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生啖脑花
庄如意忍不住问:“可是为什么要十八个这么多?打生桩一般不是一个两个就够了?”
裴怀秋看着她,眼神悲悯,语气中透出苍凉来:“因为这个小区,一共有十八栋楼!”
她开始调查这件事后,也曾走访过当年参与施工的工人,但他们都不知道内情,只说这都是瞎说乱编。
她想也是,这种害命的事怎么可能搞得人尽皆知?多半是几个知情人凑一起,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将人浇筑了,毁尸灭迹。
就在她都准备放弃了时,直播间一个打赏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再次翻动文件,指着打印出来的一个头像:“这个人是用关联app登录的,这肯定是他聊天软件的头像。”
正是明光的logo。
从这个人身上,她找到了新的突破口,特意组织了一场不公平的抽奖,约这个“幸运儿”出来吃饭。
酒足饭饱,男人吹牛之时,半真半假透露了出来。
“打了桩的就安分,不打的就继续闹,变本加厉地闹。”她开口,声音发涩,“一条命是命,两条命也是命,可三条四条,十八条,那就不是命了。”
十八个人被活活打了生桩,建成了这座富丽堂皇的高价小区。
可就在明光以为这事儿稳了的时候,变故又来了。
梦幻游乐场倒闭了。
连续的命案让梦幻游乐场成为禁地,更别提那里还有游乐伙伴和王年年母子纠缠不休,这片区域的商业价值急速降低,原先准备拆迁盖商业街的区域,也没了下文。
而这个小区,还挂着十万一平的高价。
“业主不乐意,不收房,跟开发商打官司。适时,这里又出了命案。”
还有命案?
文件的后页,是一张报纸的复印件。
新闻的照片赫然是两元店的店门,上面围了几圈警戒线,有警察匆匆进入的身影。
角落里,一个只露出半张脸的男人没有打马赛克,尧七七和庄如意认出,那是老板。
“死的是现在两元店老板的哥哥,这家两元店原本是他的。”裴怀秋解释道,“死得很诡异,尸体是被现在的老板在钟表里发现的,你说怪不怪?”
尧七七只关注结果:“谋杀?”
裴怀秋摇头:“意外。一开始因为尸体在钟表里实在太像藏尸了,所以警方按照谋杀去查的。”
“可查下来才发现,那男的是自己钻入钟表里,心脏病发作,死了。”
然而尧七七和庄如意都知道没那么简单,裴怀秋也眯起眼,声音悠悠:“可那男的,根本没有心脏病史。”
吓死的。
几乎是同时,尧七七和庄如意的脑子里浮现出这三个字。
“业主闹得更欢了。有人扒拉出明光试图掩盖的过往,说这地方曾经是墓地,肯定是闹鬼把人家老板吓死了。”
她说完了,心口酥酥麻麻的感觉终于松快了,舒爽地靠在沙发上。庄如意也看不到她嘴里生出的枝条了。
庄如意白着脸,伸手想拽尧七七的袖子,手腕抬了抬,没敢伸出去,遂作罢:“这就是他们不允许老板关店的原因吗?”
寄希望于老板来为他们沉冤昭雪?毕竟除了老板,没有人能看到他们了。
尧七七低头思考,这样倒也说得过去。可灵魂和老板之间是相互约束,天赐说过,灵魂想离开老板的身体,老板却不让。
灵魂不让老板关店,老板不让灵魂离开……还有那个小男孩,为什么原本还能来店里买东西,转眼间又去了老板的背上呢?
打乱的拼图尚未找到它们应该去的地方。
裴怀秋对两人的交谈很感兴趣,正欲开口询问,却听到不远处一声轻哼。
三人的眼神同时看向男人,眼神中的厌恶藏不住。
男人哆嗦着眼皮睁眼,先看到了裴怀秋。
几乎是瞬间,庄如意便看到他皮肉上开出许多条缝隙来,每一道缝隙里都钻出一颗眼球,贪婪地,猥琐地窥伺着裴怀秋。
那些眼球咕噜噜转动,眼球下方鼓动两下,吐出一条条舌头。黏腻腥臭的舌头伸长,带着温热的涎水,如蛇一样滑动到裴怀秋的脸上,脖子上,锁骨上,顺着她的领口向下,又勾着她的大腿向上。
“我操你大爷!”庄如意破口大骂,手中还没喝掉的热水往前一抛,全泼在了男人的脸上。
水是刚烧开的,虽然已经逐渐降温,但还是冒着热气,浇在脸上掀起一片灼痛,让男人尖叫起来。
他脸上的眼球和舌头迅速收回,在看明白了沙发上坐着的两人是谁后,他的腰部开始疯狂长腿。
十几条腿呼啦啦跑动着,可那只是欲望的具象化,并非他本身长出来的腿,自然不能带他走。
裴怀秋没忍住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飞了花,许久才用大指揩去,没有花了妆容。
尧七七看着男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不是明光的?”
男人一愣,不知道话题为什么突然飞到了这么个地方去。但为了保命,他还是落泪点头:“以前是,搞建筑的。”
尧七七腰背挺直,猛然抬手阻止了庄如意和裴怀秋悬在嘴边的话,空气骤然安静下来。
忽略了什么?边边角角的拼图,不起眼的一小块,细微的线索……
她突然看向裴怀秋,看着她那张浓妆艳抹的脸,脑子里却想到了另一个裴怀秋——裴怀秋的欲望。
穿着笔挺的西装,梳着庄重的发型,坐在新闻直播间,用标准的普通话说:
“平安路一小区再度发生命案。死者为货车司机,在家中与其妻子发生争执,被妻子失手杀害。”
货车司机。
刚才说这个小区售价是多少?十万一平。
楼下那家的户型是裴怀秋这户的对面,至少一百七十个平方,不算公摊面积。
“楼下那家男人,是不是也在这个小区的工地上做过工?”尧七七立刻追问。
男人傻眼,失声叫出来:“你怎么知道?!”
“他是开渣土车的。”
尧七七站起身来,目光咄咄逼人,一脚踩在男人的腿上。
眼前这个男人身上萦绕着一股死气,但没有灵魂跟着他,可尧七七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你把谁卖给明光打生桩了?”
男人叫不出声来,他瞠目结舌看着尧七七,疼痛于他仿佛已经无关紧要。
他只恐惧地盯着尧七七,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
可庄如意看到他脊背后长出的数条手臂,正在伸展着朝尧七七扑来。它们掐住尧七七的脖子,攥着刀子往尧七七眼球上扎,恐惧催生出的杀欲,疯狂滋生。
于是庄如意明白,尧七七问到点子上了。
他不敢说,也不敢不说,他直觉尧七七和庄如意真敢杀了他,不计后果。可他也知道,说出来后,他也是个死。
他泪流满面,庄如意脊背后的一个人影却突然挣扎起来,在尧七七和庄如意的注视下,伸出一双大手,焦急地叫着。
尧七七是听不到他的声音的,但从他的口型中,还是看出了他的呼喊:
“弟,弟,不哭!哥不疼,哥不疼!”
凝望中,那个灵魂找回了自己的面容,和男人七八分相似的脸焦急地皱着,眼神透着过于稚嫩的澄澈。
而他声声呼唤着的弟,抬起头,沙哑着声音,咬碎了牙:
“我谁也没卖。”
“这房子,是我应得的!”
作者有话说:
现代社会没有打生桩,更不可能打十八个。
第229章 人比鬼可怕多了
男人铿锵有力的话语回荡在房屋中, 也许是声音太大,引起了固体共振,整个房间都在嗡嗡作响。
但尧七七几人却无端觉得,这震动并非是单纯的物理现象, 而是一个剖去人性的牲口发出警告嘶吼的余威。
尧七七盯着他, 声音平平:“你把你有智力缺陷的哥哥送给明光打生桩, 换来了一套房产。”
“除了你,楼下那对夫妻应该也是用相同的方式获得了那套房产吧?”
“他们卖了谁?”
男人咬着牙不说话,他的欲望五花八门, 想逃离,想杀人, 也想自杀——但那只是极其微小短暂的一瞬, 说是欲望, 倒不如说是个念头。
尧七七并不在意男人是否会回答, 她只是说出来梳理一下思路。
她重新坐了下来, 望着庄如意脊背上的灵魂,那男人的哥哥正委屈地垂泪, 一言不发。
一只小手伸出来, 搭在哥哥的肩膀上,像是在安慰他。
这个举动让尧七七警觉起来。庄如意脊背上的鬼魂自始至终都像是没有自我意识, 除了在庄如意说要闭店时挣扎着灼烧,其余时候连脸都是庄如意的。
只有那个哥哥,在和弟弟相认时发出了一声悲鸣,找回了自己的脸。
那为什么这个小男孩不一样?
差在哪了?
“为什么是放大镜?”她突然莫名其妙发出一声疑问, 看向裴怀秋, “麦克风对你, 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裴怀秋的欲望在两元店时, 先是在柴米油盐驻足,然后抚摸了麦克风,紧接着抱着金币不撒手,最终选择了放大镜。
柴米油盐和金币都可以理解,麦克风和放大镜是什么?
裴怀秋愣了一下,半晌啧了声:“金话筒奖。”
“我是想做真正的电视主播,而不是擦边主播。”她摊摊手,“金话筒奖是每一个主持人都想获得的至高荣誉。”
啊。
是这样。
“我本来调查这个事情,就是想等事情水落石出了,我作为参与调查的人也能火一把。”裴怀秋并不在意剖开自己“并不单纯”的调查目的,“等流量来了,我就不用做擦边主播了,说不定还能得到行内人士的青睐。”
尧七七平静的双眼看着她,没有接话的意思,于是她自然而然说了下去:
“但后来越查越心慌,总觉得十八条命都在这儿等着我。什么出名,什么赚钱,什么金话筒……我就都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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