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圣父黑化后 第125章

作者:南楼北望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东方玄幻 穿越重生

  “下雨天凉,加件衣服,伞也拿把结实的。”辜清如温声说,“什么时候回来呢?提前烧个姜汤,热热的加够红糖,防着风寒。”

  商挽琴一握她的手,笑道:“还是清如阿姨好!应该很快就回来。表兄的份呢?他更需要姜汤。”

  “都备下呢。”辜清如笑,“也亏他帮忙联系,如今济幼局的孩子们都有厚衣服,每天有饱饭吃,我心里轻松不少。”

  “阿姨也别累坏了。”商挽琴劝她几句,这才拿了伞告辞。

  她离开后,辜清如扭头去看商玉莲,眼睛亮亮地说:“你听见了么?阿莲,她叫我阿姨呢。”

  “早该叫了,你对她多好呢!”商玉莲这才扭头,伸着脖子去看女孩儿的背影,又用一种满不在乎的口气回答好友,“我看她迟早将你当最亲的人!”

  辜清如扑哧一笑:“你还吃醋呢?放心好了,将来若是音音孝敬我什么,我一定分你一份。”

  “什么……那一定也有我的一份!你这人,我让你一句,你还得意上了!”商玉莲气得跳起来。

  两个认识多年的密友,对着雨幕笑闹起来,又一起去剪喜字、备请帖名单。

  “没想到,一晃眼就要成亲了……”

  “兜兜转转还是……”

  “早知道不若……”

  愈来愈密的雨声,隔绝了这座宅院的人声。

  商挽琴也踏着这密密的雨声,坐车来到了镇鬼王府。车夫是雇的人,第一次踏足这富贵之地,显得很拘谨,木木呆呆地任由王府的人领着去了一旁。

  商挽琴眼睛一扫,见四周亭台楼阁、乔木青青,又是华丽端庄,又不失自然秀色,唯独不见人影。偌大一座王府,只有面前两名低眉顺眼的仆婢,可一梁一柱又都纤尘不染,庭院花草也都修剪得整整齐齐,这种诡异的反差本身就能蕴出种鬼气来。

  “住的人好少。”她说。

  两名侍者低眉顺眼,没有答话,甚至没有看来一眼。这一男一女只是在前方引路,若不是先头到的时候他们招呼过,商挽琴还要以为他们是哑巴。

  走了一段,一名少年出现。他简直像是凭空出现的,刚才走廊尽头还只有一只花瓶,下一刻他就直愣愣地伫在那儿了。他有一张四十岁的脸,神色也有种四十岁人的惫懒无望,只肌肤和体态还是年轻的,昭示着他年龄并不大。

  “李恒,好久不见。”商挽琴笑道,“来洛京这么久,你也不来看我?”

  “好久不见。”李恒还是那么一脸无望。他抱着刀,走过来时挥挥手,那两名仆婢就行礼退下了。

  “宾客住在北苑。”他说,“这里太大了,隔得远,北苑再热闹,这里也听不见。”

  商挽琴说:“哎呀,你听见我刚才说的了?刚才你可不在呢。”

  “王府一草一木,我都会看守好。”他语气平平地回答。

  商挽琴微笑起来:“意思就是,任何风吹草动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喽?”

  李恒没有说话。他看她一眼,很快又转过头去,示意她跟他走。

  雨还在下。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凉,如今这场秋雨,却像是将此前欠下的寒凉都一口气还了回来。她甚至能看见自己说话时飘出的淡淡白雾。

  “你高兴吗?”商挽琴冷不丁问,“待在这里。”

  李恒的背影略略一顿,重又前行。他没有回答。

  商挽琴慢悠悠地说:“你知道吗,人高兴的时候总会不假思索地说‘高兴’,只有不高兴地时候才会犹豫怎么说,就像小狗天生就是快乐小狗,只有被棍子打疼了才懂什么是害怕和悲伤。”

  李恒的背影又顿了顿。

  “你……”

  商挽琴等着。

  片刻后,李恒问:“你为什么要提到小狗?”

  商挽琴扭头看着雨幕。她唇边的笑容变淡,而后又变浓。她轻声说:“一直喜欢啊,还能为什么。”

  他们没有再说话。

  走了很久,走到一处花园,里头有很大一片池塘,都算得上是座湖了。一道人影坐在湖边的石头上。他撑着一把很大的黑色的伞,伞边垂下红色的装饰,像是一片片花瓣。

  天地安静,唯有雨声。李恒扭头看她。

  商挽琴手里的伞还在滴水,一滴滴砸在地上,滴答滴答。她没有撑开伞,反而将它扔到一旁。

  李恒收回目光,往雨中走去。商挽琴跟在他身后,也往雨中走去。

  走到那道人影背后大约三步远,他们都停了下来。李恒跪了下去,伏首毕恭毕敬道:“大人。”

第一百零三章

  李恒跪伏下去。

  但商挽琴没有跪。她直直站着, 甚至没有问好。李恒隐秘地看了她一眼,眼中跳动着惊讶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神采。

  那道背影也动了动,但没扭头。

  “胆子变大了, 看见师父也不懂问好了。”说着这样的话,那语气却带着愉悦的笑意。

  “师父哪里的话?您瞧,我记着您的规矩, 您撑伞时我们不能撑伞,乖乖走了过来。”商挽琴平和地回答,“只是我好端端地走出来,如果跪了一身泥泞,回去就得设法糊弄,说不定漏出马脚呢?”

  李凭风笑出声。笑了几声,他说:“你瞧, 我说什么?她必然生气这一点的。”

  李恒伏首在地,身体被雨浇得湿透,身下更是一片深色泥泞。他恭敬道:“是,大人。”

  李凭风转了转伞, 让伞面甩出雨水。他语气平淡下来,不再笑, 说:“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来是要问什么。”

  “我觉得您没必要问。事情都要办成了,还有什么问的必要?”商挽琴微微一笑,“倒是我来给您送请帖,您到时候要不要赏脸来一趟?”

  李凭风不说话了。他变得沉默, 而且是异常的沉默。这种沉默让空气变得黏稠, 沉甸甸地压下来,压得残荷瑟瑟, 柳枝也不断被压弯。最后“啪嚓”一声,他手里干枯的柳枝彻底折断了,掉进枯萎的荷塘。

  李恒伏地的身影止不住地微微发抖。

  “有必要吗?”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成亲。”

  “不然呢?要如何引出‘恨鸳鸯’?”商挽琴语气惊讶,“所以说,‘恨鸳鸯’果然不是您放出的?”

  李凭风忽然一声冷笑:“怎么,李棠华那小丫头片子和你说‘恨鸳鸯’是我做的手脚,就是我了?你倒是真信她。若真是我在控制,我又何必费这许多功夫!我看,这反而是小丫头片子和那老头儿在搞鬼,借了你当枪使——你也信!”

  商挽琴的心中,无数碎片的信息慢慢浮动。她并不是个长于分析之人,但也不算不擅长。她可能考虑得会慢一些,但现在,她心里已经慢慢确定了那个结论。

  她了解李凭风正如李凭风了解她。不,她更了解他,因为向来被逼迫的一方才会绞尽脑汁去揣摩上位者,而上位者总是因傲慢而看错他人。所以,李凭风说的是实话,“恨鸳鸯”和他无关,这样的话……

  商挽琴缓缓道:“师父何必动怒,李棠华他们又不知道师父和我关系密切。不等能亲手杀了师父的那一天到来,我如何会轻易对师父动手?况且,子母蛊在,而我想活。”

  空气中的粘稠感缓缓褪去。

  蓦然,李凭风发出一串笑声。那笑并不好听,甚至不像活人发出来的。

  “不错。还是我的乖徒儿好啊!又有趣,又依赖师父,真是……非常可信。”他玩味着最后四个字,又发出了那种难听僵硬的笑声。

  “乖徒儿,告诉为师,‘恨鸳鸯’的事,你可有把握?”

  “不说十成,也是九成。”商挽琴慢慢想着她那些念头,也慢慢说,“师父静待婚礼便好。”

  李凭风的笑声突兀地停下。

  “师父要来吗?”商挽琴又问,“参加婚礼。”

  “不去。”他倏然站起,声音不带感情,“我要站在皇帝面前,只待‘恨鸳鸯’一灭、他掏出骨牌,我便会取走它,并且……”

  他声音中的杀意恍若要凝结成鲜血,滴滴流下。

  “不愧是师父,真有魄力,事成之后一定能青史留名。”商挽琴鼓掌,吹起了毫无感情的彩虹屁。

  可李凭风笑了一声,语气倒是舒缓不少。

  商挽琴行礼:“师父如果没有别的事,徒儿就告辞了。”

  她已经转身。按照经验,吞天从不开口留人。甚至于,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他的王府,他一定会是先离开的那一方。记忆中,永远都是他突然地来又突然地走,干干脆脆,别人永远都是等待和目送的那一个。

  可这一次,他竟然开口了。

  “商挽琴。”

  他甚至叫了她的名字,而不是那个代号。这一回,商挽琴真的感到惊讶,甚至惊悚了。这种惊悚让她脖子上汗毛倒竖,一时竟忘了转身。换成以前,这一定会被斥责为“不敬师长”的罪过,换来一顿责罚,可这次,他好像都没注意到她的失礼。

  “你喜欢乔逢雪?”他问,“你有没有喜欢他喜欢到,会为了他背叛我的程度?”

  说不好那是什么语气。她也并不想去揣测。

  商挽琴心想,何止为了乔逢雪能背叛你,为一条小狗也能背叛你。

  她回头。

  一回头,她才发现,他竟然已经转过身来,直视着她。他撑着那把沉沉的黑伞,也沉沉地看着她,就连那种虚假的艳丽笑容,也掩不去那沉沉的情绪。

  商挽琴笑容灿烂,语气甜蜜:“师父,我是您教导长大的,在我心中,永远最爱自己,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这并不是个正面的回答,但他却像已经满意。他的笑容真实了一些。

  “去吧。”他说。

  商挽琴告辞,头也不回地走了。

  庭院中,雨幕密密地张着,花草密密地长着,一个人空荡荡地立着。地面上还匍匐着一道人影,可这样瑟瑟发抖的落水狗,真的只像一条狗啊,所以天地间还是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

  李凭风伸出腿,百无聊赖地踢了狗一脚。他有这样一张艳到极致的面容,无论做什么表情都像一枝浓丽的罂粟花,在雨中也摇曳出带毒的风情。

  “真没意思啊。”

  他看向天边,看着那昏昏沉沉的雨云,脸上是笑,却又带着一点不自知的茫然:“成亲这种事……可真没意思。”

  ……

  青年站在光暗之间。

  这是只有他和极少数人知道的地方,因为地点和暗语一直变动,所以从没被人发现。曾经也多亏了这点布置,才让他苟延残喘了几年。

  如今,他可以从容许多。

  他递过去一方令牌。

  “查一查先代镇鬼王夫妇的事。”他说,“尤其注意他们和宫中的联系。还有,音音的过去……”

  他顿了顿,改了主意:“不必查这个,只看先代镇鬼王夫妇便好。”

  *

  商挽琴感冒了。

  当然,更符合时代的说法是“风邪入体”,可最近她总想起很久以前的另一个世界,想念那些远去的词语和风貌,于是在心中反复默念另一个时代的词语。这让她感到自己更像自己,起码是自己希望成为的那个自己。

  所以,她要说,她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