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渝跃鸢飞
“是。”
李刀性子直,认准了事就是一根筋,不会因为外因干扰有改变和通融,故而顾璋将他留下。
若真的发出信号弹,他会将系统内的那件护身霓裳衣,立刻给燕芷用上,再配以五十与匈奴激战过的精兵,定能护送他的小姑娘安全回京。
顾璋将邢威带在身边,大步朝外走去。
踏风闻哨而来,顾璋飞身上马,一行人朝着武安大营的方向快马奔去。
燃烧着排排火堆,犹如白昼的军营里。
听到城内各处传来的军报,轮休的将领也纷纷被喊起来,他们听到匈奴手段,眉头紧皱:“匈奴大军驻扎地分明很远,无论城墙上的守卫,还是城外巡逻的骑兵,都没有发现匈奴靠近的踪迹,如何能天降毒石?”
有人想到了一种可能,面色剧变:“那座神器,射程如此之远?”
确实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一道道军情传来,更让人忍不住发出连连感叹:“顾大人之才,果然是……不断能出乎我们意料啊。”
即使只是一次瞬间被按住的小投毒,但他们所有人都明白,若是从前的武安军,从前的防守,面对两波攻击投毒,尤其是第二波倏然而至的天降毒石,恐怕真的防不胜防。
军帐中的将领们,再次对顾璋有了深深的惊骇和敬意。
神机妙算至此,实非凡人也!
若说最开始,他们觉得朝廷派来一18岁小儿是胡闹,心中颇有抵触和嫌弃,别说四年了,连一任三年都不想要,恨不得让皇上收回成命,赶紧换个人来。
这会儿,只觉得一任的时间根本不够,只恨不得顾璋能定居在此,或者干脆来当他们军师该多好?
指不定他们能杀入匈奴腹地,将草原彻底收入囊中,使边关百年无忧!
顾璋在夜路寒风中策马疾驰而来,身后黑色披风朝后扬起,眉眼间都透出几分夜深寒气。
“抱歉,我来晚了。”顾璋一手掀开帐门,大步进入。
“不晚。”
“顾大人来得正是时候。”
夜风露露,顾大人如此快速疾驰而来,想来未曾入睡,甚至和衣而眠。
他们从前是怎么会觉得顾大人娇贵的?
以貌取人,真是误事!
大敌当前,敌人来势汹汹,即使心中有万般感慨,也不会浪费分毫时间,用来寒暄讨论这些。
顾璋坐下,听着刚刚这一波偷袭,心中松了一口气,果然从源头上遏制效果最好。
巴蛊乌再强,也不会有他上辈子遇到的那些千奇百怪,手段各异,稀奇异能的丧尸敌人手段丰富,他昔日从敌人身上积攒下的经验,正是此刻制胜法宝。
薛将军黑甲胄在身,严肃道:“匈奴此番来势汹汹,若发现吾等没有中毒,想必不到天明,就会开战。”
“可否假装中毒,引得匈奴放松警惕?”
四个声音同时响起,斩钉截铁地说:“不可!”“万万不可。”“绝不能这么做。”“不行!”
顾璋便是其中之一,他观察了一下发声的人,最熟悉的薛见雷和力蛮,竟然都不在帐篷里。
不用问,就知道这两大凶悍的战斗力,肯定是带兵出城了。
出声说佯装中毒,诱敌深入的人,也意识到自己出了个歪点子,连忙息声。
想要伪装弱势,必然放弃一部分明面上的防守,这本就是冒险,更何况巴蛊乌生性多疑,谁也不能赌他会不会先用神器轰击城池,再举兵攻城。
顾璋压眉:“我同意薛将军的观点,匈奴此番来势汹汹,不到天明怕是就会开战。”
尤其是趁着夜色,将那七座投石车移动到最合适的位置。
届时,岩武城命脉,就将被七座庞然大物,牢牢掌控在其投掷而出的巨石之下。
帐篷内的气氛陡然一肃,空气仿佛都稀薄了几分,只觉得呼吸都多了几分沉重。
***
夜深,匈奴主帅大帐。
毕力格早早将一切复原,不留痕迹,然后回来复命道:“已经按照单于您的吩咐,将毒投出。此计精妙,他们即使防得住第一轮飞鸟,也被牵扯住了心神,绝对无力防住第二波,肯定想不到,在我军未动时,会突然有毒石从天而降。”
“毒石自高空而落,四散开来,定让人防不胜防。”
毕力格言语之间,满是自信,也不怪他如此自信,这样的距离,谁人能察觉到他们发动偷袭了呢?
巴蛊乌心情大好,派了斥候前去查探。
坐在虎皮宽椅上,他动作肆意,面露野心,笑容更是带着狂傲道:“只需静待好消息了,届时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踏破岩武城,一路南下,占领中原。”
等待许久,探子传来消息。
志得意满的巴蛊乌和其心腹,却等来完全相反的消息。
巴蛊乌愤然铁掌拍碎身前桌案,铁塔般的男子带来惊人的压迫力和血腥煞气,厉声道:“这不可能!”
斥候连忙跪在地上:“属下万万不敢欺瞒单于。”
然后几名不同的探子、斥候都传来消息。
竟然真的被拦住了,完全没起到一点作用!
顾璋的演讲只在军营内开过,也只透露了一点皮毛,后来的所有攻击,他只做不说,从不告诉旁人他是怎么做到的,只有守城的将士们,才能体会到那种统治般的压迫感。
匈奴是探听到了一些消息,但“演习”对他们而言,倒是与“演戏”无异。
甚至许多战将还嘲讽道:“文人就喜欢弄这些表面功夫,假模假样的打,糊弄孩子都不够,能有什么出息?”
如今听到事败,思及此前种种,怎么能猜不到又是顾璋呢?
又是他!
巴蛊乌心头躁动,又余烬复燃变成熊熊怒火,他提起厚背长刀,毫不犹豫下令道:“若见此子,斩之!得顾璋人头者,赏金百两!”
即使再好的人才,多次坏他好事,生来克瓦次,故绝不能留。
“是!”
巴蛊乌召集手下诸部落首领。
他沉着脸道:“迟则生变,此举神器露了些端倪,姓薛的肯定有所察觉,不能给他们时间做准备,咱们今晚就发兵!”
毕力格也道:“不过一时失手罢了,咱们还有天赐神器,硬生生砸也能把城门砸开。”
络腮胡大汉气势汹汹地走入帐内,他浑身冒着热气,肌肉鼓动,身上带血,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
听到毕力格的话,也雄声赫赫道:“单于,打!力蛮那家伙还想从我驻扎的地方闯入,简直痴心妄想,已经被我打退了!”
一众部落首领想到神器的威力,也不疑有他,纷纷支持,立刻发兵!
***
对战双方都飞快地动起来。
兵力集结,磨刀霍霍。
顾璋也敛下眼睑,侧身对邢威低声交代的地址,然后将钥匙给他:“你点兵二十,务必将此间之物,送来城墙之上。”
他想来对付投石车的武器,此前从不告知于人,就是怕有匈奴暗探,让对面的武器发生了变化,有了防备。
而最不可能有匈奴探子的人,就是明盛帝从京城派来的一百精兵了。
顾璋声音从未有过的严肃:“命在物在。”
邢威心中一凛,当初顾大人第一次带他们深入草原,五十人遇上近百匈奴骑兵的时候,语气都不如这会儿严肃。
他表情万般郑重:“定不辱命!”
邢威带着二十精兵,全副武装飞快离开。
武安大营内,薛将军身披黑甲胄,在他身边的是副将和几位军师。一同议事的将领们,早已在下令的那一刻,起身回各自营地,以最快的速度,聚集手下将士,按照这半年训练的章法,领兵参加这场十分凶险的守城之战!
顾璋也随着薛将军,一同前往城墙之上——若真让匈奴得逞,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他又如何能活得肆意快活?
将士们看到顾璋,也没有觉得太奇怪,毕竟在许多人眼里,顾璋有不输于见雷将军的武艺,更有超出常人的胆量和谋略。
唯有走在最前方的薛将军,在龙行虎步,行步如雷朝城墙上去时,难得产生了一丝犹豫,从来最恨逃兵的他,竟然主动开口:“顾知府可退至安岳城防守。”
其实仔细说来,安岳城确实才是诸多刚赤府知府常驻的城池,只是顾璋一来就特立独行,直接待在了岩武城。
顾璋闻言,对上薛将军的视线,眉宇间竟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气势,里面藏着一丝极深的爱惜。
薛将军黑眸里,也倒映着意气飞扬、气势不输于武将的少年。他想,若匈奴神器当真凶猛,他带着将士誓死拼杀也无法毁去,眼前的少年,可能是大宣难得的、甚至是唯一的生机。
“临阵脱逃,按军法处置的话,杖百。”顾璋玩笑道:“莫不是薛将军哪里看小子不顺眼,想让我挨一挨军中仗责?”
若不提这一茬,也许还真有当作文官退守府城的余地。
大敌当前,军法都摆出来的,还是临阵脱逃如此大的罪名,薛将军为了士气,也不可能再松口了。
顾璋这是亲自斩断了自己的后路,誓死要和他们一同抗敌了!
跟在薛将军身后的将士们,心中都热血翻涌,顾大人都有此豪情壮志,他们怎么能不拿出士气来?
城墙上。
薛将军和部分将领肃然而立。
武安大营中将士们不断集结,他们身上穿戴着黑甲胄,手里持着各种各样威力不俗的武器,形成一个个战阵,浑身都散发出烈烈的战意!
每个战阵的最前方,都赫然屹立着一个威猛的将领,他们将等着薛将军布置战局,激发士气!
薛将军的战马就在城下,等待着主人到来。
薛将军站在城墙上,以胸腔之气发出威严洪亮的声音:“今日,匈奴兵临城下,要破我城池,辱我父母妻儿,在我大宣土地上烧杀抢掠。儿郎们,可敢一战?”
将士们都被激起数代积累下的仇恨,战意蓬勃齐声道:“战!”
薛将军又再次放声道:“匈奴屡屡来犯,将我岩武城当作眼中钉肉中刺,而今来势汹汹,也是我将士难得机会,势要奋勇杀敌,让我等后辈远离这般苦难。将士们,可敢血杀之?”
将士们齐齐高举手中武器:“杀!”
薛将军再次提高声音:“杀!”
各个战阵中都爆发出更大的声音,更强悍的气势:“杀!杀!杀!”
这一刻,冲天的战声中,势要斩灭侵略者的强烈意志,几乎惊神泣鬼,让人心中震撼!
这会儿天色,才刚刚擦亮。
隐隐能看见远处也屯集着密密麻麻的兵马,而在这些兵马合围之中,有七个庞然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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