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雁九
水进下去清点人马去了。
宋林也拉着智然和尚告退。
马寨主转头对霍宝道:“火器营剩下的人都关着,小宝什么时候……”
霍宝闻言,只觉得胸闷。
火器营是他建议组建,人手都是他与老爹亲自安排的。
可是如今这局面,谁都晓得,火器营里不干净。
“六叔没过一遍?”
“过了,查出三个有嫌疑的……只是想不明白,既是那边有火炮,又得了准信,作甚不冲着邓帅打,而是盯着豹子……豹子没了的好处是什么?是警告你们父子?可一个警告就浪费这么个好机会,未免儿戏……”
霍宝听着,只觉得心中发寒。
若是有好处呢?
若是从头到尾,算计的都是霍豹呢?
等到马寨主与林师爷也离去,只剩下父子二人时,霍宝问道:“爹,豹子守着火器营,怎么会想着随军?”
“是豹子主动请缨,想要攒下军功……”
霍宝看着老爹,生出疑惑来。
霍豹不是安静的性子,却知晓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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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的身份,就算是守着火器营,不上战场,难道就缺功劳?
这其中,是受了谁的蛊惑?
自己都能想到之事,老爹想不出来。
老爹真的没有查出来,还是心中怕了,用查案为由叫自己回来?
霍宝没有直接相问,而是说起南山村迁坟之事:“豹子……是不是也要入土为安?”
霍五迟疑:“豹子还没成丁……你大伯说要给豹子张罗一门亲事,我想着不好越过王家,还是让王家那边安排吧……”
没有成丁,算是殇亡,按照规矩不宜葬入祖坟。
要是葬入祖坟,有妻有室才算圆满。
霍宝想起王家大姑娘……
上月在滁州时,霍宝还曾见过王都尉妻女。
王姑娘年长了一岁,身量多了少女婀娜,提及霍豹面带羞涩……
两人是去年五月定亲,王姑娘比霍豹小两岁,明年二月及笄。
之前两家约定明年三月嫁娶,算下来就剩下大半年的功夫。
霍五让王家安排,使得王家依旧做了霍豹岳家。
霍王两家的联姻事,也算善始善终。
霍宝叹口气:“大伯那里,吓坏了吧?”
霍五点点头:“张罗着让石头早点成亲呢,被你二哥阻了……”
石头爹娘都是前年秋冬时疫没的,不叠加守六年,守三年也是最少的,如今就剩下一年半,孝中成亲为人诟病。
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况霍豹还是横死,不仅霍大伯吓到,霍六婶也吓到了。
见了霍宝,霍六婶眼泪就出来:“好好的孩子,说没就没了,真是没地儿说理去……要是老天爷要收人,就收了我们这些老的去,只求你们都平平安安……”
妞妞也是一包眼泪,拉着霍宝的胳膊:“宝叔,宝叔,我梦到豹哥了,他说他冷……”
第332章 致命婚约
这一老一小,都是眼泪花花的。
倒是霍英,小脸绷得紧紧的:“宝叔,谁害了豹哥,咱们就杀了他给豹哥报仇!”
八岁的孩子,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生死。
去年爷孙诀别,小少年惊恐不安;如今族兄弟横死,小少年则是满心仇恨。
死了,就再也见不着了。
霍五父子都忙,经常出入霍六婶这里的反而是霍豹。
虽说差了岁数,可霍豹待妞妞与霍英很好,难怪两个孩子难过。
霍宝点点头:“那是自然!”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真要说起来,去年之前霍宝与霍豹并不算熟,就是知晓是堂亲,等到一起离开南山村,大家凑到一起,才开始相熟。
人心肉长,一年下来,霍宝已经视霍豹为亲人。
安慰了霍六婶一番,霍宝去了偏院厢房。
这院子是霍豹在太尉府的住处,如今棺木就放在这边厢房。
厢房门口挂着密实的棉门帘,一入屋子,他就打了个寒颤。
屋子里是简单的灵堂,放着棺木。
眼下天气正热,屋子里放了好多冰,屋子里寒气逼人。
霍宝打开棺木,低头看下里头。
可能是请人整理过,霍豹面容安详,好像是睡着了。
他身上穿着簇新的红袍,看着样式有些眼熟。
去年霍虎成亲穿的就是这个款式。
红男绿女,这是成亲的喜服。
去年霍虎成亲,不少东西是霍六婶在滨江县就开始预备的。
当时想着霍豹也快成亲了,就都预备的一式两份。
没想到,如今喜服做了寿衣。
只是右边袖子空荡荡,腰身以下也是如此……
霍宝咬着牙,将棺材盖上,出了厢房。
房门外,朱刚、邬远、宋谦之、安长生、李裕几个等着。
几个少年都换了素服,面上都没了笑模样。
安长生与李裕两个来的晚,却因为常跟在霍宝身边的缘故,出入太尉府,与霍豹也相熟。
更不要说朱刚、宋谦之、邬远几个,都是与霍豹一起摸爬滚打的交情。
“去看一眼吧!”
霍宝对宋谦之、安长生、李裕三人道。
这三人之前随霍宝“巡视”,也是才回金陵。
三人应了一声,进了厢房。
霍宝看向朱刚、邬远:“看过梁壮了?”
火器营被伏击,霍豹这个主官被炸身亡,梁壮这个副手也受伤昏迷。
“早醒了,知道豹哥消息正难受!”
朱刚闷声道。
他回金陵半月,正在休假中,没等到伙伴们重逢,就等到噩耗。
邬远则道:“梁千户好运气,伤了后脑勺,却是没有什么大碍,剩下就是擦伤……”
霍宝定定地看着邬远:“大夫怎么说?”
“没有伤筋动骨,养个十天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邬远轻声道。
霍宝挑了挑嘴角:“还真是了不起的运气!”
同样的两个人,在埋伏圈里,怎么一个就尸骨无存,一个就是皮毛伤?
霍宝不想多想,却是不能不多想。
说话的功夫,宋谦之几个从屋子里出来,一个一个都红了眼圈。
霍宝摆摆手,道:“都散了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邬远要操练新兵,就回了金陵大营。
宋谦之几个随着霍宝赶了夜路,如今风尘仆仆,就各自家去。
李裕家没有迁到金陵,却是在金陵有别院。
几人离开,朱刚却不肯走。
他心中也难受,即便这一年中众人临战,都见过了生死,可袍泽伙伴之死到底不一样。
还有方才霍宝与邬远的对话……
朱刚只是木讷,又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其中的疑惑?
霍宝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带他去了隔壁客房。
梁壮是童兵出身,又是孤儿,别无亲人,就也安置在太尉府这头。
他原本人如其名,长得又高又壮,眼下却像是换了个似的。
人瘦了一大圈,脑袋上缠着白布,眼睛都眍?下去,眼神木木的。
见了霍宝,梁壮挣扎着起身,却是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子摇摇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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