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宇宙第一红
石清莲努力的睁开眼,看向身边的朋友。
石清莲是个十八线小明星,两个月前,跟随剧组来海外拍摄,但是中途轮船触礁,所有人跳船而逃,恰好遇到一座荒岛,岛上三十多个人苟延残喘活了下来,然后开始拼命求救,可这里与世隔绝没有信号,足足一个半月,都没人来救他们。
他们就这样挨了一个半月,从最开始互分食物相互支持,到最后争抢资源分崩离析,原本一个大团体都分割成了几个小团体,一群人都各自在荒岛上找了一块能栖息的地方,石清莲所落脚的地方是最差的,在一处土坡后面。
幸好,有江逾白,也就不算太艰难。
江逾白是她当练习生的时候认识的人,像是一只孤傲的海东青,桀骜不羁,满身反骨,外界都说江逾白是个很难相处的人,但是石清莲觉得江逾白很好,因为在石清莲被拉去参加酒会、被投资人强行摁住灌酒的时候,是江逾白打翻了投资人的酒杯,替她解了围。
石清莲一直都记得江逾白当时说的话。
“我站在舞台上靠的是我的本事,不是什么狗屁投资人。”
江逾白当时压根没看石清莲的脸,但石清莲却再也忘不了江逾白。
石清莲追了江逾白很久,但是江逾白一直不喜欢她,甚至还有点厌烦石清莲。
“江逾白不会来了。”石清莲的声音很轻,比树林里不知名的虫鸣还轻,她说:“季揽秋也生病啦,就算是江逾白把药拿回来,也要去给季揽秋的。”
她为了追求江逾白,特意跑到荒岛上来,想和江逾白一起拍戏,但是她来了之后才知道,江逾白之所以肯来这么艰苦的环境下拍戏,就是因为江逾白
喜欢多年的白月光季揽秋在这里。
流落荒岛之后,石清莲和季揽秋一起生了病,江逾白拿了友人的食物,答应为石清莲去找药,但是石清莲想,江逾白应该也不会回来了。
“你别哭呀。”石清莲反倒开始安慰她的朋友了,她说:“我已经决定不喜欢他了,也不难过的,人总是要死的嘛,就是可惜了你的食物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石清莲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旁边的朋友还在说些什么话,可石清莲已经闭上了眼。
荒岛的海浪与天空亘古不变。
她埋葬于此,再无回音。
“我不信!滚开。”树林的那一头,有人在高声喊着什么:“让石清莲出来,别给我搞这套!”
他步履蹒跚的在树林草丛中穿行,头顶的树木藤蔓刮过他的脸颊与肩膀,不知名的虫子在树枝头吱吱叫着,月光稀薄,根本看不到路,荒岛草木茂盛,他几乎一走一个踉跄。
直到他走到新堆出的坟前,看到友人双手泛血,正在堆起坟包时才突然安静。
像是整个人都被卡带了一般,原本高傲的头颅此刻低垂着,双眸凶狠的望着那座坟。
掺杂着树叶与石头,粗糙的盖成一个三角形的痕迹,泛着泥土的腥气,看上去像是个拙劣的笑话。
不可能,他不信!
“石清莲!”他在吼:“你给我滚出来。”
旁边有人在说话,大概就是“石清莲肯定是在作妖”,“她就是看不惯你去找季揽秋”,“她在耍心眼,别上她的当”。
那些声音一道道混合在耳边,都没有正在堆坟的友人的声音刺耳。
“不信啊?你刨开看看,石清莲就在下面呢。”
“江哥!你疯啦!你真信他的话?”
“江哥,这都是土,你别碰。”
“江哥,石清莲不会死的,他肯定是变着法子在激你,你别上他的当。”
“江逾白,季揽秋还在等着你呢。”
一道道声音在耳畔响起,但江逾白都听不到了,他的手在泥土与石头之间门挖过,偶尔还会抓起来一把野草和两只小虫,直到某一刻,他摸到了某种柔软的东西,像是人的脸。
江逾白站在那,铺天的懊悔冲上他的脑海,一把火从内烧起来,将他五内俱焚,烧成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他的胸口少了一块,再也拼不起来。
他知道,他的石清莲就埋葬在此。
长睡不醒。
再醒来时,石清莲发觉自己坐在椅子上。
她觉得自己是上了天堂,地狱应该没椅子坐,但她还没来得及打量天堂是什么样子的,就听见旁边有人说:“石清莲,江哥不会吃你做的小甜点的,你别在这等着碍眼了行不行?你为了博出位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啊,没有摄像头你都要硬撑是吗?”
石清莲惊讶抬头,一脸陌生的看向四周,她像是第一次见到这间门房一样。
这是一间门船舱内的练功房,大概三百多平米,三面都是落地镜,一面正对着大海,可以看见外面海浪滚滚,江逾白在练功房内吊着威亚练走位,几个指导老师在旁边辅助对戏,此时正是正午时分,整个房间门内一片明亮,地面上的木质地板都反着凌凌的光。
石清莲坐在门口的位置,手里拿着一包小饼干,这是她刚烤好、拿来送江逾白的,而一个叫不出名字来的人正抱着胳膊,一脸烦闷嫌恶的看着她。
石清莲想起来了。
这里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而是一个月半之前的人间门。
她是重生回了轮船坠海的三天前。
“江逾白。”门口吵起来的时候,正在对戏的几个配角演员笑眯眯的说:“你看看,你的那个“追求者”又来了。”
“什么追求者,不就是个癞皮狗嘛,天天蹭热度,撵都撵不走。”
“江哥追求者太多,也是很烦的。”
“哟,打起来了。”
当时江逾白正在做一个旋转七百二十度的动作,人在半空中还要踢腿,这个动作他练了很多次了,落地的时候很稳,动作干净利落,但是当他此次落地的时候,他的头莫名的痛了一下。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
那是石清莲,闭着眼,像是死去了一样,衣服凌乱的倒在一堆土里,那画面让他格外不舒服。
这是怎么回事?
刚做完动作的
江逾白侧身蹙眉回头,正看见门口的人推了石清莲一下,将石清莲推得后退、撞到了镜子上,而那个石清莲还是愣愣傻傻的样子,抱着一袋子小饼干、后背顶着落地镜站着,一副被人逼到走投无路的架势。
江逾白的眉头蹙的更深了。
那是什么画面?他为什么完全没有印象?是他最近太累了吗?
胸口处的不舒服瞬间门加大了,江逾白看了一眼还在等着他对戏的配角,等对方让开了些,就开始摘下身上的威亚。
旁边有人问:“江哥,你是要过去英雄救美吗?”
江逾白的下颌微微昂起来,潋滟的瑞凤眼里闪过些许烦躁,“啪嗒”一下打开身上的扣子,语气不耐的说:“不是,我去让他走,我不开口,石清莲会一直等在门口的。”
石清莲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和他说话的机会的。
旁边的人也跟着说:“没错,你们都没见到石清莲缠着江哥的那个架势,怎么赶都赶不走的。”
但江逾白才刚松开威亚,抬脚走过去,所有人就听见那个石清莲慢吞吞的说:“好,那我以后,都不来找他了。”
四周人笑声一僵。
江逾白脚步顿在了原地。
那时候练功房内的阳光正好,石清莲的脸被晒得泛着晶莹的光泽,江逾白看过去的时候,就看见石清莲被染成棕黄色、蓬松柔软的卷发垂在腰间门,几缕调皮的空气刘海悬在眉眼间门,粉嫩的唇瓣一张一合,像是在和老师写保证书的学生,一双眼里满是认真。
偌大的练功房都跟着静了几秒。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石清莲已经转身从练功房走出去了,她今天穿了一身蓝白色的运动服,后背上的颜色是蓝的,更衬得脖颈那一小片肌肤莹润雪白,她走出去的时候,江逾白就直直的盯着她的后脖颈。
但石清莲始终没有回过头来,她的背挺得很直,行走时脑袋向上微昂着,江逾白望着她的时候,莫名的想起了石清莲的粉丝们对石清莲的称呼——猫儿。
他们管石清莲叫猫儿崽崽,他们给石清莲画的头像是一只粘人又笨拙的小猫,有奶呼呼的肚子和细细的绒毛,以及粉色的肉垫。
“江哥?”江逾白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对方
在哂笑:“哈哈,这个石清莲还挺会,跟你俩玩儿欲擒故纵那一套呢。”
“是啊,她估计就等着你去找他呢。”
“人不怎么大,心眼还挺多,变着法的吸引你的注意力呢。”
“江哥,你可别被她缠上,她这段时间门蹭了你多少热度啊,活生生给自己蹭来了好几个资源呢。”
江逾白回过神来,用力的捏了捏眉心,语气冷硬的说:“下次不要让她进来。”
大概是这段时间门没休息好,才会莫名其妙的想到那些奇怪的东西吧。
至于石清莲,一个一直追求他,缠着他的笨蛋而已,他本来也不在意。
只是不知为何,在江逾白决定继续训练、抬脚走向练习场准备继续吊威压的时候,身体不自控的、鬼使神差般的回头看了一眼。
门口空荡荡,石清莲已经走远了。
连那一小截后脖颈都看不见了。
江逾白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一句话:石清莲真的不会再来了吗?
然后,江逾白自己回答了自己:不可能的,那只不过是石清莲粘着他炒作的手段罢了,只要有机会,石清莲就会过来找他。
而此时,石清莲已经走出了练功房。
练功房在轮船的一楼,是专属于主演的位置,其余人的生活区都在二楼。
石清莲呆头呆脑的站在原地,反应了十几秒后、同手同脚的往轮船的二楼上走去。
她看见了很多熟悉的人。
有一部分是死在海难里的同事,有一部分是在荒岛上生活的同事,一张张脸看过去,石清莲的手脚都开始渐渐发冷发木。
看今天这个场景,现在是七月初,他们驶入海洋的第十三天,整个剧组都取实景,拍海戏。
他们的戏是一场大型魔幻古偶,拍的是人鱼王和古代官家小姐的偶遇,因为是大制作,所以直接豪横的包船下海实拍,几乎所有演员都会游泳。
这部戏还是双男主,两位流量明星,一个江逾白,一个沈蕴玉。
虽说都是顶流,但两人却是截然不同的类型,江逾白像是一把刀,满身少年锐气,从出道起就是光芒毕露的模样,就连粉丝名字都叫[争锋],沈蕴玉像是
一座山,沉稳淡漠,处事老练,渊渟岳峙。
双方名下粉丝撕番位撕的是你来我往风生水起,官方放演员表的时候都要特别标注是按名字字母排序的,生怕被粉丝冲死。
石清莲脑袋不太聪明,在得知自己重生的时候,她的大脑自动关机,身体自由支配,在轮船上缓慢的行走,愣愣的游离在所有人和所有喧哗之外,像是只误闯人类社会的小猫咪,面对车轮与人潮,连尾巴都紧紧地蜷在大腿根处。
她自己还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但是却有人一眼看见了她。
“沈哥,你看那个小丫头。”
二楼的悬空咖啡厅里,几个保镖助理笑着说话的时候,突然有人低声说了一句:“她就是跟江逾白传绯闻、据说一路走后门进来的那个。”
沈蕴玉正在备场,他穿着一身古装,拿着一个剧本,闻言向下垂眸看了一眼。
地面的透明玻璃上倒映着沈蕴玉锋锐冷漠的脸,也映出了石清莲的身影。
最近江逾白的绯闻闹得都挺大,在粉圈流传的最广的就是[小猫追星故事]。
据说是一个粉丝,追着江逾白都追到了娱乐圈,因为长的太过好看,硬是在江逾白的毒唯粉中靠脸杀出了一条血路,并且收获了不小的CP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