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生啖脑花
“我找不见我的头了。”
杨晓婉浑身冰冷,如瀑的汗水瞬间打湿她的衣服,三伏天的晚上,她却冷得打哆嗦。
“我的头呢?”男人走了过来,脚步声踉跄,声音越来越靠近火炕。
“我的头去哪了啊?”声音停在了杨晓婉身边,飘进她耳朵里。
“你见我的头了吗?”
杨晓婉整个人都凝固住了,那声音赫然已经在她的耳边,她不用睁眼也能想到,此时正有一个无头男人,正凑在她面前,一遍一遍询问自己的头在哪。
而更让她感到恐惧的是,她猛然想起,自己是脚对着炕沿,头冲墙睡的。
也就是说……那男人已经爬上了炕,就伏在自己身上!
“我的头不见了。”低沉的声音再一次在她耳边响起,她甚至能感受到一股热浪吹在耳廓,潮湿的铁锈味钻进鼻腔。
“你的头,能借给我吗?”
“啊——!”
杨晓婉猛地坐起来,胡乱挥舞着手臂:“别过来!别过来!别拿我的头!”
“杨晓婉?你怎么了?”
“杨晓婉?”
“醒醒!”
混乱中,不知谁狠狠打了杨晓婉一巴掌,脸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睁开双眼。
堂屋亮堂堂的,灯火通明,尧七七几人围在她身边,满脸焦急:“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杨晓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头扎进尧七七怀里,如抱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将她抓住:“他没有头!他要我的头!他要我的头!”
“头?谁要你的头?你看清他长什么样子了吗?”尧七七立刻攥着她的手腕,目光在房间四处打量。
她急促中的问话显得有些咄咄逼人,杨晓晚吓懵了,根本说不出话来,只直愣愣盯着她流眼泪,双目呆滞又无神。
看她根本没办法正常思考,尧七七这才松开桎梏她的手,轻描淡写地安慰两句:“好了,都过去了。没事了。”
折腾了大半个钟头,杨晓婉才勉强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可还不等松口气,却听见钱组长道:
“咦?”
“郑好呢?”
三人看着郑好睡过的地方,那里的压痕已经几乎消失,地上也不见了郑好的鞋。
刚刚松缓下来的心又一次悬起,濒临崩溃的三人忙不迭下床,打着手电筒在村里找郑好。
眼见着天蒙蒙亮,村里的鸡也接二连三地鸣叫起来,三人这才远远瞧见郑好的背影。
可谁也没能松一口气。
因为郑好正静静站在王二家门前。而王二家草门上的黄纸断裂,红绳也被解下来丢到了一边。
门虚掩着,里面的恶臭叫人呼吸不畅,就着微弱的日光,隐约能看见里面尸体上盖着的白布,微微褶皱。
“郑好?”
郑好没有回答,仍然怔怔站在原地,像是在往王二家里看一样。
三人谁也不敢怠慢,小心翼翼靠近,顶着能熏死人的尸臭艰难前行。
“郑好?你要是能听见,就转过来,行吗?”
还是没有回应。
三人没有办法,只能强忍着恐惧和恶心,来到郑好身后。
尧七七伸手,轻轻拍了一下郑好的肩膀:“郑好?”
郑好这次动了,她猛地转过身来,惨白的脸上一对泛白的瞳孔,正死死盯着尧七七三人!
她的手里,赫然抱着一颗已经腐烂的头!
杨晓婉死死捂住嘴,才没让尖叫声倾泻出来,钱组长更是干呕两声,整个人头晕目眩,跌倒在一旁。
尧七七登时瞳孔紧缩,紧拧着眉头保持镇定,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吸了一口冷气。
那颗头的皮肉已经糜烂,黏在郑好的手上,从她的指缝中往外溢。两颗眼球已经融化,挂在眼眶,尸水顺着肉块往下滴答。
蛆虫爬满了头,在发烂的皮肤下蠕动着,一鼓一鼓,活像人正在做表情,正在笑。
尧七七的视线难以从这颗头颅上挪开,她顺着头颅的脖颈看去,一根根长而坚韧的头发,正横着嵌在烂肉里,嵌得极深,极深。
她耳畔嗡嗡作响,只能听到昨天王三口中描述的长发娘的死状:
“她是用自己的长头发,把自己活活勒死的!”
她脖颈微动,看向敞开的草门,看向里面的王二。
那没了头的王二身上盖着的白布,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消失了。
他腹部被剖开,里面的五脏六腑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大量的蛆虫享受着温暖舒适的新家。
他一只手悬在胸前,像是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摸在自己的脖子上,好像在问:
我的头呢?
我的头去哪了?
“你见我的头了吗?”
杨晓婉狠狠咬住了自己的手,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尖叫,整个人如同疯了一样大吼着:“郑好拿了你的头!是郑好!不是我!”
“你去找她啊!你去找她要你的头!不要拿我的头!不要拿我的头!”
她跪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紧紧抱着自己的头,似乎生怕谁将她的头从她脖子上取走。
场面实在是混乱,一个抱着头的郑好,一个发疯的杨晓婉,还有一个吓得魂飞魄散的钱组长。
尧七七深呼吸片刻,飞起一脚将郑好手里的头踹飞。
腐烂的肉在空中脱落,白色的蛆虫洋洋洒洒,两颗已经烂成水的眼球彻底没了形状,滚在了尧七七脚下。
郑好的眼睛翻了回来,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先被自己身上的腐臭和蛆虫恶心得吐了一地。
“给我站起来!”尧七七狠狠瞪了一眼钱组长,“把杨晓婉拽起来!要是起不来,你们两个就在这儿自己待着!”
要是再不走,一会儿被村民们发现郑好把王二的头拔下来了,天知道还要生出多少端倪!
钱组长一哆嗦,连滚带爬冲到杨晓婉身边,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她拽起。
就在四人准备逃离现场时,王三家的门打开了。
王三,村长,天赐爹,铁头叔全都涌了出来,看了看地上的头,再看看郑好。
“你们……你们!”
“给我抓起来!”
“都给我抓起来!”
*
郑好和杨淑婉双双昏厥,尧七七和钱组长则被带到了村长家。
天赐爹给两人倒了杯水,叹了口气,像是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院子里,王三嚎啕大哭,边哭边喊他可怜的哥,死都不能安生。
“弟弟无能啊哥!弟弟无能!”
“要不是弟弟没钱,也不能让哥哥就在那干停着……都怪我啊!”
“村长,我哥我嫂子可都是好人,这辈子为咱们村也是有力出力的,您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就这么算了呀!”
村长跺了跺他的拐杖,又急又气:“那咋整嘛!人家学生娃娃远道而来的,你现在要咋嘛!”
“咋?我要咋?我要给我哥一个公道!”王三嘶吼着道,“我要报警!我要让警察来抓她!我让她们一个都跑不掉!”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村长急得来回踱步,佝偻的身子更弯了几分,“你要是报警了,那几个娃娃的一辈子,不就毁了?不就完了?”
尧七七和钱组长捧着茶杯,谁也没心思喝,只看着里面的茶叶浮浮沉沉,心事重重。
“你们也别太害怕了。”天赐爹见两人脸色难看,开口安抚,“王三跟他哥关系好,我们全村人都知道,他这样咱也能理解。”
“老刘两口子都跟我们说了,说你们有个女娃娃中了邪,这会儿还在卦娘那儿呢。我估计这事儿也脱不了干系。你们放心,我爹不会为难你们的。”
说完,他推门出去,跟村长一起劝慰王三,还让哑巴娘也劝两句。
虽然没看见,但猜也能猜出来哑巴娘甩脸色走人了,不然外面不会又是一阵叹息。
“姐姐。”
天赐从里屋跑出来,轻手轻脚的,拽起尧七七的手:“姐姐,你们快离开村子吧。”
她的小手软软的,上面用不知什么颜料画着花纹,昨天还没有。
“这是女贵娘娘的花纹。”天赐见她盯着自己的手看,悄声道,“我昨天去裁缝娘那里量体,裁缝娘给我画的。”
对了,天赐是新女贵娘娘,要在过两天的女贵娘娘祭典上接受供奉的。
尧七七眸色一亮,脑子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她迅速从兜里取出手机来,调整到录像模式,将摄像头对准村长家。
没有火,没有烟,也没有废墟。如果不是屏幕中的房间里张灯结彩挂满了五色丝带,尧七七真会以为镜头中和现实中没有两样。
她小心地将摄像头转移到天赐身上,心中咯噔一颤。
果然。
屏幕中的天赐身穿华贵礼服,脸上化着妆,脖子上手腕上戴满了金银首饰。
那是女贵娘娘的装束。
那是女贵娘娘祭典当天,她要打扮的样子。
也就是说,录像录到的是女贵娘娘祭典当天。
而就在那天晚上,整个村庄都会沦为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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