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宇宙第一红
康安暗想,她以后可以对江逾白好一些,毕竟,要是没有江逾白,她就坐不成皇帝了。
之前她为了当皇帝,先是弄死了顺德帝,后又赶走了永宁侯世子和定北侯世子,京中能打的武将也没有多少了,越想越心烦。
还是将这些事情都交给江逾白来做吧。
而一旁的江逾白接旨了之后,从容不迫的从翊坤宫走出来了。
他走出这个翊坤宫的时候,便暗暗发誓,再也不会回来第一次。
至于康安——
江逾白扭头看向走在他身侧的康安,微微一笑。
康安无知无觉的跟在他身侧,冲他也笑了一下。
康安继位第一年冬,江南南康王以传国玉玺为由,向京城责难,女帝与帝后联手,向江南施压。
两方相争,一场内部分裂的征战,自此,轰轰烈烈的拉开了序幕。!
第108章 康安江逾白上辈子(三)
康安继位的第一年夏,南康王已带兵逼到了京城。
这一年里,江逾白掌控朝纲,但却在把控朝纲之后,露出了他的獠牙——他逐渐架空了康安,如同他当初想要架空顺德帝一样。
架空康安比架空顺德帝简单多了,顺德帝好歹还知道防范,康安却是什么都不管,把所有事情丢给江逾白了之后,就想做一个潇洒女帝。
这怎么可能呢?
谁能拥有权势,又不被权势所支配,只自由的享受权利带来的好处呢?
没有。
所以康安的下场很快就来了。
江逾白架空了她之后,便将她锁在了太极殿内,如同当初她将他丢进翊坤宫里一般,但是江逾白比她更狠心。
因为江逾白完全不需要她。
康安还需要江逾白做事,才会把江逾白重新请出来,但江逾白不需要,他直接将康安关起来,命令所有人不准进入,只每日三餐送饭,饿不死康安就是,连洗澡水都不送,一个丫鬟都没有,随便康安自己发疯。
他最知道怎么折磨康安了。
康安喜欢风光无限,他就让康安狼狈不堪,几天都不能沐浴,康安爱好奢靡,他就只给康安最差的东西,康安想跑出去,又被他派人关住。
至于那波斯王子——康安其实没把波斯王子送走,她那些话只是用来安抚江逾白的心的,她转头将波斯王子送到宫外藏起来了,被江逾白翻出来之后,抓到太极殿内,挂起来一刀刀刮了。
凌迟处死。
康安看的惊惧万分,瑟瑟发抖,当晚连砸东西的力气都没有。
大奉权臣掌权,女滴昏庸无能,朝廷人心惶惶,江南虎视眈眈,很快,京城这边就被打得节节败退。
南康王算不上是天命所归,但好歹比江逾白和康安正统且正常——帝后掌权囚.禁女帝还因为争风吃醋把波斯质子抓起来当着女帝的面儿凌迟这种事,谁听了不得叹一声“胡作非为”啊!
他们季家人真的满兜子爱恨情仇,翻遍四代皇帝的情史,都让人瞠目结舌。
比起来江逾白和康安,人家南康王只有一妻无妾,且还端正儒雅,怎么看都靠谱多了。
所以,南
康王成了人心所向——全靠康安衬托。
南康王逼到京城的那一天,江逾白丢下康安,带着心腹卷走了大批量钱财,临阵脱逃。
康安,从帝姬到女帝,从辉煌到落魄,不过一年岁而已。
南康王进京后,第一件事,便是以顺德帝血书为证,处死康安。
当时文武百官为证,康安被南康王拉到了京城东门斩首台处,亲自执刀,一刀砍了。
康安被拉扯着,跪伏在地上,她不甘凄厉的叫声在整个斩首台上回响,却又改变不了结局。
文武百官皆垂头闭眼,静静地看着这位女帝迎来死亡。
上一辈子,她死在千重山,这一辈子,她死在东门台。
世间颠倒,乾坤逆转,只是换了一种死法而已。
南康王踩着她的血坐上了皇位。
南康王落座,文武百官皆行礼,俯首认新皇。
偌大的宫殿内,女帝的血尚未流干,恭贺新皇的声音便已响彻云霄。
你方落幕我登台,这万里河山,永不缺新主。
深夜,千重山内。
江逾白带人在千重山内奔逃——山内山路崎岖,前几夜刚下过暴雨,泥水泥泞,马蹄飞奔间,地上的泥水都溅到了江逾白的云袖上。
在他身后,是数十位心腹侍卫在护送他。
江逾白骑术一般,马蹄几次打滑,随时都可能摔倒,但他不能停下。
他弃康安、逃出京城后,便往京城外跑,东瀛那边是顺德帝盘踞多年的地方,且他绞杀了波斯王子,不能去,江南那处,是南康王的老本营,他也不能去,西蛮这几年常年战乱,大奉人过去很难,他的计划是跑到北漠,所以他往千重山的方向跑。
千重山层峦叠嶂,横看成岭侧成峰,深浅高低各不同,人一入山,便失去了对周遭环境的判断,不管走多久,四周都是那些山,那些树,那些花,仿佛没走多远似的。
每年都会有人迷失在山中,运气好的,碰见认路的猎户和村中人,被带走,运气不好的,直接就死在山里,成了猛禽的食物了。
幸而江逾白带了一个认路的私兵,一直在前面引路。
驾马冲在最前面的私兵
一边跑,一边高声回头道:“江大人,我们在山中疾驰五日,便能遇到一村落,正是属下的老家,可以——”
“短暂歇息”这四个字在私兵的喉咙里刚冒出来了头,便见一支利箭从身后射来。
此箭破空而来,在半空中从后贯穿了私兵的胸膛,箭尖直从胸前探出来,私兵连惨叫都没发出来,直接一头栽倒在了地面上。
随后,箭雨从天而落,力道十足的奔向前方奔逃的队伍。
江逾白被护在队伍最中央,不断地听见周遭的私兵惨叫着滚落,便知道是南康王派来追杀他们的人来了。
南康王为新皇,对于朝中那些两边倒、墙头草的大臣还会采取怀柔政策,但是对他,这个康安的一手扶持者、曾任帝后的人,绝不会手软,他不死,南康王晚上睡觉都不敢灭灯。
所以,南康王派人来追杀他再正常不过。
逃命间,他们已经到了千重山内的千重殿前。
千重殿是在先帝时候建造的,先帝很爱狩猎,每年秋冬交集时,都会在千重山上住一段时间,所以千重殿建造的十分好,甚至还有专门的人每年打扫,养护。
江逾白当机立断道:“进千重殿!”
奔波之下,他们很容易被围剿射杀,但是入殿以后,他们还有一个短暂藏身的地方。
一群人便纵马进了千重殿。
他们进了殿后,江逾白便只留下了一个身形与自己相似的人留下,并且命令其他人出去御敌,他两个人在殿内,互换了衣服后,江逾白道:“你骑马,从后门处溜走。”
他是要用这个人来混淆视听,让外面的人以为他跑了,然后吸引注意力。
他再独自一人从山间跑回京城外郊——他在外郊有可藏身的庄子,里面的人都不知道他的身份,算是他的暗桩,他打算回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江逾白穿上私兵的衣裳后,躲到了一处大殿的书案下方。
书案下方的空间并不大,他缩在下面,闭着眼,靠着木头,想今后的局势。
康安死路一条,康安死了以后,他也不可能再为官了。
隐于民间,也很危险。
之前他为了扶持康安上位,
先弄死了顺德帝,后又驱走了定北侯世子与永宁侯世子,甚至还残害了不少朝中忠臣。
他在京城中的仇人很多,明面上的人找不到他,背地里想让他死的人很多,他留在京城,只能短暂躲避一下,也不能久留。
他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样?
江逾白靠在文案腿上,想,他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他当初做宰相的时候,就足够好了,可偏偏,却还想要更多,还想要更好,最终,变成了现在这样。
如果他当初没有这般贪婪,如果他当初能够悬崖勒马,是不是就——
江逾白的念头转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阵沉闷的脚步声。
是武靴踩在地上的声音。
江逾白立刻放慢呼吸,压抑心跳。
他知道,武夫可以在很远之外听到细小的声音,甚至还有人可以在十步以外听见心跳声。
他尽量放低自己的所有动静,但是在下一瞬,一把绣春刀突然敲在了他上方的文案桌上,然后他便听见了一声带着笑的招呼。
“好久不见。”
“江大人。”
江逾白瞬间从文案桌后滚出来,狼狈的在地上滚了一圈后,瞧见了一个熟悉的绯红色身影。
对方穿着一身飞鱼服,其上银线走丝水波潋滟,一双瑞凤眼带着几分“狩猎成功”的餍足之意,手持绣春刀,远远地望着他。
“沈蕴玉。”江逾白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你现在跑去给南康王当狗了?”
沈蕴玉,北典府司指挥使,曾是顺德帝最忠诚的狗,康安和江逾白费了很大的力气都没弄死他,顺德帝死的时候,他从京城逃遁了,他是从京城下了江南,南康王能逆反回京,有沈蕴玉的大部分功劳。
沈蕴玉只和江逾白笑。
绣春刀在地面上划过,带来金属撞击地面的清脆响声,沈蕴玉心情颇好的道:“江大人,沈某送您上路。”
江逾白不断地向后退,试图躲避。
但他怎么可能躲得过沈蕴玉呢?
他像是一只困兽,在山间空旷的大殿内奔走,却渐渐被沈蕴玉逼到绝境。
“别杀我,我可以给你很多,沈蕴玉,你知道的,我有这个能力。”
“你我共事多年,何必如此呢?你今日给我一条活路,他日我定能还你一个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