有些局促起来。
救命，她刚刚是不是差点被这跟她差不多大的男生拎起来了啊，啊啊啊好丢人啊。
她尴尬又不好意思地道了谢，才引着人往里长安城里走。
一进城，从沉思里回过神的刘彻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和天幕前的武帝年间汉长安本地土著们一起吐槽。
这什么地方……这是长安城？
这格局完全不对啊！
其余人也都四下张望着，又听李晓诗道：“城里设置了第一个参观点，造纸工坊，大家来看看吧！”
刘彻更迷惑了。
城里还有这个？
随着前行，一间大开的院门展现在众人面前。院子里不同于街道上的空无一人，反而有着许多正在忙碌的人。
李晓诗解释：“这些都是NPC，而且这个世界只是系统模拟的，是虚构的，不是真实世界，所以不等于现实中的样子，大家不要误会啊！”
观众们这才恍然。
一行人还没到院子里，就闻到了一股形容不出的味道。进入院中后，许多人就忍不住好奇地四下打量了起来。
“造纸术在西汉时期就已经出现，但当时的纸很粗糙，各方面都不太合适大面积推广，直到东汉时期的蔡伦改进了造纸术，不仅纸的质量提升了，制作成本也便宜很多，纸才逐渐取代了竹简——大家可以自由参观，只是不要发出太大声音，打扰到其他想听我介绍详情的观众们就好啦。”
李晓诗作为“导游”老师，很客气地让大家各自看各自的，然后飞快翻开课本瞄了一眼，按照指示走到了院中一条河流边上。
前排的这几组人都没离开，他们年代早，更想了解其中的具体原理，于是跟着李晓诗从头开始看。
浓浓的气味扑鼻而来，两个NPC正在小河边上架起的石磨上研磨捣弄着一些看不出原料的浆，旁边还有一些火堆和灶炉。
夏无且嗅了嗅，小声道：“陛下，是竹。”
嬴政微微颔首。
他们现在尝试做的，有竹纸和其他好几种纸，他也去观看过，味道确实不陌生。
李晓诗又瞄了一眼笔记：“这里在做的是竹纸，这是在把原材料洗干净之后处理一下，之后加上各种东西后再加水打浆，弄成这种样子，才能进行下一步。”
洗材料和烧草木灰打浆捣浆的NPC们沉浸于自己的任务中，个个埋头忙碌，闻不出清气的竹子味道萦绕不散，几人仔细看过这个环节，才又转向下一个。
大型的水槽前，除了原本在进行工作的NPC，还围了一堆各朝代的看官们。
“这是在稀释竹浆，然后沉淀。”李晓诗解释着，自己也捺不住好奇，踮着脚往里看。
NPC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平面器具，抓着两边往水槽里放，然后手腕小臂一抖，把器具原封不动从水里端了出来，上边却已经落了一层湿着的纸。
整个动作熟练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看起来赏心悦目，尤其是当那些已具雏形、湿着的纸被弄出来放到一起时，更让嬴政刘彻这些皇帝觉得“好看”。
“——这纸槽里的是已经弄好了的纸浆，他们这是在抄纸。”
李晓诗一边解说，一边目不转的地盯着看。
造纸的现场，她也是第一次看啊！
这些抄纸的NPC也太行云流水了，好好看啊！
离李晓诗几个身位的地方——
胡亥对这些完全没兴趣，他想跟父亲撒娇，但这阵子实在经历了太多，不敢再在嬴政面前找存在感，于是四处看了看，就看到了正在看纸槽的李晓诗，决定先从李晓诗这里套套关系。
父亲应该挺喜欢这小丫头的，那不如从这里入手。
打定主意，胡亥两眼忽闪，换上无辜又纯洁的表情，往李晓诗那边靠。
和他有不同目的但主意相同的杨广也正从另一边往李晓诗身边靠。
什么纸不纸的，他有的用，对这些低贱人才需要了解的工序完全不感兴趣，他想问问李晓诗，他爹最后把皇位给谁了。
李晓诗浑然不觉其余两人的靠近，依旧在兴致勃勃看造纸。
胳膊突然被人碰了碰，李晓诗回头，就见先前那个替她拎包的少年正看着她，一脸严肃：“我有话想问你。”
李晓诗一头雾水，想说她还有工作的呀，但剩下的环节其实也没什么内容了，就裁一下、滤滤水、放置，然后烤干——想了想，她点点头。
跟在李晓诗身后往人群外走，霍去病回头看了那两个已经到了她身边的人，眼睛一眯，带出一些警告，无声道：不老实，就去找你们父亲告状。
胡亥：……
别啊！！
杨广：？
你谁啊？你怎么知道我是跟我爹来的？？
霍去病哼哼，心中不屑。
李晓诗可是他们陛下的妹妹，也是他的妹妹，更是老师，怎么能被这些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臭小子们靠近？
想知道什么就好好听课，少来跟老师套近乎！！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虽然不认识大一点的那个人，但那个跟在秦始皇身边的，是胡亥吧？
不过秦始皇为什么要带胡亥一起来啊？带个武将来啊！
看他们陛下，都带了俩能打的呢。
李晓诗站住脚，歪歪头看着这个肩膀上还挂着她书包的少年，疑惑道：“问什么呀？”
……难道是想问卫生间在哪？这还真不知道，她还得问问系统呢，这个确实很重要！
霍去病正思考胡亥呢，被李晓诗这一看，才想起来先前帮她解围时候找的借口，一时有点呆住。
他没什么想问的啊。
但李晓诗眼神澄澈，霍去病也做不到说出“我骗你的”“有人想不怀好意接近你”这种话。
他沉默了老大一会儿，脑筋转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