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生啖脑花
趁着他的头卡在保险箱中,卢凯泽又大力关闭保险箱的门,狠狠在他头上敲击了三四下。
强谨孝被打得七荤八素,整个人软了下来,抱着玻璃罐子的手也是一松。
卢凯泽吓了一跳,慌忙松开强谨孝,跪在地上将罐子接住,冷汗直流。
千万不能摔碎啊!
鼻青脸肿的强谨孝靠在墙上滑下来,啐了一口血沫,带着两颗牙。
他嘻嘻笑着,从兜里拿出手机:“只剩三分钟了。”
“你绝对不可能离开!”
卢凯泽喘着粗气,眼前一片金星闪烁,周围的景物好像逐渐离自己远去,就连强谨孝的身影也看不见了。
他耳朵嗡嗡作响,听不见强谨孝的大笑,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只能听见一声声规律的警报,格外像爆炸的倒计时。
不行,不行。
他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他的眼前恢复清明,目光缓缓落在了房间的天花板上。
他就说这里为什么会有古怪的光,还有钢筋做成的梯子。
这里和上面的化工厂烟囱相连,这是他唯一的去路。
第154章 爸,妈,我是个好孩子吗?
卢凯泽脱下衣服, 将玻璃罐子和自己死死绑在一起,单手抱着它开始往上爬。
强谨孝愣了一下,这才明白他要干什么,当即挣扎着爬起来, 踉跄着追上:“给我!你把罐子还给我!”
“做梦!”
卢凯泽迅速向上爬着, 但他一条胳膊被门夹得骨裂, 还要抱着一个脆弱的玻璃罐子,为了不让它受到伤害,大大减缓了他的速度。
很快强谨孝就追了上来, 他一把扯住了卢凯泽的脚踝,狠狠向下拽着。
卢凯泽没有防备, 整个人悬空, 只用一只手攥着钢筋才不至于掉下去, 另一只手则死死抱着罐子, 宁死也不撒手。
牙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他狠狠踹着强谨孝的脸,想把他踹下去, 可是强谨孝如他一般□□, 也是无论如何也不撒手。
卢凯泽恼了,他低下头看准时机, 脚尖踹在强谨孝的眼睛上!
强谨孝尖叫一声,果然松手,就在他捂着眼睛浑身颤抖的时候,卢凯泽已经重新爬了起来。
两人追逐不下, 不消多时, 卢凯泽便率先抵达了烟囱顶部。
好高啊。
好黑啊。
他只能隐约看到下面有人, 却看不清谁是谁, 只能竭力大吼:“七七!苏甜!千万不能把玻璃罐子打破!”
苏甜眼尖,看到了黑暗中站在烟囱顶部的卢凯泽,吓得肝颤:“班长?!班长为什么在烟囱上?!”
可惜两人距离太远,烟囱太高,以至于只有苏甜看到了卢凯泽,尧七七和温煦风什么也没能看见,更遑论听到他说的话了。
“他在上面干什么?”尧七七让苏甜仔细看看。
苏甜满眼泪花,又惊又怕,听到尧七七的话才定定看去:“他……他往边缘挪了挪……他好像拿着什么东西?不行,七七,太远了,我也看不清!”
“啊!班长!班长他跳下来了!”
尧七七和温煦风皆是一震,瞪大眼睛朝着烟囱看去。
只见一道身影从烟囱上急速落下,如一只断了羽翼的飞鸟。
苏甜哭出声来,尧七七下意识上前一步,被温煦风拽回。
只剩一分钟了,距离爆炸,只剩一分钟了。
几人不忍去看,就算出了考场还能赎回卢凯泽,但考场中的疼痛都是实实在在的,那是午夜梦回,久久无法忘却的真实经历。
然而就在卢凯泽即将接触到地面的前一瞬间。
【考生卢凯泽信誉点清零,退出考场。】
霎时间,卢凯泽的身体消失,只剩那只玻璃罐子轻轻落在地上,顺着坡道往化工厂后面滚去,无人发现。
尧七七和温煦风同时长舒一口气,苏甜则惊魂未定,哇一声哭出来,后怕传遍全身,让她上气不接下气。
另一边,收到卢凯泽信誉点的夏青岚看着手机愣了一瞬,只思索了不到一秒,就立刻将手中所有能交接的客户全部交接成功。
听到系统播报的符尘也提高了速度,屏幕上的聊天窗口越来越少,他手机中的信誉点却越来越多。
宋志鹏等人更是加快了动作,纵然秦子姗并不明白卢凯泽的退出意味着什么,却也在宋志鹏的安排下紧锣密鼓地收线。
*
强谨孝爬上烟囱,看不到卢凯泽的身影,这才明白自己刚刚看到的是真的。
卢凯泽真的跳下去了。
强谨孝茫然地站在烟囱的边缘,来回踱步,脑子里的问题层出不穷。
在卢凯泽抱着玻璃罐子爬上烟囱的时候,他就想到,也许卢凯泽是想用自己的身体作为肉盾,来让玻璃罐子离开化工厂,不受爆炸的影响。
可是他不相信,他不觉得卢凯泽能做出这样的事。
那些孩子和他非亲非故,他至于吗?
自己的父母都巴巴儿将他们送进好孩子培训中心改造,他一个销售员,会为了那些坏孩子付出生命?
放屁吧!
不可能!
强谨孝在烟囱上打转的身影被苏甜捕捉到,转告了老头。老头当即腿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老泪纵横。
“儿子啊!我的儿子啊!”
“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你要是走了,你让你爸妈怎么活啊?!”
“你要是从那跳下来,我就,我就跟你一起死!带上你妈,我们一家三口在那边团聚!”
他的声音自然是传不到强谨孝耳朵里的,甚至那苍老的身影也无法被捕捉到。
但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心灵感应,强谨孝停了下来,怔怔望向自己老父亲的方向。
“爸……”
他莫名平静了下来。
这种平静是他多年来没有再感受过的,发自内心的平静。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年田埂上,为了一朵在母亲生日时送上的花,奔跑,跳跃,和那只翻飞起舞的蝴蝶一样自由。
他记得那时他刚知道母亲的生日,再三追问下,母亲那张被岁月侵蚀的脸泛起红晕,一边搓着手里的衣服,一边装作不在意地说:
“一把年纪了,还过什么生日呀?”
“我可从来没过过生日,不像你,生在好时候啦!”
“妈不过什么生日,妈只要你快快乐乐健健康康长大,妈就心满意足了!”
为了这一句话,他发誓要给妈妈补齐几十年的生日礼物,要摘下世界上最美的花,要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妈妈。
强谨孝眼睛一眨,泪水落了满脸。正如他早就感受不到那份平静了一样,他也早就忘了妈妈那时候说过的话。
真的吗?妈。
只要儿子快快乐乐健健康康,您就满意了?
真的吗?
那之后的一切又算什么呢?
他眯起眼睛,任凭晚风吹在自己的发梢,被泪水划过的脸颊泛起凉意,有些刺痛。
迷蒙中,他看见了那只田埂上的蝴蝶,那么美,那么自由,想要飞高就飞高,想要飞低就飞低。如果能吃到最甜美的花蜜,当然不错,但如果能吃到自己想吃的花蜜,那就更好。
他如儿时一般追逐着蝴蝶,嬉笑着,手舞足蹈。
蝴蝶呀,带我去最美的花朵前,我要将它采下,送给我的妈妈。
你有妈妈吗?你的妈妈一定没有我的妈妈好。
她爱我,疼惜我,希望我快乐,健康,这就是她最大的祝愿。
我要拿着这支花朵去找她,告诉她我也爱她,疼惜她。
我希望她快乐,健康,这就是我最大的祝愿。
田埂上的孩子一脚踩空,摔在了石块上,从此这个孩子的齿轮悄然停摆。
烟囱上的强谨孝朝着黑洞洞的烟囱踩去,双脚落空的瞬间,他凝视着父亲的方向,嘴唇无声地蠕动:
“爸,妈。”
“我是个好孩子吗?”
*
强谨孝跳入烟囱后,地下室发生了爆炸。
说不上是什么化学反应,总之火光和爆炸顺着烟囱飞起,浓烟,火花,瞬间腾空,漆黑的夜空炸开一朵烟花。
远离化工厂的孩子们闻声回头,一双双映出星光的眼睛像是被点亮了。
他们望着升空的碎光,明明只是地下爆炸带来的余韵,却成了他们心中最美的烟火。
不知道是谁先笑起来,随后一个接一个,所有人都露出如释重负的笑。笑声越来越大,化作兴奋的尖叫,化作轻松的痛哭,化作宣泄的嘶吼。
小王也笑了,他唇角止不住的上扬,浑身战栗。
可是眼泪却从来没有停过。
只有一个孩子没有逃出来,只有一个孩子。
他还记得当年在厂区学校,他那个从农村转来的同桌,怯懦地、自卑地将头埋进课桌,那双黝黑的手攥着破布袋,随着同学们的嘲笑声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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