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欧阳墨心
凌芝颜收刀入鞘,高举暗御史?令,“此案案情重大,即刻奏请三司会审,涉案一干人等?,包括安都刺史?嘉穆,御史?台中?丞姜文德在内,皆不可?离开府衙半步!”
嘉穆:“冤枉啊!”
姜文德:“荒唐,此案与我何干?!”
凌芝颜:“违令者,斩!”
谷梁等?人大喜,纷纷抱拳高呼:“谨遵暗御史?之命!”
嘉穆飞快看了?眼姜文德,姜文德面色一冷,打了?个响指,金羽卫横刀出鞘,一拥而上,不良人当即调转刀锋迎上金羽卫,万林和十八骑押后,与此同时,靳若吹了?声口?哨,天枢率浮生门门徒从四面冲出,金羽卫瞬间被包了?饺子?。
“又想杀人灭口??”靳若冷笑,“你们能有点别的招吗?”
凌芝颜声色俱厉,“姜中?丞,你想作甚?!”
姜文德站起身,眼中?杀意?尽显,“暗御史?又如何?你们莫不是?忘了?,此处是?安都城?!”
花一桓挑眉,“你莫不是?忘了?,我是?花氏家主?”
姜文德冷笑更甚,“纵使你花氏富可?敌国又如何?你花氏的势力皆在扬都,如今远水救不了?近火——”
“义兄啊啊啊啊啊啊——”圆滚滚的白向飚着泪冲进了?院门,“我来迟了?啊啊啊啊啊——”
身后是?同样圆滚滚的青州白氏家主白嵘,再后面是?三个发须全?白,精神矍铄的老头子?,白汝仪失声惊呼“家主?大长老?三长老?”
方刻:“谁?”
靳若:“陇西白氏的家主白浩然和两个长老。”
之后就更热闹了?,荥阳凌氏家主凌修风和青州万氏家主万萍都带了?几十人的护院队伍,两大世家皆是?军功出身,护院都是?战场下来的战士,煞气骇人,一进门就毫不客气将?金羽卫挤到了?犄角旮旯。
凌修风往凌芝颜身边一站,万萍在万林身后一杵,怎么看都不是?来奔丧,而是?来打群架的。
最后进院的是?一行车队,豪华程度与花氏不相上下,第一个跳下马车的女子?身着白裙,有倾城之貌,居然是?花一梦。
被花一梦扶下车的,也是?一名?女子?,身形高挑,带着白纱及踝的大幂篱,身后的贴身护卫皆是?女子?,头戴黑色幂篱,身着紫色劲装,腰佩横刀,娉婷越过?一众大老爷们,来到花一桓身前?,屈身行礼。
“乾州姜氏姜熙榕,见过?花家主。”
花一桓面有诧色,“想不到舍弟之事竟是?惊动了?姜家主。”
“花家四郎聪慧过?人,正直果敢,为民请命,破奇案,平民怨,堪为我朝肱股之臣,当受万人敬仰。”姜熙榕侧目看了?眼姜文德,“姜中?丞虽然官居高位,但毕竟还不是?太原姜氏的家主,这么大的事儿,又在你安都城的地界上,太原姜氏只派你一个小辈过?来,也未免有些太不懂礼数了?吧?”
姜文德脸皮狂抽数下,躬身行礼,“姜家主所言甚是?,是?姜某考虑不周。”
白嵘看了?看四周,“花老弟,这花宅怎么连个灵堂都没有啊?”
花一桓眸光一闪,上前?提声道:“舍弟花一棠被害一案,案情复杂,内有隐情,现已上奏朝廷请三司会审,案情一日未真相大白,花氏便?一日不设灵堂,不发丧!还请诸位家主为扬都花氏做个见证!”
众家主齐齐颔首:“理应如此!”
此言一出,嘉穆的脸绿了?,姜文德的脸青了?。
靳若和方刻偷偷竖起大拇指庆祝。
凌芝颜长吁一口?气,抬头望向辽远的天空。
四郎,林娘子?,你们如今在何处?何时归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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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1
林随安:阿嚏!谁在念叨我?
花一棠:阿嚏阿嚏阿嚏!谁在偷偷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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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2
是?夜,木夏瞅着桌子?上的羊肉馎饦很是?发愁。
一碗馎饦端进去,凌六郎只吃了?几口?,又端出来一大半。
这样下去,四郎和林娘子?还未回来,凌六郎先饿死了?。
要不,真准备点王八甲鱼汤?凌六郎不会虚不受补吧?
夜风冉冉,香风如春,花一梦飘了?过?来,“小木夏,何事发愁啊?”
木夏指了?指屋里,“凌司直只知道看卷宗,不吃饭,唉——”
“哦?”花一梦眨了?眨眼,“要不我试试?”
木夏瞪圆了?眼睛,眼瞧着花一梦捧着托盘进了?屋,坐在凌芝颜对面,凌芝颜好像火烫了?似的跳起身,又被花一梦压回了?座位,舀了?一勺馎饦喂给凌芝颜,凌芝颜脸涨得通红,拼命往后躲,花一梦追着喂,几轮攻防之后,凌芝颜终于败下阵来,抢过?勺子?,大一口?小一口?将?整碗馎饦吃了?个干干净净。
吃完了?,花一梦也不走,继续托着腮帮子?坐在凌芝颜对面,瞅着凌芝颜乐。
凌芝颜如坐针毡,手足无措,过?了?大半个时辰也无异样,竟是?将?呕吐的事儿给忘了?。
木夏满意?离去:果然就如方大夫所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第265章
自唐国第一都城改迁至东都后, 五姓七宗已有百年未在安都城聚首——啊,这么说也?不对,毕竟现在只剩下?四姓六宗, 随州苏氏早已查无此“族”了。
而且,今日之后, 搞不好连四姓名六宗都保不住了。
扬都花氏最宝贝的花家四郎在太原姜氏的地界上死的不明不白, 花氏家主放出话来,定要与太原姜氏拼个你死我活,请来三司会审此案。
昨日午夜,大理寺卿陈宴凡、刑部尚书彭敬、御史台大夫方飞光同时抵达安都,今日一早便在安都府衙开堂大审安都司法参军花一棠和净门?林随安被害一案。
大堂之上,三司端坐主位,三个老家伙加起来快两百岁了, 赶了三天的路居然看不出有任何疲累之色,一脑门?子?精神。
相比之下?,太原姜氏家主姜永聪可就差远了,几乎是被搀进来的, 好像一摊烂肉堆在座位里,眼神迷离,神色颓然, 昏昏睡睡,据说下?个月就是他八十三岁的大寿, 估计这个坎儿够呛能过去。
姜文聪如此?模样?,自然不管事,姜氏一族都以姜文德马首是瞻, 可惜今天阵容实在太过豪华,身为御史中?丞的姜文德也?只能坐偏位。
右手边依次为乾州姜氏家主姜熙榕, 陇西白氏家主白浩然、扬都花氏家主花一桓、青州白氏家主白嵘,侧位有御书使白汝仪、青州白氏白向?、花家二娘花一枫、三娘花一梦、三禾书院山长何思。
左手边阵容也?不遑多让,依次为太原姜氏家主姜永聪,御史中?丞姜文德,荥阳凌氏家主凌修风,青州万氏家主万萍,安都刺史嘉穆只混到了个末位。
大理寺司直凌芝颜站在录事官身后,位置十分超然。
堂上诸人皆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表面?还算和睦,堂外的气氛可紧张多了,荥阳凌氏、青州万氏带来的侍从皆是从战场上下?来的猛人,太原姜氏率领的金羽卫也?不是吃素的,两个阵营针锋相对,剑拔弩张,谷梁和一众衙吏和不良人夹在中?间,个个腿肚子?转筋,只能硬着头皮坚守正堂大门?,只求万一打?起来,千万不要殃及池鱼。
衙吏都在府衙内守卫,府衙大门?外维持百姓秩序的琐事只能交给靳若和净门?,来看热闹的百姓填街塞巷,个个都想削尖了脑袋往里挤,靳若、四圣和天枢喊得嗓子?都劈了,依然无法阻止百姓们看八卦的热情。
辰正,升堂,堂威震天。
御史台大夫方飞光拍下?惊堂木,“请原告——”
花一桓抖袍上堂,躬身行礼,“花一桓见过三位大人。”
陈宴凡:“花家主有何冤屈?今日状告何人?”
“花某状告太原姜氏指使安都刺史嘉穆谋害舍弟花一棠和净门?林随安,”花一桓掏出卷轴,“这是状纸!”
堂上气氛一沉,堂外百姓一片哗然。
陈宴凡和方飞光对此?案的前因?后果皆有所了解,唯有刑部尚书彭敬是局外人,仔细读罢,眉头紧蹙,“嘉刺史如何说?”
嘉穆瞄了眼姜文德,上前抱拳道:“绝无此?事!害死花参军的是城外的山贼匪徒,火烧府衙,趁火打?劫,花参军在救火途中?不慎撞上山匪,不幸被害,与嘉某和太原姜氏并无干系!花家主当时并不在安都府,归来后骤闻噩耗,悲伤过度,又听了些风言风语,误会了!”
花一桓冷哼一声,连个眼神都没给嘉穆。
“依花家主所诉,花参军是因?为查了一宗贪墨案,因?而被太原姜氏所忌恨,方才派刺史嘉穆杀人灭口。”彭敬翻了翻状纸,“贪墨案的主犯是安都府司工参军郑永言,如今郑永言何在?”
嘉穆叹息:“郑参军当时被押在衙狱之中?,不慎也?被烧死了。”
陈宴凡哼哼“好一个死无对证”,方飞光翻白眼,“死的也?太巧了吧”。
彭敬大为诧异,这俩老家伙做了十几年的冤家,一见面?就掐,今日是吃错药了吗,居然开始一唱一和了?
“巧不巧的下?官不敢乱说,但郑永言的的确确是死了,”嘉穆道,“嘉某身为安都城刺史,总不至于为一宗小?小?的贪墨案就杀人吧,杀的还是名震天下?的花家四郎,根本不合常理。”
花一桓斜眼,“若舍弟查的不止是这宗贪墨案呢?”
嘉穆:“敢问花家主,花参军又查了什么案子??可有供词、人证和物证?”
“没错,”彭敬道,“郑永言的供词何在?”
嘉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大火过后,嘉某曾在府衙里寻过,没找到,八成是被烧了。”
陈宴凡:“哼,好一个被烧了。”
方飞光:“呵,烧得也?太巧了吧。”
彭敬侧目:你俩够了啊喂,阴阳怪气的到底想干啥?
“嗯咳,换句话说,此?案既无人证也?无物证,只是花家主的猜测?”彭敬问。
“当然有物证。”花一桓道,“就在大理寺仵作方刻手中?。”
此?言一出,不仅彭敬,嘉穆和姜文德都愣了一下?。
陈宴凡抢过惊堂木拍下?,“传大理寺仵作方刻——”
大理寺三个字喊得尤为响亮,还挑衅似的瞄了眼方飞光。
方刻提着黑布包袱快步走入堂中?,包袱往地上一扔,咕噜噜滚出来一截黑乎乎的东西,众人定眼一看,嚯!竟是半截烧焦的尸体。
“焦尸是在衙狱大火后的废墟中?寻到的,类似的焦尸一共有七十九块,可拼成四十八人,这段焦尸位置是从脖颈到肋骨下?,尸块顶部恰好埋在土中?,未被烧毁,表面?还留有少量完好的皮肤,”方刻将尸块端正摆好,取出一个小?刷子?扫去浮灰,又用白布擦干净,“诸位请看,这个尸体的左肩处有一处刺青,刺青形似一根羽毛。”
众人捏着鼻子?,伸长脖子?,定眼一瞧,好家伙,还真?是羽毛的刺青,而且羽毛的形状十分眼熟。
白嵘:“奶奶的,这不就是太原姜氏金羽卫的刺青嘛!”
白向?:“果然是金羽卫害死了我义兄,还我义兄命来!”
方飞光抢回惊堂木“啪”拍下?,“姜文德,你作何解释?!”
姜文德踱步上前,抱拳,“方大人这可着实是冤枉属下?了,当时府衙火势汹涌,救火人手不足,嘉刺史向?姜氏求援,这些金羽卫都是去救火的,如今不仅丢了性命,竟然还背上了杀人的污名,实在是令人心寒啊!”
嘉穆:“是啊是啊,这些金羽卫都是救火的英雄呢!”
方刻:“那?为何这些人皆成了尸块?”
嘉穆:“或许是火势太大,烧断了树木或屋梁,砸断了尸体。”
“这些尸体皆是被利刃斩断,并非砸断!”
“都烧成这样?了,或许是方仵作一时眼花验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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