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既见公子
“他整整在里面待了一夜呢,他不吃药之后,嗓子叫起来没有以前那么好听……啧。”
甘琼英这个时候已经什么表情都没有了。
她坐在地上,虽然心中也设想过,甚至在设想的同时就已经肯定,甘霖一定是因为她才会被摄政王如此欺负。
可是真的这样听到了事情的经过,甘琼英觉得她连流眼泪的资格都没有。
在让摄政王生不如死之前,甘琼英没有资格流眼泪。
但戏还是要演的,而且要演好,甘琼英从地上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再次冲到摄政王的面前,无力地撕扯他的衣服。
咆哮着说摄政王一定会有报应。
而摄政王的笑意却越来越大,甘琼英的所有反应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这样一个人竟然能吓唬住太后,他真的要让太后再亲眼看看,端容公主也不过如此。
最后,摄政王再一次推开了甘琼英,抖了抖衣袍拂袖而去,连背影都透着满满的愉悦。
一切又回到了他的掌控之中。
而甘琼英在摄政王的马车疾奔而去之后,整个人还不断地想要挣扎,直到确认摄政王的马车彻底走远,再也不会有人折返回来后。
甘琼英才慢慢地站直。
她拂开了扶着她的满月,对陈瓦说:“把武器收起来,你现在跟摄政王的人动手,只会连累你一家死无葬身之地。”
陈瓦被甘琼英突然间变脸的样子吓了一跳,甘琼英揉了揉自己的脸,把脸上的泪痕全都擦下去。
心痛仍然没有减轻的趋势,她现在连走路都有些艰难,但是她深深地呼吸了两下,拍了拍自己的脸,一步一步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她不能疯。
她他妈才不会得什么失心疯。
她会像自己说的那样,让摄政王生不如死,让他好好尝一尝他一直以来赋予甘霖的所有痛苦。
甘琼英坐回马车上面,在回到公主府之前,甚至已经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回正常的状态。
除了神色有一些憔悴,她连头发都重新整理好了。
而甘琼英下车的时候,骊骅的马车正好也朝着公主府的方向来。
他走的时候是骑马走的,回来的时候因为带回来了两个人,所以是坐着马车回来。
甘琼英被满月扶着,下了马车之后看到骊骅他们过来,站在门口对着骊骅马车的方向露出笑意。
这个笑容虽然非常的虚假,但这已经是甘琼英目前能做到的最好的状态。
骊骅的马车在公主府的门口停下,骊骅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他的神色还是如常,甚至带了一点笑意,因为甘琼英回来了。
但是等他走到甘琼英的身边,看到了甘琼英的面色,还有甘琼英眼底的那一片凌乱。
骊骅的面色瞬间就沉了下去,拉住了甘琼英的手问她:“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你的神色为什么这么难看,是受伤了吗?谁伤了你?”
骊骅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甘琼英话还没说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伪装得那么像,都已经照镜子看过了,骊骅到底是怎么一眼就发现甘琼英在强行撑着?
“你别哭……”骊骅伸手,用袖口为甘琼英抹掉了眼泪。
他伸手圈住了甘琼英说:“无论有什么事情我都在呢,这里不适合说话我们回府。”
甘琼英是半挂在骊骅的身上回去的,她心中已经有了计划的雏形,但是甘琼英现在真的完全没有力气。
她无法想象……他完全不敢想象摄政王摧残甘霖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在做什么。
甘琼英整个人都像是被掏空了,被悲伤给掏空。
她再怎么能够强撑,再怎么已经想到了报复的方式,可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甚至都不敢去面对甘霖。
“你说说到底怎么了。”两个人回到了主院,甘琼英被骊骅扶着坐在了贵妃榻上。
而骊骅则是直接跪在了甘琼英的面前,他的腿并不方便, 系了绑带的左腿没有办法大幅度弯曲,所以他是半跪着。
自下而上地看着始终低着头,好像脖颈被人砍断一样的甘琼英。
甘琼英对上了骊骅关切的视线,她不知道自己眼中此刻的痛苦有多么让人心惊,她只是看到了骊骅后,全身的骨头都像被人抽走。
她张开双臂抱住了骊骅,把全身的重量全都压在骊骅的身上。
对骊骅说:“我的心脏好痛啊。”
甘琼英说:“真的好痛……我快没有办法呼吸了。”
“你救救我……救救我吧……”
“到底怎么了?你是身体不舒服?”
“我这就去叫医师,我让三九去把不离接过来……”
甘琼英却紧紧抓住了骊骅的衣襟,并不让他离开自己。
除了一直在喊疼之外,眼泪像洪水一样朝着骊骅的脖子里面灌。
骊骅的腿跪在地上疼得像针扎一样,甘琼英又一直像一只小猪一样朝他怀里拱。
最后骊骅终于跪不住跌坐在地上,而甘琼英直接跌进他的怀中。
“疼啊……”甘琼英还在喊。
骊骅感觉自己的心也开始疼。
心疼死了。
他低头亲吻甘琼英的脸,亲吻甘琼英的额头。
感觉到甘琼英崩溃的情绪,也并不急着逼迫甘琼英说什么,只是一直亲吻着她。
一直反反复复地对她说:“没事没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没事。”
“我会帮你。”
“有我在呢。”
第220章 让我自己来
甘琼英在骊骅的怀中又哭又蹭,骊骅的一颗心都要被她弄碎了,她才总算是断断续续地跟骊骅说了实情。
正所谓爱屋及乌,哪怕骊骅也只和甘霖见了几面而已,甚至甘霖曾经还多次威胁骊骅,但是甘霖这两个字只要是从甘琼英的嘴里说出去,骊骅听到他被人如此迫害,也是心惊不已。
问清了事情的原委,骊骅的面色冰冷如霜,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的阴沉
只可惜此时此刻的甘琼英整个人都埋在骊骅温柔的怀中,泪眼朦胧,双眼红肿,哪怕是抬起头,也根本看不到骊骅此时此刻的模样。
“你放心,我会帮你,不要哭了,我让满月给你敷一敷眼睛吧,要不然等一下眼睛更肿了。”
甘琼英却不肯从骊骅的怀里抬头,她将自己所有的软弱,所有的脆弱情绪,全都尽情地倾泻向骊骅,无比的信任和依赖骊骅。
她哼哼两声表示不想动,骊骅就真的不动,一直抱着甘琼英,心随着她的一呼一吸,不断地收紧再放松。
“我一定帮你,你不用再担心了。”骊骅的下巴放在甘琼英的头顶上轻轻地蹭着,在甘琼英看不见的角度,手上轻轻拨弄着甘琼英送给他的佛珠,眼中的杀机毕现。
这世上手握权势之人,甚至是门第稍微清贵一些的人,全都看不起行商者,总觉得他们蝇营狗苟,为了一些钱财,为了一点铜臭就卑躬屈膝。
但实际商场就是无声的战场,骊骅操控过一场又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他早已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
而人为财死,骊骅断然不敢说他的手上没有沾过人命。
只是骊骅从来都没有主观上对一个人动过杀心,但此刻他心爱的女人在他的怀中蜷缩,因为亲人被欺负而无助哭泣,骊骅便对摄政王真真切切地动了杀心。
他这段时间已经在摄政王的身边埋下了数以十计的钉子,骊骅迅速在心中盘算,这一场仗要用何种办法能够最少的折损兵将,甚至是全身而退。
只是骊骅才稍微想出个章程的时候,甘琼英突然不哭了,她哭够了就让满月端过了冷水,一边抽噎着,一边给自己冰敷。
然后露出了一只眼睛侧头对骊骅说:“这件事情你不要管,让我自己来。”
“我自己就能让他生不如死,”甘琼英说这些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稍微策划一下。”
她已经有一个模糊的想法,现在只需要确认一些事情,然后将这些想法具象化,再一点一点变为现实。
“我可以帮你。”骊骅迫切地说,“无论什么事情我都可以,我比你想象的……”
甘琼英换了一只眼睛冰敷,用另一只眼睛看着骊骅说:“你不懂,这种事情必须我自己来。”
“他害的是我的‘小孩’,只有我自己复仇才能体会到复仇的愉快!”
“你放心,能用到你的地方我一定会找你帮忙。”甘琼英的神色异常坚定,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凡事习惯依附于人的人。
哪怕她依旧是胆小也软弱,可是甘琼英并不愿意依靠任何人,也不愿意让任何人代她来复仇。
骊骅虽然非常想证明自己的男子气概,他有很多江湖人士可以用,就算是单纯刺杀,也能有一拨接着一拨的高手频繁刺杀,让摄政王整日战战兢兢,连睡觉都不敢。
一直到他彻底死在哪一拨人的刀下。
可是甘琼英说不用他,骊骅虽然很想帮忙,却也尊重甘琼英的想法。
骊骅从来都没有觉得,甘琼英只是一个软弱无能的人,他从前只觉得端容公主暴虐恣睢,但是从某一天开始,端容公主在骊骅的心中眼中就变了模样。
她温柔甜美,足智多谋,她永远都能做出让骊骅惊讶的事情,区区一个摄政王而已,她会做好的。
只不过虽然这件事情甘琼英并没有让骊骅参与,去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也没有隐瞒骊骅。
骊骅一直在关注着甘琼英的各种动向,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当中,他根据甘琼英各个方面的动向,已经大致拼凑出了她要做的事情。
而后骊骅再一次震惊了。
甘琼英这些天一共三次刺杀摄政王,全都是用自己府上的人,甚至是自己身边的人。
有那么一次甚至留下了她公主府的侍卫令牌,而摄政王经历了三次“刺杀”,身边的侍卫却没有严加任何防守。
显然摄政王根本就没能看得起甘琼英,也因为甘琼英这种“狗急跳墙”一样的刺杀行为,逐渐变得越发无所畏惧。
而等到摄政王居然敢面见同僚,约在花楼里面喝酒的时候,骊骅就知道,甘琼英彻底让摄政王放松警惕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而这个过程当中,甘琼英把握的尺度也非常的好,她的侍卫从没有伤到摄政王一根毫毛,甚至还频频受伤,也正因为如此,摄政王哪怕是捡到了公主府侍卫的令牌,也从来没有追究过刺杀朝廷命官的罪责。
因为甘琼英将摄政王的心思摸得十分通透,他刚刚折磨过甘霖,而且是用欺骗甘霖的方式折磨他。
如果现在他又要治端容公主的罪,那么甘霖必然会与他鱼死网破。
甘琼英就是卡在这一条线中,反反复复用各种恶心人的方式去放松摄政王的警惕,甚至是让朝中的一些人都知道了摄政王和端容公主这段时间频频起冲突。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两位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没有一个人认为端容公主能把摄政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