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欧阳墨心
花一棠点头,“的确不错,尤其是这座观星台,大?气磅礴,风光独好,在下甚是喜欢。”
郝大?力喜笑颜开,“花参军过奖了,我们就是干活的,若论首功,当属齐监院。”
林随安:“这与齐监院有何关系?”
巴云飞:“林娘子有所?不知,三禾七绝景所?有的观景平台都是齐监院亲自?设计的。”
林随安和花一棠不动声色对?视一眼。
“啊呀,看来林娘子的新宅子若要修得漂亮,不光要请安都最好的匠人,还要将齐监院一起请回去呢。”花一棠道。
郝大?力来了精神,“敢问林娘子的新宅在在何处?”
花一棠表情羞涩,双颊粉红,“安都城太?平坊,距离花氏的宅院只有一堵墙。”
花一棠作出这副表情,郝大?力和巴云飞一看就明白了,心道:我滴个乖乖!太?平坊的宅子寸土寸金,还在花宅旁边,那?就是寸土十金!不愧是扬都第一纨绔花四郎,当真是千金一掷为红颜!
巴云飞吞了吞口水,“不知二位可曾找了修园子的匠人?”
“匠人倒也找了不少,可惜林娘子都不甚满意,日日和花某生闷气,可把花某愁坏了,听说观星台景色宜人,方?才带林娘子来散散心,不曾想,居然在这儿见到了心仪的设计——”花一棠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看过来。
这货摆出此等恶心的表情是想作甚?林随安眉毛不受控制抽动。
“啊呀,林娘子莫恼莫恼,”花一棠扯林随安的袖子摇啊摇,“花某定然重金礼聘齐监院为你设计新宅,就怕齐监院不屑钱银这等俗物——”
林随安一把抽回自?己的袖子:你够了啊喂!
花一棠眼圈一红,表情十分委屈。
“嗯咳咳!”郝大?力打断花一棠,“不瞒花参军,我二人与齐监院也算有些交情,若是花参军放心将新宅的活计交给我们,我们可以帮忙去请齐监院。”
花一棠眸光闪闪,“此话当真?”
郝大?力:“小人怎敢欺骗花参军!”
“甚好!”花一棠从怀里掏出一袋金叶子抛过去,“这些权当定金。”
郝大?力和巴云飞险些没被金叶子砸晕了,嘴丫子都咧到了耳朵根,“花参军就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花一棠一副很满意的模样,蹲下身?摸了摸观星台的石板地?面,“林娘子的新宅子里,也要铺这种石板,也要用这等工艺。”
郝大?力和巴云飞蹲在花一棠两侧,双双摇头,“还是莫要用红山石,改用青山石的好。”
“为何?”林随安也蹲下身?,“我觉得这石头甚好,不积水,还防滑。”
巴云飞:“二位刚来安都不知,安都冬天冷得厉害,夏天更是燥热,所?以安都百姓都喜铺红山石或青山石,这两种石头冬暖夏凉,防水防滑,室内室外皆可用,只不过价格有些差别。”
“有何区别?”花一棠问。
“短时间内,也没什么区别。”郝大?力道,“唯一不同的就是,红山石不抗造,若是铺在室外,风吹日晒雨淋,没几年就不行了,尤其是冬天一冷,再?下点雪,容易脆。”
说着,郝大?力从背后?掏出一个锤子,朝着地?面咚咚咚敲了几下,果然,石板就好像饼干似的,掉下来许多碎渣,“瞧,碎了,掉了。”
巴云飞用手掌拂去碎渣,“无论是红山石还是青山石,铺在宅中,多半是为了夏日赤脚行走,图个凉爽舒服,您二位瞧瞧,红山石这一碎,眼睛虽然看不出来,但踩上去坑坑洼洼的硌脚。若是穷人也就罢了,花参军和林娘子是贵人,这等劣质石材自?然是不合适的。”
林随安:“既然红山石不好,为何用在了观星台?”
“三禾书院修葺房子园子台子的钱都是安都府衙拨的,嘿嘿——”郝大?力意味深长笑了两声,“经手的人多,手续麻烦,钱就不太?够了。”
巴云飞踹了郝大?力一脚,又道,“不过二位放心,我们兄弟俩认识好几个山石矿主,能直接从源头购入最好的青山石,绝不会用红山石以次充好!”
花一棠:“二位果然是诚信之人!”
巴云飞:“那?是自?然!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匠人,最重诚信!只不过——青山石的价格是红山石的三倍有余——”
“我花四郎是缺钱的人吗?”花一棠笑道。
郝大?力和巴云飞连连点头称是。
“不若二位再?带我们去其他几处观景台看看,”花一棠站起身?,“或许能发现更多有趣的设计——啊呦!”
话没说完,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不受控制歪歪斜斜倒了下去,林随安眼明手快捞住了花一棠的腰,花一棠手快眼疾勾住了林随安的脖子,二人当即成就了一副造型优美做作的“英雄救美图”。英雄是林随安,美人是花一棠。
郝大?力和巴云飞目瞪口呆,四周干活的匠人齐齐“哇哦”。
林随安咬牙:“你干嘛?!”
花一棠干笑:“蹲太?久,脚麻了。”
“啊啊啊,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元化刚在山路尽头冒了个头,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掩面奔逃。
“元斋长且慢!”花一棠扑腾着站起身?,“花某尚有要事请教。”
元化僵在了原地?,僵着脖子咔吧咔吧回头,“啊?”
花一棠飞快整了整衣衫发髻斗篷,端起司法参军的范儿,“元斋长可是来替何山长巡山的?”
元化愕然:“花参军如何知道?”
花一棠灿然一笑,“来的正好,一起吧。”
*
小剧场
巴云飞:嘿,花四郎的腰挺软啊,瞧这小姿势摆的,小脚丫子翘的,林娘子眼睛都看直了。
郝大?力:啧,不愧是扬都第一纨绔,撩拨小娘子的手段一套一套的。
第245章
三禾书院七绝景, 除了石桥月夜是天然形成的石桥观景台外,其中六处的观景平台都是人力建造的。
绝顶观星的观星台,云海夕照的观云台都已?看过, 剩下的四处分别是三峰晴雪的观雪台、烟雨峰翠的观雨台、胭峦杏林的的观杏台、白石清泉的观水台,景点方位从?高到低, 差不多涵盖了三禾书院的所有外景区域。
“何山长什么都好, 就是闲不下来,每天非要坚持巡山,说这三禾山就是咱们的家,不巡逻一圈睡不着觉。山长腿又不好,巡山的路走一圈起码两个时?辰,我们看着都心疼,偏偏谁都劝不住——”元化?叹了口气, “现在也好,我替山长巡山,给他讲讲山上的景致,山长听了也能高兴些。”
花一棠:“何山长巡山的路径是如何安排的?”
“一般是从?低到高, 最先去白石清泉听?水,然?后是胭峦杏林、烟雨峰翠和三峰晴雪,巡到云海夕照之时?, 恰是夕阳西下时?分,观云景赏斜阳, 待月亮升起来,正好走到石桥月夜,夜更?深时?, 就到了观星台,何山长最喜夜观星象, 一看就是几个时?辰,偶尔还能待上整夜。”
“所以我们现在走的路线与平日何山长的方向是相反的?”林随安问。
元化?挠了挠头,“我本想着从?观星台往下巡,顺便下山去村里卖点酒。”
林随安大奇,“书院里的学子还能饮酒?”
“白书使说晚上睡不着,喝点酒睡得能好些。”
“……”
花一棠瞄着林随安,小眼神甚是哀怨。
林随安佯装没看到,白汝仪失眠这事儿,应该跟她没啥——关系——吧……
“到了到了,前面就是观雪台。”郝大力招呼道。
观雪台的造型风格和云海夕照的观云台很相似,都是一方小平台,只是高度较低,临台远眺,能看到对面绵延的山峰,山上都是万年青松,最高处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深绿如墨,雪似留白,错落有致,如同妙笔绘制而成的水墨画卷一般。
观雪台长三十?步,宽二十?步,地面也是红山石铺砌的,和观星台一样,有轻微的坑洼不平。四周建了木质的围栏,围栏已?经脱漆,有几根栏杆腐了,林随安轻轻推了推,有些摇晃,不太稳。
巴云飞:“这几处平台的围栏都该修了,齐监院说预算已?经报上去了,开春就能批下钱来。”
花一棠:“木质围栏容易腐朽,为何不修石质栏杆?”
郝大力干笑两声,“这三禾书院可是咱安都有名的书院,多少人盯着呢,预算层层审批,石头围栏太贵,不好批。”
林随安:“……”
只怕不是层层审批,而是层层盘剥。
花一棠挑眉,“明白明白。”
林随安:“山上的竹篱笆,莫非也是——”
巴云飞笑道,“其实竹篱笆也挺好,待开春了,地上种上牵牛花,顺着竹篱笆一爬,嘿,也挺美。”
花一棠点头,“倒也颇有雅趣。”
“可拉倒吧!”元化?嘀咕,“那些竹篱笆根本不结实,山里土松,一下雨全塌了,不仅不能保护路人,还会横在路上绊人,竹头尖锐,不小心还会划破腿。”
“唉唉唉,这位小哥可不能乱说啊。”郝大力急了,“我们的手艺那绝对是没的说,只是这竹篱笆本就不适合山路,我们也想做石栏杆木栏杆,可钱没给够啊。”
元化?哼了一声。
林随安又绕着观雪台转了一圈,摇了摇头,除了栏杆老?旧些,并无特别,花一棠双手插在袖口里,望着远处的雪山打了个哈欠,鼻子红彤彤的,转身,“元化?,带我们去下一处——啊呦!”
花一棠突然?身体?一歪,竟是朝着腐坏的木栏杆倒了过去,林随安头皮都炸了,飞身箭步上前揽住花一棠,一个利落旋身到了观雪台最内侧,花一棠雪白的狐裘斗篷好像战旗一般烈烈飞起,又飘然?落下,腰上的镶金雕玉香囊球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郝大力和巴云飞傻了,“好香啊。”
元化?双手捂眼,“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林随安咬牙切齿,“你?、在、干、嘛?!”
花一棠眨了眨眼,表情挺无辜,“啊呦?”
林随安怒冲冲将花一棠戳在了安全的位置,暗自平复心跳。
花一棠站直了,歪着头,跺了跺脚,甩了甩身上的斗篷,又回头看了眼观雪台,“莫非是我穿得太多了?”
林随安:“是你?穿得太啰嗦了!挂那么多香囊球,也不嫌沉!”
“我可是扬都花氏的门面!”花一棠振振有词,“衣着配饰断不可马虎!”
林随安翻了个大白眼。
下一处景点,观雨台,面朝一片山谷,谷中是一片阔叶林,这个季节只剩了枯树干,也没雨,实在没什么景致。观雨台的情况和观雪台差不多,也需要修葺栏杆,地面的红山石还缺了两块,这次林随安学聪明了,全程拽着花一棠的胳膊,生怕他再作什么妖。
花一棠大约是累了,越走越慢,还时?不时?跺跺脚,景也不看了,只顾盯着地面瞧,在观雨台走了一圈,又让元化?带众人去观杏台。
观杏台面积大了不少,几乎有三个观星台大,地势更?低,正前方是千株杏林,枝叶嶙峋,颇有萧瑟之美。此处的栏杆还算健全,挺结实,只有几处小小的斑驳。
“胭峦杏林是除石桥月夜外最受欢迎的景点,每年春天都有大把的文人墨客慕名而来,别看现在不好看,待春日杏花绽放,那便是漫山遍野的胭脂红,花参军和林娘子到那时?再来,绝对值!”郝大力热情介绍道。
“因?为此处人多,所以修葺的速度快些吗?”花一棠摸着木栏杆问。
巴飞云嘿嘿一笑,“花参军英明,这里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趁游人看杏花的时?候卖点果子点心之类,能赚不少,所以小买卖人就自发为三禾书院捐了点小钱,以做维修养护之用。您瞧,只要钱到位,咱们的手艺那绝对是没得挑啊!”
元化?:“只认钱,庸俗!”
郝大力笑了,“元斋长一心只读圣贤书,自然?看不上这些黄白俗物,我们是俗人,自然?只认黄白俗物。”
巴飞云切了一声,“读书人也不是个个清高,也有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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