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钱,我有刀 第266章

作者:欧阳墨心 标签: 朝堂之上 轻松 穿越重生

  按照时间顺序,进入花宅的外部?人员主要有夜香郎、送柴的、卖炭郎、菜农、肉行小二,这?几类人几乎每天都来,但行动范围只?限在后厨,米行、面行的人大约隔半个月来一次,有时是?早上,有时是?下午,也只?在后厨范围活动。

  唯有一种人比较特?殊,就?是?送水郎,有时一天来两次,早晚各一次,有时一天来三次,分早中晚,而且除了后厨,行动路径涉及水房、菜窖、茅房、最近半个月还去过花园。

  “为?何送水郎来的如此频繁?”花一棠问。

  木桐:“四郎有所不知,弈城地理位置特?殊,较为?干旱,无河无湖,多靠井水。但此处井水碱大,若是?遇到天气不好,还会泛苦涩味,所以城里讲究些的人家,都买山泉水以供饮食。山泉水属楝花山的最好,距离弈城十里,运送不易,运费也不便宜。久而久之?,弈城内便生出了许多送水郎,以送水为?生。因为?路途较远,花宅人又多,所以一次送的水常常不够一天用,多数情况是?一天送两次,或者一天三次。”

  花一棠点?了点?头,“送水郎去菜窖做什么?”

  “菜窖地下就?是?冰窖,天气渐冷,很快就?要到制冰存冰的日子,需要储存些泉水备用。”

  “花园也用山泉水吗?”

  “花园的假山群是?太?湖石,价贵喜潮。弈城干燥,风沙大,太?湖石需要常常用水清洗养护,若是?用井水,石头表面会生出水碱,损害石基,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用山泉水清洗。这?次为?了迎四郎入住,一周前就?开始清洗了。”

  靳若一锤手掌,“没跑了,这?些送水郎的嫌疑最大。”

  林随安:“经常出入花宅的送水郎有多少人?”

  木桐有些为?难,“差不多有十七八人。”

  “这?么多?”

  “有的送早上,有的送中午,有的送晚上,花宅用水量大,所以人多。”

  宋县令:“这?个容易,将这?些人全抓起来,一个一个审,定能?审出那个小贼!”

  “花某还急着去安都上任,没那个闲工夫一个一个审。”花一棠将册子递给靳若,“给我一份弈城舆图。”

  靳若一边嘀咕“你怎么知道我有舆图”,一边掏出了舆图递给了花一棠,不用花一棠下令,木夏已唤人搬来桌椅、灯盏和文房四宝,甚至连熏香炉都布置妥当。

  花一棠挽袖撩袍落座,笔尖舔满墨汁,“宋县令,除了六名员外,可有其他百姓家丢过东西?”

  宋县令一愣,“有是?有,但都是?平民家不值钱的东西,县衙虽然做了备案,但想着还是?几位员外家的宝贝更值钱——”

  林随安皱眉,一记冷眼扫了过去。

  宋县令只?觉一桶冰水从头浇下,心肝脾肺肾都冻住了。

  云中月嗤笑一声,“夜壶、肚兜、狗碗、假发、火腿,还真是?挺值钱呢!”

  花一棠肃下神色,“对百姓来说,家中的一针一线皆是?珍贵,宋县令适才所言,实在不是?一个父母官该说的话!”

  宋县令一个激灵,忙抱拳道,“宋某失言了!”

  “去将备案卷宗取过来。”

  “是?是?是?!来人,去取卷宗!”

  “请宋县令先在舆图上标出五名员外家的位置。”

  “诶?好好好!”

  宋县令标完,花一棠又让木桐标注了送水郎出城、入城的必经路线,最后自?己亲笔标上田贵成家,盯着舆图,左手手指飞快在舆图上丈量着什么。

  这?次不仅宋县令懵了,云中月也一头雾水,问,“花四郎在做什么?”

  靳若:“姓花的说他是?什么七星观金光洞十烨道长的关门?弟子,天下万事只?需掐指一算,就?能?算个七七八八,现在大约是?在算犯人家住在哪儿。”

  云中月的脸皮不自?然抽动了一下,“吹牛吧?”

  靳若耸肩,“爱信不信,东都城那个连环杀人犯就?是?这?么算出来的。”

  云中月整个头皮又抽了一下,也不知道人|皮|面具下到底是?什么表情,能?造成这?般怪异的表现,又看向林随安,放低声音,“真的假的?”

  “假的。”林随安无奈道,“花一棠用的是?一种断案推理算法,简单来说,就?是?将作案地点?、犯人日常习惯和犯罪心理结合起来,算出罪犯最有可能?的住址范围。”

  云中月眼角狂抽两下,人|皮|面具险些掉了,又飞快黏了回去,“你这?个听起来更扯淡!”

  县衙的卷宗送来了,花一棠一目二十行看完,笔走?龙蛇在舆图上标注完毕,深吸一口气,开始埋头画大圈、画小圈、画长线、画短线,弈城面积不大,加上送水郎的行动路线很有规律,比东都杀人案的计算量少了好几倍,不过一刻钟,花一棠就?锁定了目标,笔尖一点?,“此贼的家就?在这?条街上。”

  宋县令:“诶诶诶?!!”

  靳若一瞧,“哦,南朝巷啊,不远。”

  林随安:“带上木管家的册子。”

  “明白!册子上的送水郎谁住在这?条巷子,谁就?是?弈城飞贼!”靳若满面兴奋,“伊塔、青龙朱雀白虎玄武,跟我抓贼去喽!”

  一行人欢呼着跑了,宋县令这?才反应过来,忙率领众不良人追了出去。

  花一棠翘脚坐在太?师椅上,端过茶盏,嘬了一口。

  云中月看着花一棠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只?妖怪。

  林随安很理解云中月,她第?一次见到花一棠运用地理学的犯罪心理学画像时,也是?这?般震撼,甚至以为?花一棠是?计算机成精了。

  花一棠显然注意?到了云中月的目光,放下茶盏,扬起下巴,啪甩开扇子,开始傲娇摇摆。

  云中月翻了个白眼,又将目光转向林随安,“林娘子不去帮忙吗?”

  “一个冒牌货,有靳若足够了。”林随安抱着千净,斜眼瞅着云中月,“林某要盯紧的是?真货。”

  云中月笑了笑,慢吞吞在院子里溜达起来,林随安亦步亦趋跟着,确保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千净的攻击范围,只?要云中月有任何异动,一刀秒杀。

  走?着走?着,云中月停在了厨房门?前。厨房门?板上,也贴着两张铁血花财神的版画,云中月盯着画,竟是?发起呆来。

  林随安视线在版画和云中月背影上转了一圈,心中一动,“你若喜欢这?财神画像,我送你一张,花一棠买了好几百张呢。”

  云中月:“我可不要,贴在家里做噩梦。”

  “若不喜欢财神,我还有一张战神娘娘,据说能?驱邪避祸,保卫家园。”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林随安突然感觉云中月周遭的氛围变了,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仿佛将他的肩膀都压低了三分。

  云中月慢慢回头,隔着人|皮|面具看不到他真正的表情,但林随安能?看到他的眼睛,漆黑幽邃,像深夜里的泉水,表面平静无波,深处暗流汹涌。

  林随安眉头微动,“战神娘娘的脸上有张面具,我觉得很像你。”

  云中月静静看着林随安半晌,左边面皮抽动两次,勾出一个怪异的笑脸,“传说中,守护弈城的战神娘娘,手持斩|马|刀,所向睥睨,一女当关,万夫莫开,有以一敌百之?力。好像更像你啊。”

  林随安呆住了,第?一反应是?:我擦,这?具身体的原身不会除了“千净之?主”和“破军”之?外,还有第?三重隐藏身份吧?开什么玩笑?叠BUFF呢?她可不想接这?么狗血的剧本?!

  “啪!”一面芳春庭梅的折扇挡住了林随安的视线,花一棠气鼓鼓的脸挤了进来,“你俩干嘛呢?”

  林随安:“啊?”

  “他那张脸又丑又老,有什么好看的?!”花一棠瞪着溜圆的眼珠子问。

  林随安:“……”

  大兄弟,我们这?儿正聊到关键处,你打什么岔啊!

  云中月喷笑出声,伊塔兴高采烈跑了进来,高呼,“斤哥威武,抓到贼了!”

  *

  小剧场

  方刻:呼噜噜,呼噜噜。

第234章

  贼人叫山大郎, 三十二岁,以送水卖水为生,家住南朝巷二十号, 好巧不巧,花宅出?入记录册上的送水郎只有他一个人住在南朝巷, 靳若只用了半个?时辰就锁定?了目标, 完美擒贼。

  弈城县衙显然很不适应这般高效率的工作方?式,花一棠、林随安和云中月赶到的时候,宋县令还是懵的。

  山大郎长?得黑黝黝的,挺健壮,此时却哭得像个三岁的孩子,跪在院子里,身上五花大绑, 鼻涕眼泪拖得老长?,“别杀我别杀我!我全招了!都是我?偷的,求求各位老爷绕我?一条狗命啊啊啊啊!”

  山大郎的宅子只有两间厢房,一间卧室, 一间仓房,不良人将仓房里东西一样一样搬出?来,整齐排列在院中, 登记造册,每记录一件, 便有人吆喝一声,这是规矩,官方?的说法叫“唱证”, 为的就是公开公正,以防有人徇私偷藏证物。

  “沾了泥的臭袜子一只——”

  “生虱子的假发包一团——”

  “豁口的剁肉刀一把——”

  “洗干净的狗食碗一只——”

  “臭烘烘的夜壶一只——”

  “火腿半条——”

  “黑了吧唧的水囊一个?——”

  “发霉的裤子半条——”

  “馊了的咸菜坛一个?——”

  “熏香的肚兜一个?——”

  “生虫的草鞋一双——”

  不消片刻, 竟快将整座院子摆满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臭的臭,馊的馊,味道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

  伊塔和四圣躲得老远,五长?脸皱巴成了苦橘子,这可能是四圣表情最?生动的一次。

  宋县令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云中月捏着鼻子,花一棠贴着林随安站着,小扇子摇得飞快,权当空气清新器。

  宋县令以袖掩住口鼻,厉喝,“山大郎,你?为何要偷这些——这些东西?!”

  山大郎哭道:“我?、我?我?就是喜欢那些东西,一时没管住自己的手,我?不想害人,就是想把它们偷回来,放在家里看着,我?就舒坦——”

  林随安:好家伙,是个?恋|物|癖。

  花一棠:“为何要假冒云中月的名字?”

  山大郎哭得更凶了,“我?听说过天?下第一盗的名号,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侠盗,我?做梦都想成为云中月,可是我?再也?没有机会了,呜呜呜呜呜呜——”

  感?情这小贼是将云中月当成梦中偶像啊!

  林随安和花一棠齐齐侧目,纵使隔着人|皮|面?具,都看到云中月气歪了嘴。

  最?后?两个?不良人从仓房里钻了出?来,满头大汗汇报,“都搬完了。”

  花一棠“诶?”一声,提起袍衫跑过去,也?顾不上臭了,伸长?脖子往仓房里张望。

  林随安慢慢走到赃物中间,转了几圈,捡起唯一一个?水囊,应该就是田贵成丢的那一个?。水牛皮的囊身,黄铜口,软木塞,整体差不多?一尺长?,最?肥处有半尺,造型像个?大逗号,水囊是空的,没有装水,拿在手里很轻便,和普通的水囊没什?么差别。

  田贵成是个?阴司令人,家中藏品皆是价值连城的墓葬品,为何独独对这个?平平无奇的水囊情有独钟,定?是有什?么特别的缘由。

  林随安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果然?,在水囊口发现了一处标记,指肚大小,雕刻得很精致,有头、有尾、有身体、有四足,看起来像是什?么动物的图腾——

  “找到了!”靳若从另一间厢房里跳了出?来,“姓花的,这应该就是你?丢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