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墙相爷家 第53章

作者:Miang 标签: 重生 轻松 穿越重生

  “那……好吧。”秦致舒凑近了她身子,道,“三妹妹,这事儿,你听过就得忘记。若是你真当去深究,恐怕会把一辈子都葬送在这事儿上。”

  秦檀勉强笑道:“你直说便是。”

  秦致舒贴近她耳朵,唇形微动,慢慢地说起了话。

  秦檀听着秦致舒的话,面庞渐渐苍白,肩膀亦是颤动起来。

  庭院中荒草丛生,毫无烟火气。春日的娇美鲜活,在这庭远里并无一分得见。恍惚间,她以为自己与这满是杂草的庭院已融在一块儿了,这片野草,生在了她的心上。

  “这…这……”秦檀咬咬牙,艰难地问道,“舒大哥,此事当真?”

  秦致舒看她这副震颤模样,显露出后悔神色来,立即道:“你就当这件事是假的吧!我什么都没告诉你,你忘了便是!”

  “……”秦檀摇晃着身子站起来,神色怔怔。她茫然地向前走了几步,神色愈发呆愣。“怎么会呢?”她呢喃道,“晋王他……”

  “三妹妹!”秦致舒一副懊恼的样子,“早知如此,我便不告诉你了!你不要念着这事儿,听过就忘,做你快快活活的秦三姑娘,不好吗?”

  秦檀恍惚了一阵,这才寻回了自己的魂魄。方才她所受冲击过大,整个人如浸入水中,不得分寸呼吸般凝窒。好不容易,她才回了神。

  “方才檀儿失态,让舒大哥担心了。”秦檀回身一礼,道,“谢谢舒大哥将此事告知于我。檀儿那里还有些事,就不叨扰了。下回若是有空,再与舒大哥一道去九莲斋吃糕点。”

  说罢,她行色匆匆地朝外走去。

  待她秀丽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秦致舒才慢慢敛去了担忧的神色。

  他垂下眼眸,捻起桌上的诗纸,迎着太阳的光线看着纸上诗句。

  “英雄各有见,何必问出处?”他悠悠地吟道。

  此时,外头传来沙沙的荒草摩挲声。秦致舒蹙眉,立即将那张诗纸叠好,塞入袖中,道:“三妹妹,可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可来的人,却并不是去而复返的秦檀,而是大房的嫡出兄弟,秦致宁与秦致远。

  两个小孩儿气呼呼地瞪着他,手里拿着好几块小石头。这两个孩童身份贵重,衣饰华丽,可见在父母那儿如何受宠。虽相貌玉雪可爱,但眉眼里却有一分顽劣之意。

  秦致宁鼓着脸蛋,率先抄起小石头,朝秦致舒身上狠狠丢去:“坏人!叫我们去砸三姐,你又假装好人!”

  致远看了看致宁,也依葫芦画瓢,重重地拿小石头砸秦致舒:“你这坏蛋!骗子!骗了母亲,还敢骗三姐!”

  “砸死你!砸死你!叫你再出来骗人!”

  “你要是敢告诉我娘,你还会被罚去砍柴!”

  孩子虽小,力气却不小。“咚”的一声响,一颗小石子砸到了秦致舒的额头,他的额角上立刻冒出了一个血窟窿。虽然被砸伤了,秦致舒却不摇不动,安静地站在原地。

  他任凭两个嫡出的弟弟打骂着自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

  太后宫中。

  “长公主殿下,您快起来吧!”

  “这地上冷,您本就体虚,要是跪坏了身子,太后娘娘可该心疼坏了!”

  熏着细细龙脑香的正殿内,武安长公主木着脸面,在地上跪着,绣满了盘金旋草的衣摆如凤尾似地铺开了一地。她身边是一群姑姑、宫女,正忙不迭地请她赶紧起来。

  “长公主,您这又是何苦呢?”菊姑姑苦心劝慰道,“为了一桩婚事,跪坏了身子,多不值当呀!”

  武安长公主目不斜视,轻声道:“我就在此处跪着。母后一日不答应取消谢均的婚约,我便一日不起来。便是跪死在此处,也无妨。”

  此言一出,诸位宫女俱是倒吸一口冷气,连忙劝慰起来:“长公主!何必提这么不吉利的字眼呢!您玉体尊贵,可莫要熬坏了身子呀!”

  只见正殿的帘子哗然一撩,几个宫女扶着贾太后走了出来。她看着长跪不起的武安,又是心痛,又是生气。

  “武安呀,你,你!”贾太后恼恨地过来,亲自扶长公主,“你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哀家这个做母亲的还心疼呢!为了一个谢均,你就这样折腾自己?”

  武安长公主苦笑了一下,用帕子掩住了口,咳嗽一声,道:“值。如何不值?这么多年生不如死都等过来了,跪上这么几日,算的了什么?”

  贾太后闻言,再见她咳嗽,更是心如刀绞,眼眶不由微红。

  她苦口婆心道:“武安,那谢均无心于你,你又何必倔着非要等他呢?男子若是对你无爱无慕,你嫁过去,必然不会幸福。更何况,那谢家乃是开国高门,谢均也并不如贺桢一般,可以任你摆布。你若是入了谢家门,只会遭磨难呀!”

  贾太后倒是看的通透,但武安长公主却摇摇头,声音虚弱道:“母后,武安这一生,已没了什么奢念。但武安决不能坐视均哥娶其他女子为妻。”

  贾太后闻言,忍不住拿手帕拭泪。她在这宫中为后多年,只得这一个嫡亲女儿,偏偏武安又命途坎坷,总让她放心不下。如今武安这般折磨,贾太后心底亦是不好受。

  “阿菊,你们还不快把公主请起来?”贾太后擦净眼泪,严厉道,“决不可让长公主再跪着!”

  菊姑姑得了太后的意思,立刻扯着、抱着,将长公主给请了起来,另设了一张座椅,搁上软垫。如此一来,长公主终于没再下跪。

  但是,长公主的神色却愈发恹恹的了。

  贾太后又叹息一声,她走到长公主面前,慈爱地看着长公主,道:“武安,你乃是天家公主。有些事儿,须得为你皇兄考量。那谢均无心于你,你强嫁于他,难免令他与你皇兄离心。他乃是皇帝臂膀,朝中重臣。如此,可不行呀。”

  贾太后原本是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谁知,武安长公主听了这话,眉目间却忽然泛起了一股怨气,目光如一柄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宝剑似的。

  “为皇兄考虑……”长公主冷笑了一声,道,“武安知道,须得以大局为重。从小到大,父皇、母后不都将这句话挂在嘴边?江山社稷,大楚体统,天子之体,样样都比武安来的贵重。”

  贾太后见了,不由噤声。

  菊姑姑连忙打圆场,道:“长公主哪儿的话?太后娘娘可是将您捧在心尖上疼呢!”

  长公主勉强笑了笑,道:“是吗?武安在母后的心底,恐怕是不及皇兄半分吧。”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李源宏的声音:“武安,你与朕乃是亲兄妹,何必说这等薄凉的话!”他跨了进来,蹙眉道,“均哥终有一日会娶妻,武安你早该放下了!”

  见李源宏这么说,长公主竟忍不住陡然泪下。

  “连皇兄都这么说,可见这偌大的宫城里,并无人真心疼我。”长公主说罢,泪流不止,也不行礼,匆匆地夺门而逃。

  “武安!”贾太后微惊,连忙叮嘱宫人,“还不快去追?若是长公主出了什么差错,你们就不必来哀家这里了,自去领罚!”

  李源宏怔了一下,微怒道:“朕可是说错了什么?武安竟这般伤心!可这本就是实话。”

  贾太后因长公主的事,正在心烦意乱。此刻,见李源宏分毫不懂得女子细腻内心,她不由将怒火都倾泻到了李源宏身上:“皇帝,武安是你妹妹,你多少也该体谅她的内心!话不可太直,须得留三分!”

  李源宏道:“母后,正是因为多年来,您不将话说死,这才给武安留了一线妄念。若不然,武安早安心嫁人了!”

  贾太后心思不宁,天灵嗡嗡地疼。她倚在炕上,对李源宏冷冷道:“皇帝,武安的事,哀家看你也不要多管了,不过是平添麻烦。你倒是先理一理你后宫之中的事——皇后多年承恩,却未有嫡子;那恪妃蠢笨如猪,你却任她欺压皇后,像什么样子!”

  李源宏皱起眉心,道:“皇后无嫡子,朕亦是忧心。可便是朕与皇后求便灵丹妙药,皇后还是难以有孕。”

  恰在此时,晋福公公在殿外求见。李源宏道:“进来说话。”

  肉墩墩的晋福蠕进了殿内,前后给贾太后、李源宏请了安。旋即,他便轻声对李源宏道:“皇上,秦保来说,秦三姑娘想求见您。”

  李源宏的面色微妙一变。顾不得身在太后宫中,他立刻道:“那就宣她……”

  “皇帝。”贾太后忽然阴沉地开了口,“你莫不是想要宣那个不识相的秦氏入宫吧?”

  李源宏不答。

  贾太后轻嗤一声,冷冷道:“那秦氏竟敢拒绝皇家天恩,真是好生不要脸面。她入了宫门,就是污了这龙气之地。今日,哀家便明白地告诉皇帝,哀家不想在宫里头看到那个秦氏!”

第48章 情急之下

  “哀家不想在宫里头看到那个秦氏!”

  贾太后一句话, 让李源宏那句“召秦檀入宫”卡在了喉咙口。

  “母后, 儿臣…”李源宏蹙眉, 似有所言。

  贾太后看李源宏模样, 眼神儿不由锐利起来, 赤金镶绿宝的指甲套哒哒地扣着桌面, 道:“皇帝, 那秦氏是如何不识抬举,你不是早就领教过了?她千哭万闹的要做太子嫔,临到头来却嫁给了那个姓贺的, 可见她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你今日再要她入宫,又将皇家天威搁在何处?更何况,一介和离之妇, 如何配得上宫妃的分位?说出去, 可是要令列祖列宗蒙羞的!”

  李源宏听了,欲言又止。最终, 他只得道:“儿臣知道了, 儿臣暂且不会让她入宫觐见。”

  他虽性格喜怒无常, 但对母亲却几分敬畏的, 也愿意听贾太后的话。

  贾太后见他退让, 缓缓叹一口气, 道:“那秦氏从前是贺帧之妻,你若对她有意,武安难免心寒, 怕是会误会你, 为了一己之私迫她出嫁。”

  李源宏侧过脸,冷然道:“也并非有意,不过是恰有些兴趣罢了,不必认真。”

  贾太后道:“哪有儿子瞒得过亲娘?皇帝,你心底在想什么,哀家这个做母亲的一猜便能猜出来。你定是因为这本属于你的秦氏嫁了他人,心底不甘。”

  说罢,贾太后摇摇头,心道:皇帝的心性,偶尔还如孩子一般,叫人放不下心来。

  李源宏与太后保证罢了,又问了问太后生活上的事儿,终于踏出了太后的寝宫。

  出了寝宫,晋福公公就跟了上来,谄媚道:“皇上,那秦氏,您看…”

  李源宏道:“母后只说不准召她入宫,没说朕不可去见她。晋福,你去准备准备,朕要出宫。”

  晋福心里跳了下,顷刻道:“奴才这就去了!”

  ***

  宫中下了圣旨到秦府,说皇上午后便会移驾宫外,让秦家准备准备。

  秦保自是狂喜,立刻着令秦檀去仔细打扮梳妆,又对她欣慰道:“本以为你已是一颗死棋,未料到竟是柳暗花明又一春。那谢均不娶你也好,皇上还念着你,你恰好能入宫,替秦家争光!”

  秦檀听着,心底不由泛起一阵冷意。父亲的优柔和冷酷,她早就领教过了;但是此时此刻,父亲更将这种性格表现的淋漓尽致。只要她有利用价值,父亲就会笑颜以对;若没有利用价值,则被弃若敝履。她不像是女儿,更像是一个工具;正如母亲朱氏也不像他的结发妻子,更如一块换来荣华富贵的踏脚石。

  “檀儿,你有什么想要的、想买的,都和爹爹说。爹爹从来疼你,自然有求必应。”秦保笑呵呵道,“你这样的好女儿,爹自然要宝贝着。”

  秦檀闻言,并不客气。她扬唇一笑,道:“好,既然父亲这么说,那檀儿便要求一件事吧。这件事既为难,又简单,就看父亲肯不肯了。”

  秦保忙不迭地点头:“答应!自然答应!”

  一旁服侍倒茶的宋氏也道:“檀丫头,你爹可从来没亏欠过你!你日后若发达了,得记着爹娘的养育之恩!”

  宋氏说话时,眼红的几欲滴血。可秦檀得皇上宠爱,她再心有不甘,也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秦檀眸光一转,道:“母亲在相爷面前公然诬陷我,说阴嬷嬷手上的疤痕都是我所为。可相爷都说了,那疤痕少说也有二十年,与我毫无关系。女儿希望父亲还我一个清白,再给诬陷女儿的人一番惩戒。”

  宋氏倒茶的手一抖,人当即就跳了起来,尖叫道:“臭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

  秦檀反驳道:“是不是胡说八道,母亲心底不清楚吗?”她眉眼清明,透着一分坚毅,直勾勾盯着宋氏,“神明在上,母亲,你敢说你问心无愧吗?”

  “自然是问心无愧的!”宋氏开了目光,不敢与秦檀对视,“你这臭丫头,竟敢问你母亲的罪,你是忘了长幼尊卑吗?!”

  秦保闻言,略有尴尬,对秦檀道:“她到底是你母亲…那阴老婢诬陷你,你母亲也只是听信她谎话罢了。为父这就处置了那姓阴的贱人,她竟敢诬陷家里的小姐,真是活腻歪了!”

  宋氏慌张地看看秦保,一个劲地摇头,小声念着“不可”。

  那阴嬷嬷乃是她的陪房,若是少了阴嬷嬷,她便是被砍断了一条臂膀!

  秦檀却硬着语气,道:“好,父亲自便。横竖父亲不处置了那诬陷我的人,我日后也会自己讨个公道。”

  秦保闻言大惊,他知道依照秦檀的性子,怕是以后会将整个秦家作为报复对象。于是,他立马哄道:“这回是你母亲糊涂,爹也觉得不罚不行!你母亲治下不严,就罚你母亲闭门思过吧!至于那贱婢,爹爹这就赶出府去!”

  宋氏听了,如遭雷劈,立马大声辩驳:“老爷!这檀丫头入宫也未必得宠,您何必为了檀丫头发落了阴嬷嬷?”

  秦保听了,却怒道:“怎么,一个嬷嬷的性命,竟比秦家小姐的还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