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埃中
白雪红梅隐蔽处,两个芳华正?好的女子闲说。姜嫣似笑似恼道?:“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罢了,仗着家中几分权势,要我如何?直说呢,怕得罪他?。”
等周遭恢复寂静,卫陵转身,才看到不远处的山石背后,还有一人也听到了方才的话。
他?唇角浮现轻飘的笑意。
问她:“有没有觉得我很可怜?”
却见她摇头道?:“三表哥,你别听她说的,你很好,你不是纨绔。”
冷冽寒风中,她为他?极力辩驳,眼中也起?了泪意,不断说着他?很好。
是在安慰他?。
难道?他?真不知?自己是纨绔吗?所?有人都如此认为,就?连他?的爹娘都这样说。
但她说,他?很好。
很好啊。
可那时两人同住一个府上,长至半年多?,却只见过寥寥几面,她为何?能说出这样的话。
好似听到姜嫣的那番话,她比他?还伤心难过。
细雨飘落下来,将眼前景散去。
卫陵唯一再想起?关于姜嫣的事,便是在赏荷宴,因那时他?不能救得王颐,喝地酩酊大醉。
便是在那时,他?第?一次见到了姜嫣。
前尘往事,如今再回想,还有什么,全都记不得。
唯一记住的,就?是姜嫣的父亲姜复,以及姜嫣的丈夫谢松陷害卫家。
这世,他?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第34章 旧疾发
重生后的曦珠会救王颐, 卫陵明白她是在挽救卫家将来的颓势。
而得救后的王颐喜欢上曦珠。他也没有半点疑惑,她这?样好,谁喜欢上她, 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自然地,他没有生气。
但不生气是一回事,可要?任人觊觎他的妻, 便当他还?是死的。
更何况在去?神枢营之后,他也没有闲暇还?盯着?王颐, 只能在之前解决这?桩事, 却也不想?用过激的手段。
若是让曦珠得知, 就是白费了她那时救王颐的用心,毕竟不知这?个?举动到将来,王颐的父亲王壬清会不会在哪里起作用,正如前世确实左右了帝位大统的继承。司天监监正这?个?职位似乎在往日?的政斗里算不得什么, 但真论到此种事上, 也算其中关键。
现?在王家算与镇国公府交好,母亲想?将曦珠嫁进王家, 也会考虑到这?层。尽管不知有没有用处,确如她说?,王颐是很不错的。
再者从青坠那里得知,曦珠早得知王家要?相看的事,她定在烦恼。
倘若在两?人相看后, 王颐得知曦珠无意于他, 起了退心, 推辞这?门事, 最后受人议论的也会是曦珠。
倘若继续,便会生出更多?变故。
唯有在之前, 让王颐主动放弃。
照她目前的处境,很难妥善此事。
不如他来,这?本也是他的事。
可叹那日?秋猎,尚未重生的他,与王颐有了那番被中断的话,让他这?些日?子,不得不迂回打消王颐的戒心,才能演今日?这?出奉山的戏。
一壁昏黄火烛,卫陵在想?,该怎么好好给她解释这?事儿。
他没想?瞒她,这?世他做什么事都会让她知道,不会叫她担心的。
况且也瞒不住她,迟早会怀疑到他身?上。纵使不算什么心计,这?时候的他却也干不出这?种事来,更可能忍不住地直接打王颐一顿,逼其弃掉对她的心意。
与其这?样,不如主动交代。
卫陵想?了想?,落笔在纸上,只不过两?个?字,她的名,太?过顺遂了,就似前世无数个?边关的深夜,严暑或是冬雪,他一人在灯下,想?要?写信给她,却都中止在那一捺末端,沁入浓重的墨。
现?在他再次停住,就似惯性。
很快卫陵就反应过来,这?不是那时了,但仍将那张纸抓揉成一团,丢进火盆里。在炭火燃烧那张过去?的旧迹时,他从拜匣中翻找出几张帖,又看了看上面的字。
其实重回过往的这?段日?子,他已经练习过这?些,不断把自己拉回到这?个?年纪。
但现?在,他还?是怕她认出来。
卫陵反复临摹字体,反复斟酌语气和用词,终于重新落笔。
直到撂开笔,手心起了一层薄汗。
这?还?是他前世今生第?一次给她写信,隐约有几分可笑。
好在今日?之后,这?桩事便算是了结了。
他知道曦珠不会对王颐动心,历经那么多?坎坷的她,王颐凭借什么想?要?撬动她的心。难道仅因为三?面和几句话吗?
王颐还?配不上。
夜色逐渐浓了,如同?黑色的潮水漫涨,冲垮了门窗,将屋内的一切都卷入进去?,灯焰被不知哪来的风吹熄。
他好似又回到熟悉的黑暗里。
“卫陵已经死了,他不在了!你为什么就不肯清醒过来,重新找个?男人过接下来的日?子?我也不在乎你还?想?着?他,我认了,不和他争你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样貌品性能力上,我也不比他差,是不是?”
“这?些年我对你如何,你是知道的。曦珠,我知道你在情上受到两?次伤,我起誓,绝不像他们那样对你。”
……
“我当时就该不管不顾地娶了她,她不愿意,我也要?娶她!不至于让她为了你们耗干了自己!卫朝,我告诉你,你们卫家永远都对不起她!”
“是你们害死了她!”
“哈哈,她回家也好,你三?叔算什么东西,配得上她吗!啊,我问你,他配得上吗?”
似恶咒缠缚,头如千万根针扎透,痛地几欲分裂,他颤着?手从襟内摸出药,咬开瓶塞,一径将药往嘴里灌。
喉结不断滚动,吞咽而下,大口?喘着?气。
天上的云翳慢慢被吹散了,露出一盏冰冷的月亮。
从冷寂的院墙铺入,穿过窗棂,笼罩着?书案前半张惨白至极的可怖脸容,血丝遍布的眼珠子不停转动,眼白翻滚,不知在看何处,发冷的汗水从额角,顺过坚硬的腮角,从颌骨一滴滴坠落。
许久后,他擦了擦汗,复抬起头,又是一张懒散逞意的脸,翘起嘴角,呵笑了声。
就似方才,不过是一场噩梦。
现?在梦醒了,自然让人喜悦。
*
曦珠半垂长睫,握着?王夫人送的白玉竹镯看。
起初,她以为这?只是一只玉质上乘的镯子 ,但不想?王颐说?是家里传下,王夫人出嫁时就戴着?的。
这?般贵重,王夫人却在第?一次见她时,就送给了她。
曦珠再回想?今日?王颐情真意切的话语。
她对他并无半点情意,不能欺骗他,说?自己也喜欢他。
可这?玉镯,要?怎么办才好。
想?退还?回去?,却没有合适的缘由,都收放在身?边几月。
又想?起今日?种种怪异,一切都太?过凑巧,从昨日?卫虞的来邀,说?是三?哥的主意,到今日?奉山的碰见,那时卫陵的怪异神色,以及青坠以找荷包的缘由离去?后,王颐的到来。
最后是卫陵的那句话,说?是会与她说?清楚。
一回到春月庭,青坠直接与她说?,是受到阿墨的指使,才那样做的。
曦珠自然没有怪罪于她,她已经有些明白卫陵为何这?样做了。
“表姑娘,快过来将羹汤喝了,别凉了。”青坠在外?间唤。
曦珠不禁叹气,将镯子放回匣子,走了出去?。
青坠将食盒里的雪燕羹端出后,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尽管屋内只有两?人,她还?是悄悄地放到桌上,声音放地很轻,“这?是我刚才回来时,遇到阿墨,让送到您手上的。”
曦珠微微一愣,这?还?是头回得到他的信。
好一会,她才将信封拆开,取出里面的信纸,折叠地方正。展开来,上面的字却是杂乱无章。
唯有起头两?个?字看上去?像是端端正正写的,一笔一划,到后面是越来越潦草。
有好几个?字曦珠都没瞧出是什么,还?是从上下文推来。
他说?前两?日?伤后好到岁寒堂请朋友吃酒,王颐也在,不过喝了两?杯就说?喜欢她,还?要?过不久让两?家相看,他一听气地直恼火,差些就要?打人,还?好想?着?她的话,忍住了。
他絮絮叨叨大半张纸,全在说?王颐哪里哪里不好,衬地他哪里哪里好,甚至说?当时不答应他,是不是喜欢王颐?可接下来一行字,他推翻了自己的话,说?定是不喜欢,不然今日?也不会拒绝王颐了。
跟着?解释今日?的事,他说?自己与王颐谎称,她不喜欢王颐,王颐自然着?急,他就出主意可以让他问清。
他又说?收买了青坠做事,还?去?找小虞帮忙,要?不是她正巧不到楼上去?,那也要?找个?机会,让她与王颐单独见面。
写到此处,字都似含着?怒气般,歪七扭八,力道极重。
他说?自己是憋着?火的,憋屈地要?发疯。倘若她答应了王颐,那他也要?去?和母亲说?。
曦珠看到这?里时,惊吓了下。
接下来的字又似高兴地飘飞,说?是好在她没答应,又说?不许喜欢别人!
翻来覆去?的,其实就是那么几个?意思,能被他写这?三?大张纸。
曦珠看过后,将信纸放进火盆里,燃起橘黄色的火焰,舔过上面的字,它们渐渐变成了灰色的余烬。
*
日?子就这?般一天又一天过去?,王家那边始终未有动静,想?来王颐已与家里说?过。即使王夫人找过姨母再谈,但因姨母没和她说?过王颐的事,不必多?此一举。
京城彻底入了冬,曦珠仍会去?藏香居,只是会到晌午才出公府。
卫陵已入职神枢营。
每日?早出晚归,她怕撞见他,索性晚些。
可不过两?日?,青坠拿来一封信,说?是那边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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