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渝跃鸢飞
终于,在第三日,远远看到了县城的轮廓。
顾璋也精神一振,扬起马鞭高高一挥:“驾!”
枣红色的马儿疾驰在官道,很快路过一个村庄,那村子里传来哭天抢地的哀嚎,还能看见村口大片凌乱的脚印。
顾璋神色一变。
“红枣,咱快点,回去给你吃最好的马草。”
枣红色的马儿打了响鼻,加速奔跑起来。
顾璋心惊,连城都没入,直接快马加鞭地朝着永河村的方向骑去。
刚到村口,同样发现一大片凌乱的脚印。
村里竟没什么人。
顾璋精神紧绷,骑马朝着自家赶去。
远远看到那座熟悉的青砖大瓦房,没有炊烟、没有声音,安静得不合常理。
他勒停缰绳,飞快从马上跳下来。
双手猛地用力推开门。
“咯吱——”
院子里坐着好些人,姜武带着燕府家丁,守在院子里,顾大根几人都在院子中间坐着,眼眶都有些微微发红。
都在!
顾家人一个不落地都在!
顾璋脑海里紧绷的那根弦,瞬间松了下来。
“小石头!”
“这是怎么了?”
姜武箭步冲了上来,手环住顾璋肩膀,将他撑住,感觉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血腥味,皱眉沉声道:“怎么弄成这样?”
姜武看他风尘仆仆,有些疲惫虚弱的模样,心都揪起来,平日他怎么操练,小石头都从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他往后看了一眼,没看到燕府的管家和家丁,神色顿时冷了下来。
“我没事。”顾璋抓着他的手反问道,“是官府已经将人都带走了吗?”
顾家人都担心不已地凑过来。
秋娘眼里一下蓄满了泪水:“小石头,你不是考试去了吗?”
顾大根也小心守在侧边,用手护着他,听他问,苦涩道:“官兵是早上来的,我们听姜大人的,就留在院子里。没人来问,真的多亏了你师父。”
顾璋从身后解下包袱,递给姜武:“姜武叔,这是这次考中童生的身份文牒,都加盖了官印,拜托你送与他们家属。”
姜武瞳孔紧缩,瞬间明白顾璋为什么会风尘仆仆的样子。
距离府试放榜才几天?姜武心疼,急行军的苦他吃过,他当时都差点没扛下来!
小石头平日里嘴巴挑剔、穿衣服也要买好的舒服的、屋子里还种那些精致漂亮的花花草草。
那样的苦和累,小石头怎么扛下来的?
“你还出去做什么?”姜武皱紧眉头,拉住想往外走的顾璋。
顾璋:“虎头也考上了,我要趁人没走远,把人追回来。”
“我送你去。”姜武道。
顾璋摇头:“我自己去就好,姜武叔赶紧把这些文牒送去县城,他们的父母也都等着盼着。”
他推开姜武,往外跑去:“爹娘,我去帮虎头送文牒,马上就回来。”
顾大根跑两步追出来,喊道:“往村子西边走了!”
“小石头,娘在家给你烧水,送了文牒就赶紧回来。”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我家小石头行善积德,这是做了天大的好事,您可一定要保佑他平平安安的。”
顾璋骑马追出去。
马比人快多了,一刻钟的工夫,他就追上了村长他们。
他们远远的吊在征兵的队伍后,依依不舍地跟着走,送别亲人。
顾方正听到马蹄声回头看,“小石头?”
顾璋喊道:“村长,虎头考中了!”
顾方正眼里顿时爆发出亮光。
顾璋没下马,直接从分开的人流中穿了过去,直直朝着应征队伍骑去。
顾方正直接跑起来,村长家的人都撒丫子跑起来,追着顾璋枣红色的马儿,朝前飞奔而去。
兵卒听到动静,拔刀警告:“来者何人?”
顾璋掏出怀里的两份文牒,举起朗声道:“吾乃明盛四年童生,按宣朝律法,家有功名者不征。”
“骗谁呢?哪有你这样脸嫩的娃娃考上童生的?咱宣朝最年轻的童生,也是十三岁才考上的。”
县城的衙役倒是想起了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县案首。
有衙役上前,小声对兵卒说了些什么。
那兵卒听完,抬头看了马上的顾璋一眼:“把你手里的文牒给我看看?”
顾方正跑过来,闻言连忙从顾璋手里接过文牒:“大人您看!这是我儿考中童生的官印文牒。”
兵卒对顾方正这个村长有印象。
说是孩子去府城考功名了,一家人求了半天。
他低头仔细看文牒上的官印。
宣朝官印有两重防伪,一是印记有特殊符号,若任何私人铁匠铺敢锻造这个图案,就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二是印泥中加入一种昂贵且罕见的颜料,那处矿产把持在皇家手中,以保证不外流,每年分发到各地都是有数的。
这种颜料颜色特殊,几乎无人能仿。
兵卒一眼就辨认出了真假。
他深深地看了顾璋一眼,又回头小声问拿着纸笔登记的文官:“今年去府城考童生,什么时候结束的?”
那文官回答道:“有些时日了,不过算放榜的话,应当是三天前。”
兵卒呆呆地张开嘴巴,倒抽一口凉气。
三天前?
他当年在边关打仗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急行军过。
从这里到府城,竟然三天就赶回来了?!
兵卒再看向顾璋,眉毛微抬,侧头对下属道:“把人带出来。”
“可我们是不是该回去请示一下,或者等户籍册更新?”衙役犹豫道,毕竟户籍册还没更新,他们这样少一人,回去不好交代。
“放人!”
“是。”
顾方正有些诧异,不知为何这个兵卒头头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
竟然不找他们麻烦,那衙役的话他都听见了。
他下意识看向身边的顾璋。
顾璋静静矗立在枣红色马儿旁,眉眼冷硬,神色专注。
发丝有些凌乱,衣袍沾着点灰尘,眼底有淡淡的疲惫,却看不出太多狼狈,只让人觉得身姿挺拔,仿若深深扎根于岩石上的劲松。
虎头他爹从应征队伍中被放出来。
顾方正眼眶一下子红了。
“爹。”
“多亏了小石头赶回来。”顾方正声音都微微哽咽,“还不谢谢人家。”
还不等虎头他爹道谢,不远处被兵卒衙役带着向前的人群突然闹起来。
“救我!”
“小石头你能把你们村的人带出去,也使使劲儿把我救出去,我给你三十两,不,六十两!”
人群没有因为他们停下来,一直在往前走,这会儿经过的,竟是对面大丰村的人。
“孙刀?”顾璋认出了这人。
和记忆中杀到永河村抢人的那个满脸凶煞,膀大腰圆形象不同,眼前这人消瘦了一大圈,腿似乎也有些不利索。
他早就听说吴县令那日气恼,觉得这群人胡闹,差点让他在皇上那里闹出岔子,板子打得极重。
偏偏大丰村请来的郎中医术也不精,竟有一半人落下了腿疾。
顾璋巴不得拍手叫好,脑子有病才答应。
孙刀见他转身,竟噗通一声直接跪下,大声哀求道:“救救我,我不想去边关,你能救你们村的人出去,肯定也能救我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善于煽动人心。
他周围的人都目光灼灼地看向顾璋,看向虎头一家,队伍前进都停滞了。
兵卒头头又走过来,皱眉道:“怎么回事?”
顾璋指着孙刀道:“他不想去边关,想跑,还带动整个村的人闹事。”
兵卒瞧他一眼:“有力气闹,等会给他们登记去冲锋营。”
“是。”说着赶来的人手里拿着杀威棒用力打下去,“走不走?”
听到兵卒头头的安排,人群中轰然爆发出巨大的喧嚣声。
“别,我赶紧走,我不去什么冲锋营。”
“孙刀你个杀千刀的,又坑害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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