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蜜禾
文昌七年,刚过夏至,皇帝骤然瘫痪,宫中传闻,是得了马上风。没等谣言被废止,皇帝便一命呜呼了。
皇帝长子燕王胡越寒即位,定号武元。
与此同时,皇帝常年留恋的别院的湖心小筑里,一位身带枷锁、容貌出尘的高挑女子缓缓睁开了一双麻木的眼。
前世遭皇帝囚禁致死的萧弦月回到了数年前,她怀着皇帝孽种,苟延残喘的躯壳里。
萧弦月自小为求自保,女扮男装,阴差阳错被皇家收养,同皇子们一同读书议政,成了王朝人人交口称赞的小王爷。
可待皇帝即位,她方才知道自己的女儿身早就被她无比信任的兄长察觉了。
觊觎她的美貌,皇帝以谋反之名将她捉拿,以亲眷和故交逼她就范,终于使她被迫侍君。
直至前世身死,她也没能逃脱皇帝的掌控,想保护的人一个都没有保住。
而一朝重生,萧弦月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亲手了结皇帝。
——
八月的一个傍晚,胡越寒去见了先皇秘密关押之人。这个他曾经称作“小皇叔”的女子形销骨立,肚腹却突兀地隆起一个巨大的弧度。
她坐在榻上,深色淡漠地望过来,却在看到胡越寒的那一刻瞳仁剧颤。
真有意思,胡越寒心想。
他评估着这让他早死的皇父流连忘返的女子,眼神过久地逗留在那怪异的肚腹之上,这让女子干瘦的手指微微打起了摆子,她开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胡越寒温声打断了:
“小皇叔别怕。既然是我们胡家的血脉,便不容有失。”
他虚伪地说着,当晚便将人带上床塌。有些着迷地抚摸着女子那高耸的,几乎被撑破皮肉的肚腹。
真是软玉温香,难怪皇考如此痴迷。
女子痛苦的嘶声喘着气,眼里的憎恨都涣散了。胡越寒和他皇父很不一样,虽动作狠辣,手却故作温柔地揽着年长女子骨头支棱的肩,在她耳边诉说着罪臣被宽免的消息。
他说:
“月月,你想让朕叫你小皇叔,还是叫母妃?”
——
多年后,萧弦月的裸足搭在胡越寒的膝头,莹白如玉的脚趾落在他的掌心。
“小皇叔,疼疼我吧。”
高大的新帝红了眼眶,却被赤足踹在了胸口,狼狈地踉跄后退。
“滚。”
阅读须知:
*女主女扮男装,被当成皇子养大,是男主的“小皇叔”
*男主前期很混,后期火葬场化成灰
*女主美强惨
第64章 篓子
◎齐东珠垂下头,紧紧搂着比格阿哥,知道他闯了大祸,却半点儿不忍心苛责他。他什么都不懂,又天生有幼儿自闭症,不太能读懂别人的情绪,也不愿◎
——
齐东珠这两声咳嗽极为失礼, 但在场人倒也没有谁会在此刻挑她的错处,康熙则不然,一双凤目立刻扫了过来, 齐东珠立刻缩手含胸,假装老实, 才顶住康熙挑剔的视线。
这皇帝是不是吃错药了?两年前给他做的那顿饭里也没下药啊, 怎这么烦。
齐东珠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儿,而比格胖崽被齐东珠的咳嗽吸引, 仰起小毛脸儿,扭过头来盯着她看, 见齐东珠不看他, 小眼神儿变得有些委屈。
太皇太后见四阿哥有了反应,更想逗他, 却见他脸扭向一边儿, 盯着奶母, 便好声好气儿地与他说话儿, 还摸着他的小脸儿, 将他的小脑袋转过来看着自个儿。
比格阿哥被扭过了脸, 看不着齐东珠了,锁起了痘痘眉, 用他还没发育完全的小脑瓜想了想齐东珠之前的嘱咐, 当即开口道:
“太皇太后给儿臣请安。”
众人一静, 继而哄堂大笑。幼子纯真,虽然说错了话儿, 但长得可人儿, 谁又会忍心苛责呢?太皇太后笑着拍了拍比格阿哥敦实的后背, 拦下了康熙想要扭他胖脸的手, 可谁知比格阿哥察觉到了危险,盯着康熙凑近的手,将自己的眼都瞪成了豆豆眼,奶声奶气道:
“放肆,退下!”
康熙被逗得一乐,更要去拧他的胖脸,太皇太后笑得直拍胸口,倒也没拦住他,让康熙用两根手指夹住了比格胖崽的脸颊,搓了搓,顽劣的笑骂道:
“个小崽子,让谁退下,嗯?”
齐东珠站在人群之中,哭笑不得。不过她还是松了一口气的,比格阿哥能彩衣娱亲,这也超出预期了,总比他往日不理人的德行要好得多。也幸亏这个年纪,没人会跟他计较,只会觉得这个孩子好玩儿。
可是身在局中,被揉来揉去的比格胖崽就不这么想了。不过他又扭过头看了看齐东珠,确认她还在,就只能委委屈屈地把哭嚎憋了回去。
太皇太后和康熙对比格胖崽的德行了解甚少,自然没能及时把握,太皇太后稀罕他这样圆乎乎软绵绵的胖崽,拿着一块儿双鱼绕莲的玉佩逗他,可怜比格阿哥被戳了软肚肚又戳了胖爪爪,苦不堪言。
他等了半晌,不见齐东珠来解救他,便眨了眨眼睛,从小毛嘴里吐出一声“啪”。
齐东珠寒毛直竖,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比格胖崽应声倒下,滚在了太皇太后身边儿的软榻上,仿佛被无形箭簇射伤了一般,脸朝下瘫成一只小狗饼,一动不动。
这正是往日里齐东珠会与他玩儿的小把戏,随着“啪”地一声口令,比格胖崽就地装死。齐东珠的目的本来是为了与自闭的小狗崽互动,可如今被陌生的太皇太后撸毛了的小狗儿却想起了这个小游戏的“装死”部分。
而每次他装死,齐东珠都会将他抱起来好一顿亲。
在比格阿哥有些特殊的思维中,“装死”便等于齐东珠的怀抱、亲亲、和安抚,还有齐东珠饱含惊喜、开心的笑声和夸赞。
这些比格阿哥都很喜欢。他想要齐东珠抱抱,想要她的夸赞和亲亲,也想要她开心。
可谁知,这回儿比格阿哥却是捅了大篓子。太皇太后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见一个两岁的小崽直愣愣地倒下,哪儿有不受惊的道理,当即大叫太医,而康熙也腾地站起了身,一把搂过四阿哥,发现四阿哥的四肢都软绵绵地垂下,双眼紧闭,也焦急不已,面上露出了厉色。
“传太医!”?
齐东珠的声音被淹没在了太皇太后的惊叫和康熙的吼声中,她只能拼命往前挤,不顾仪态,几步冲上前,喊道:
“皇上,四阿哥没事儿!您把他给我!”
她几乎被康熙身边儿的太监挤飞了出去,可康熙却听到了她的声音,一双墨色的凤眸扫了过来,嘴唇翕动,似乎想要发火儿,但这时,他却发现自己怀里软塌塌的四阿哥突然动了,一双白嫩的小手向齐东珠的方向,伸了过去,做了一个再明显不过的“要抱抱”的动作。
康熙和太皇太后余惊未消,而康熙看着齐东珠手忙脚乱地冲过来,从他手里夺下了比格阿哥,而比格阿哥的手也立刻揽上了她的脖颈。
“这…这…”
太皇太后在受惊后,连连呛咳了几声,她身畔的苏麻姑姑伺候她喝了茶水,方才让太皇太后缓过劲儿来。康熙回身侍奉了祖母,低声安抚了些话儿,而后眼神如刀,剜在齐东珠身上。
齐东珠垂下头,紧紧搂着比格阿哥,知道他闯了大祸,却半点儿不忍心苛责他。他什么都不懂,又天生有幼儿自闭症,不太能读懂别人的情绪,也不愿与陌生人互动。即便是在寿宴之前,齐东珠好好儿教过他怎么说话,说什么话,可那对比格阿哥来说太难理解了。
他生在这个落后的时代,成为一个特殊的、不被人理解、不被常理所涵盖的自闭幼崽,只能靠自己的运气熬过来。
而今日,不过时运气不佳的一天罢了。
太皇太后经此一遭,彻底失去了和幼崽玩闹的性质,略坐了一会儿,便回内殿歇息了。临走之前,她神色厌憎地瞧了一眼齐东珠,用蒙语说道:
“哀家今日大寿,不宜见血,此等不守规矩的奴婢,就由皇上处置了吧。”
孝庄说得如此自然,只因她本身是蒙古贵女出身。蒙古族未受太多中原文化熏陶,仍保持着游牧民族的野蛮和血腥,对奴隶随意打杀。而孝庄除却对自己儿子顺治有关怀,支持康熙登基以外,并不是一个高度参与政治,或是对政治感兴趣的女人。
对于她来说,齐东珠这样的奶母宫女,其实就是她们部落的奴婢,即便她知道四阿哥突如其来的举动未必是齐东珠指使,但她也不会关心一个奴婢的辩解。
齐东珠抱来的四阿哥行径荒唐,扰了她的寿宴,便应该被处置。连带着她对四阿哥那点儿慈爱之情都淡了。
康熙对自己的祖母性情还是了解的。当即垂下了眸子应声,率太子,众臣和嫔妃恭送太皇太后銮驾离开。
齐东珠虽听不懂蒙古语,但她能看得懂孝庄最后那道眼神,心里已经知道今日之事不得善了了。
“我给你备一点儿伤药,如果你受刑,希望你能熬过这一遭。”
此刻,她脑海中几乎一年多没有现身的系统突然对她说道。而齐东珠因为这骤然出现的声音愣了愣,轻声“嗯”了一声。
因为这个插曲,太皇太后离开,寿宴也无法继续进行。佟佳氏勉力说了几句转圜的场面话儿,也没能缓和得了康熙的脸色。卫双姐神色紧张地看着齐东珠的方向,咬着嘴唇,想说些什么,被惠妃扯住了手腕儿。
在场气氛凝滞,比格阿哥是一个很敏感的崽,自然感受到了齐东珠的紧张,甚至还有齐东珠微微发颤的手臂,当即嫩声对齐东珠说道:
“和宝回家!”
齐东珠拍拍他的后背,示意他不要讲话。遇到这样的事,她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虽然不知道这一遭她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但她明白自己不会再有机会回到比格阿哥口中的“家”里去了。
这从不是她的家。
她抬起泛起血丝的眸子,不顾规矩地看了康熙一眼,只看到了满眼的明黄金线,晃得她觉得恶心。她甚至失去了探究康熙脸色的心思,只笃定那一定是残忍、扭曲、高高在上,像所有被掀翻了的封建王朝的主子一样。
和宫中这些事做个了断也不错。而她唯一的不舍得和忧虑,只有怀里这个幼小的胖崽。
大皇子胤褆扫了一眼抱着四阿哥跪在地上的齐东珠,又看了一眼他的母妃,见母妃对他微微点头,起身对康熙行礼道:
“皇阿玛,四弟还小,瞧着也受了惊,不若让奶母将他抱回去安置吧!”
康熙顿了顿,没有接茬儿,而是对梁九功说道:
“太皇太后身体不适,寿宴宴饮已毕,派人送各位臣子出宫。”
“嗻。”
梁九功小心翼翼应声道。福全和常宁二位王爷站起来请辞,而德嫔此刻跨步上前,跪在了齐东珠和比格阿哥身前,请罪道:
“四阿哥生性顽劣,闯下大祸,嫔妾难辞其咎,还请皇上责罚。”
“玛禄姐姐…”
身在院外的万琉哈氏焦急地伸长脖子向殿内望,而卫双姐已经红了眼眶,握紧了双拳。惠妃担心她伤了自己,亦面露急色。
胤褆没有得到康熙的答复,抿白了唇。他还只是个半大幼崽,虽是长子,但常年养在宫外,没见过康熙几次面儿。即便如此,他知道他的皇阿玛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又是最英武的巴图鲁,一向是充满了憧憬和景仰。
可如今他却觉得,皇阿玛与他想的并不相同。
“皇阿玛,”
他再次开口道:
“儿臣担忧四弟,还请皇阿玛允准四弟回宫安置。”
“你起来,”
康熙突然开口,对他年仅九岁的长子说道:
“你刚入宫便知关怀幼弟,这很好。”
一旁一直作壁上观的太子微微咬了咬牙,垂下了眸子,方觉自己做错了什么。在皇父面前表现心系幼弟,本是他太子该做的事,如今却被抢了先。
“皇阿玛,儿臣想请各位母妃也回宫安置。这儿人多眼杂,恐惊扰了各位母妃。”
太子顺势伏地请道。既做晚了兄友弟恭,却还来得及做孝顺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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