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欧阳墨心
靳若呲牙一笑,“因为那个纨绔是天下第一乌鸦嘴。”
木夏:“好的不灵坏的灵。”
伊塔:“四郎威武。”
朱达常:这?有什么可威武的?!
“主簿主簿主簿坏了坏了坏了!”李尼里狂奔而至,指着外面惊呼,“你阿娘来了!”
朱达常一蹦三尺高,“什么?!快快快拦住她,绝不能让她进来!”
李尼里:“已经拦了,可是——”
“都?给我让开!若是耽误了老娘的事儿,你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一声河东狮吼震天响,朱母气势汹汹冲进厢院,身?后的不良人?根本不敢靠近,远远躲在院外,朱达常鞋都?没顾上穿,只着布袜跑了出去,“阿娘,别——”
朱母一巴掌将朱达常呼到?了一边,畅通无阻走?到?了主屋门口,方刻、伊塔、木夏和靳若齐齐仰着头,看着宛若金刚怒目的朱母,全呆住了。
朱母长吁一口气,“方大夫您果然在这?儿,太?好了。”
朱达常踉踉跄跄跑过来,“阿、阿娘,你怎么知道?——”
朱母瞥了眼朱达常,“你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断不会眼睁睁看着朋友陷入险境,若说?这?诚县内还有谁愿意维护方大夫,也只有你了。”
朱达常眼眶红了,“阿娘……”
“行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方刻轻咳一声,起身?捋袖作揖,“不知朱婶子寻方某有何?要事?”
朱母郑重抱拳,“我知方大夫医术高超,此来是请方大夫救命的!”
靳若、木夏和伊塔瞪圆了眼睛,朱达常愕然,心道?:
这?一窝子都?是乌鸦嘴吧!
*
病人?是一对母子,儿子叫阿牛,正是龙神观供奉日突然生病的小男孩,这?一次,他的母亲秋三娘一同病倒了。
尽管有靳若这?个“活地图”带路,要避过贤德庄和龙神观的搜索将秋三娘和阿牛送到?县衙,也是破费了些功夫。
方刻见到?秋三娘母子的时?候,二人?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双双躺在床铺上,双眼紧闭,面色青白?,唇色发紫,手脚冰凉,呼吸微弱,身?体微微发抖。翻开眼皮,母子俩白?眼仁隐透青蓝,脉象异常急促。
方刻当机立断给出诊断:“是龙神果的毒!”
朱母大惊:“龙神果?不可能!龙神果都?长在龙神湖南岸,龙神湖是诚县圣地,除了每年?的龙神祭日,诚县百姓是万万不敢去龙神湖的,何?况平时?通向龙神湖的南城龙门也不开啊。”
方刻以手指测了测母子俩脖颈的温度,又?补了一句,“确切的说?,他们中的是龙神观符水之毒。”
朱母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方刻看了朱母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又?咽下了,走?到?药桌旁,拿起一个白?瓷瓶,想了想,又?将木匣里的两个琉璃瓶一起取了过来,先从白?瓷瓶里倒出两颗绿色的药丸,分别塞入秋三娘母子口中,又?将琉璃瓶中新炼制的白?色香丸放入茶盏,让木夏以温水融了,小心喂入二人?口中。
朱母恍然:“这?个香味我记得,是木棠身?上的味道?,他说?叫水浴银蟾,有凝神静气之效,今天这?香味还救了我一次呢。”
方刻眉头一动,上前捏住朱母的脉门片刻,轻轻叹了口气,“水浴银蟾是解药的药引……果然如我所料。”
朱达常豁然明白?了,顿时?面色如纸,“莫、莫非阿娘的心悸之症也、也是——”
方刻:“朱婶子的心悸病症的确缘于符水之毒。”
朱母:“怎么可能?!诚县所有百姓都?喝过符水,符水是我们救命的药!”
方刻幽深不见底的眼瞳里迸出凌冽的寒意,“符水不是救命的药,而是催命的毒!”
*
“你行不行啊?”林随安问道?。
“不、不不不不太?行。”花一棠回道?。
林随安哭笑不得,自?从入了密道?,花一棠便越贴越近,刚开始只是牵着她的手,后来变成双手扯着她的手腕,现在则像一只大号树懒死死抱着她的胳膊,边走?边瑟瑟发抖。
林随安甚至怀疑若有个风吹草动,他都?能跳到?她身?上来,不禁叹道?:“世间男子皆以胆小为耻,就算怕得要死也绝不会承认,你这?般姿态,传出去难道?不怕别人?笑话吗?”
“我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不过是怕个黑,有什么可羞耻的?他们爱笑就笑,关我屁事。我花氏特立独行的胸襟气度岂是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可揣测的——”说?了一半,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猫到?了林随安你身?后,“什、什么声音?!”
林随安举着夜明珠照了一下,无奈道?:“你踩到?石头了。”
这?人?真是——说?着最硬气的话,做着最怂的事儿。
花一棠松了口气,耸着肩膀,缩着脖子,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发现林随安总是时?不时?用?夜明珠照亮两侧的墙壁,疑惑道?,“为何?要看两侧的墙?”
“上次和云中月在龙神观密道?里探查时?发现,龙神观的机关就设在密道?的墙壁上。”林随安道?,“我总觉得此处的密道?与?龙神观的密道?有些相似。”
花一棠突然沉默了,甚至挪远了半步,但也仅有半步,林随安专心致志探路,并未在意,半晌,花一棠突然冒出一句:
“我和云中月谁好看?”
林随安手下一个不稳,差点没把夜明珠扔出去。
“哈?”
花一棠又?不说?话了,鼻子呼哧呼哧的,听起来像是——生气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随安的错觉,似乎闻到?了一股子醋酸味儿。
林随安忍笑,“我从未看清过云中月的脸,无从评价。”
花一棠哼哼两声。
“好好好,花家四郎是我见过最花枝招展花里胡哨花团锦簇最最好看的人?,行了吧?”
花一棠又?哼哼了两声,磨磨唧唧蹭过来,继续抱着林随安的胳膊。
果然是个中二的小屁孩,林随安心中暗笑。
密道?比想象的更深,原本是一段阴森恐怖的旅程,结果被花一棠一打岔,聊着聊着居然就走?到?了尽头,前方隐隐透出光来。
林随安收起夜明珠,单手护着花一棠,侧着身?体呈防备起势,慢慢挪步上前,光源越来越大,是一处窄小的洞口,边缘凹凸不平,有人?工开凿的痕迹,二人?不敢冒进,蹲下身?,趴在洞口往外瞧。
洞口外是一处宽敞的天然洞穴,高过十丈,洞壁上悬着一圈火把,摇曳火光映照着洞顶密密麻麻的钟乳石,犹如倒立的黑色丛林。
正前方竖着几十排五层实木博古架,一人?多?高,每一层都?摆着油光锃亮的小葫芦,以红蜡封口,起码有几千个。
花一棠倒吸凉气:“是龙神观的符水!”
林随安示意他莫要做声,竖耳细听,洞穴空旷,一片寂静,只能听到?风吹过钟乳石的嗡嗡声和火把燃烧的呲呲声。
没有人?的脚步,也没有人?的呼吸声。
林随安放下心来,拉着花一棠钻出洞口,顺着博古架向前走?,花一棠顺手捞了一个葫芦,颠了颠大喜,葫芦是满的,忙揣进了怀里。
博古架群很快到?了头,前方又?是几十排绣架,也是一人?多?高,三分之一是空的,另外三分之二挂着花鸟山水的绣品,绣工粗糙,没什么艺术价值,花一棠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四面庄的绣品,还有几面绣品是经他改良的绣样。
所有的绣品都?是湿的。
二人?面面相觑,越过绣品排架群继续向前,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三十多?口大染缸,缸上悬着支架,吊着绳索,形状很像简易的吊车,有的架子上是空的,有的架子上挂着滴水的绣品,一半以上的染缸里都?泡着绣品。
花一棠凑上前闻了闻,掏出怀里的葫芦拔开,也闻了闻,慌忙塞上盖子,扯下两条衣襟不由分说?塞给林随安,自?己也捂住了口鼻,低声道?,“染缸里的液体气味和葫芦里的符水很相似。”
林随安大惊失色,捂着鼻子道?:“你是说?他们用?符水染布?”
花一棠又?看了一眼,“这?些符水没有颜色,不是为了上色,我猜测绣品充分浸泡符水再晾干后,能使符水的毒性附着在绣品上,便与?运输贩卖。”
林随安:“……”
好家伙!奉公守法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花一棠:“这?里储藏的符水和绣品存量远远超过了诚县的购买力,他们的买家应该在广都?——不,不止广都?,还有扬都?、益都?,甚至东都?和安都?,哎呀呀,不得了啊!”
林随安挑眉:嚯!这?买卖可做大发了!”
二人?灼灼目光对视片刻,心照不宣笑了。
花一棠:“不愧是是我花家四郎,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啊。”
林随安:“的确是狗屎运。”
二人?将衣襟绑在鼻子下面,分头行动,林随安又?寻到?了三条通道?,根据从靳若处偷学的粗浅辨痕技术推测,确定中间这?条走?的人?最多?,应该是最安全的出口。
花一棠在洞穴边缘转了两圈,笑道?:“果然,为了维持火把照明,他们备了火油。”
说?着,抛出一坛火油,林随安飞出石块击碎油坛,火油如喷泉喷洒,花一棠笑出了声,如法炮制,五六坛火油飞上了半空,又?化作油雨落下,洞穴各处雨露均沾,十分公平。
林随安飞身?上墙,拔下一根火把旋身?落地,等在洞穴出口前,花一棠大摇大摆走?到?身?边,二人?相视一笑,林随安抡膀子将火把远远扔向了洞穴中央。
烧它丫的!
第150章
轰——
熊熊火光映红了洞顶的钟乳石, 林随安拖着花一棠迅速躲入通道?,回头看了一眼,眼瞳凝霜。
燃烧不是最好的办法, 但却是最快的办法,符水是液体, 遇水沸腾变成?蒸汽, 毒性容易扩散,好在此洞穴位处地下,不会伤及无辜,不过要跑快些,免得他们烧毒不成?,反倒被熏成了毒|尸干。
借着火光钻进通道?,能看到通道内崎岖幽深, 潮湿新鲜的风迎面?吹来,是泥土被雨水打湿后的气息,应该距离地面不太远,林随安大喜, “出口应该——”
花一棠的手忽然毫无预兆脱开了,林随安回头,顿时骇然变色, 一只青筋暴突的手掐住了花一棠脖子,拽着他倒退飞出通道?, 瞬间隐入灼目火光之中。
糟了!
洞穴内竟然还?有其他人!
林随安足尖一点,反身追出,一眨眼的功夫, 又回到了燃烧的洞穴之内,双脚狂击石壁, 身体加速凌空翻转带出的强烈风压硬生?生?在火焰中冲出了一条路,她看到了掳走花一棠的人,竟是之前和裘老八对战过的丙四。
林随安左脚踏右脚借力,身体又突旋冲出半丈,一招擒拿手?捏碎丙四挟持花一棠的手?臂,另一手?环住花一棠的腰,飞起一脚踹中丙四丹田,借着这一击的反作用力旋身落回洞穴边缘。
花一棠捂着脖子剧烈咳嗽干呕,白皙的脖颈上出现了五道?骇然的手?印,若是再晚片刻,恐怕他已经被掐死了。
林随安单手?将花一棠护在身后,警惕扫射四周,他们现在位置在染缸区域,此?处火烧得不算太大,但水汽蒸腾,空气里满是符水的毒|气。
蒙在口鼻处的衣袂上还?残留着熏香,勉强可做暂时的防毒面?具,不知还?能撑多久,出口在绣品区域旁边,直线距离十?余丈,若是绕着洞穴边缘过去,会更远。
突然,面?前的三个大染缸同时大震,泡在符水中的绣品倏然破水而出,仿若三只湿漉漉的幽灵朝着林随安扑了过来,花一棠的咳嗽变成?了嗷嗷的尖叫,林随安头发根倒竖,一掌拍开花一棠,旋身迎了上去。
千净不在身边,林随安的战斗力大打折扣,只能以拳脚功夫攻击,幸亏速度并未受影响,拳如风,掌似刀,连环飞踢犹如风暴,噼里啪啦一串打过去,绣品下发出闷哼,在地上摔出了人形。
三只人形物蠕动了几下,揭开了覆在身上的绣品,仿佛揭掉了一层皮,露出了里面?的真?容。
林随安瞳孔剧烈一缩,竟是三个男人,穿着贤德庄内院护卫的姜黄色套装,胸前绣着铭牌,丙十?四、丙二十?四和丙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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