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若然你失手,便将‘北越细作’的事,结在你的手里……’司徒佑重新拿回第一张密件,默默凝视最后一句话,陷入沉思 。
看着眼前两张写着密密麻麻字迹的纸张,司徒佑暗暗噎了下喉咙,许久之后,紧握宣纸的手慢慢放松,眼中闪出一抹悲怆。
他静静坐在那里,烛光落进那双深邃幽暗的瞳孔里,闪着微弱的光。
暗蝎是谁?
他在想。
知道战幕得着‘萧臣造反’的消息后却没有告诉给周帝,那么这个人首先知道‘战幕知道萧臣造反这件事’,其次知道,战幕没有告诉周帝。
而他知道战幕没有告诉周帝的前提一定是他没有从周帝嘴里听到这件事,亦或,他试探过周帝,试探的结果,是周帝不知道。
整个朝廷里,能试探周帝的人可不多。
他知早朝后,唯宰相鹤柄轩曾入宫晋见……
是他啊!
司徒佑深深吸了一口气,视线重新回到宣纸上,唇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
是冷笑。
他一直觉得被北越先帝奉为大能的暗蝎是怎样了不得的人物!
自他入大周到今天十几年,终于在狄翼入皇城之后收到暗蝎的消息,那时他还惊喜了一阵,想着北越将有大动作,他若能立功,便能叫远在北越的弟弟得到切实的好处。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暗蝎的出现非但没有将事情往好的方向带动,反倒因为屡次判断错误而将暗蛇蛇首暴露,孙齐也是因为暗萤的出现才彻底暴露了身份。
如今,暗蝎为了保住自己,断了苏玄璟跟萧臣的穷追猛打,竟然想到要让他背这个黑锅。
鹤柄轩……
你就像看起来那样无能。
司徒佑无比缓慢打开灯罩,将宣纸置于烛芯。
火焰窜起,照亮了司徒佑那张冷漠到近乎冰冷的脸……
苏玄璟彻底疯魔,他带着血雁门十几个高手冲到戚枫还没来得及去抓的武将家里,不分青红皂白拿人,也不问话,直接叫人将其丢进天牢。
他抓疯了眼,连顾北霖都没放过,气的顾北霖破口大骂,什么难听骂什么,到最后直接叫黑衣一记手刀给劈晕了。
萧臣直接去了孙齐府邸,希望可以找到相关的线索……
宰相府,密室。
鹤柄轩如坐针毡。
在他看来,派暗萤去杀孙齐并不是错误的决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是萧臣跟苏玄璟偏巧在那时也找到茅草屋,才致孙齐的身份被确认。
消息源源不断的传回来,已有十几个武将被大理寺抓去天牢,那些武将全都是当日在狄翼灵堂前守过灵的武将。
“老爷……”
鹤杨氏将最新消息递给鹤柄轩,是司徒佑传回来的。
只有一个字,“诺。”
看着宣纸上简简单单的一个字,鹤柄轩心中五味陈杂。
“老爷,司徒佑这是答应了?”
“他没有拒绝的资格。”鹤柄轩握着那张字条,眼中闪出一抹愧疚,然而他也没有退路。
鹤杨氏终于忍不住问出口,“老爷就没有别的法子吗?”
“有。”
第一千五百八十一章 不用你扶
鹤柄轩告诉鹤杨氏,他有别的法子化解这次危机,虽然不彻底,但也能解一时之困,然而他选择让司徒佑终结‘北越细作’,原因有二。
“司徒佑四旬年纪,位列二品镇军大将军,当年的事,他做得。”这是其一。
鹤柄轩沉默数息,又道,“还有一点,他怕是已经猜到我是谁了。”
说到这里,鹤杨氏不解,“他如何能猜到?”
“老夫第一封密件言明周帝不知‘萧臣造反’一事,如此肯定必是得了验证,而验证的方法自然是亲问周帝,今日早朝之后唯老夫入过皇宫,去过御书房。”
鹤杨氏恍然,“可是……司徒佑应该不是一个怕死的人。”
言外之意,鹤杨氏更愿意相信司徒佑即便猜到暗蝎是谁,也不会说出去。
鹤柄轩却不是这样的想法,“夫人记着,这个世上唯有死人,才能叫人安心。”
“司徒佑在北越有个亲弟弟,他就算为了自己的弟弟……”
“夫人。”
鹤柄轩打断鹤杨氏,“正是因为他有亲弟弟在北越,且即将封为异性王,他才会回老夫一个‘诺’字。”
鹤杨氏看出鹤柄轩心意已决,只是觉得惋惜,“暗蛇蛇首已经没了,若连暗狐狐首也……北越细作在大周不算瓦解也差不多,老爷不怕北越帝怪罪?”
此话说到鹤柄轩痛点,他的确需要拿出足够让北越帝觉得值得的东西,才能弥补暗蛇跟暗狐因他折损的事实。
“天杼全图。”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鹤柄轩对天杼图志在必得。
暗夜,鸿寿寺。
自午时大理寺又有大动作之后,在官衙处理政务的沈宁仿佛察觉到什么,当即去了鸿寿寺,找到苗四郎。
二人蹲守在一处特别隐蔽的脚落,足足两个时辰。
天都黑了,沈宁饿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也没想着离开去吃些东西。
“给你。”苗四郎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方方正正的糖果,白色的。
沈宁看了一眼,没有接,“我不饿。”
“沈姑娘……”
见沈宁目色凌厉看过来,苗四郎微微一笑,“沈大人一定要这样防着我吗?”
“若我想对大人做什么,早得手了大人信吗?”
苗四郎正微笑时,沈宁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忽然抬手将苗四郎头顶那几根洁羽给拽了下来。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苗四郎身体僵硬如石雕塑,双目陡然瞠大,眼睛一眨不眨看向沈宁,嘴巴张开却吐不出一个字。
“这东西太显眼,容易把人引过来!”沈宁将羽毛递给苗四郎,“一会儿办完事你再插上。”
“既是被沈大人拔下来,那大人留着好了。”苗四郎暗暗压制住心底那份悸动,那张被月光沐浴的脸上露出微不可辨的笑容。
他很开心。
沈宁倒没察觉出什么,就觉着手里三根洁羽毛茸茸的还挺暖手,便握着不放了。
这时,一道身影从二人眼前经过。
“楼仲?”沈宁认得那人,当初她怀疑的对象里除了禹博远就是眼前这个楼仲,赫连泽身边一个小厮,平日里在后厨打杂。
苗四郎微微皱眉,“怎么会是他?”
沈宁顾不得许多,见楼仲鬼鬼祟祟翻墙,当下就要跟上去。
“大人莫急。”苗四郎拉住沈宁时将手里一物弹出去。
那物不偏不倚,刚好落到楼仲攀爬的墙壁下面。
“什么东西?”沈宁狐疑问道。
待楼仲翻墙跳出去,苗四郎这才回答沈宁,“‘跟屁虫’最喜欢的味道。”
沈宁,“……把他跟丢了,你别想从我这里得到好处!”
苗四郎笑而不语,缓缓起身后将手伸向沈宁。
沈宁对眼前之人一直不是特别放心,但有些事她又不得不指望着他。
“不用你扶。”话虽如此,沈宁蹲的太久,双腿早就麻木没有知觉,于是脑子想的快行动没跟上,险些摔倒,幸而苗四郎拉住她。
沈宁被苗四郎扯起来的时候还甩了一下脸,“谁叫你扶的。”
苗四郎毫不在意,笑着朝前指路,“大人小心。”
两人先后走出鸿寿寺,追着楼仲去了。
皇宫,御书房。
宋相言跪在地上,将北越细作一事摆到周帝面前。
御书房里一片死寂,周帝听着从宋相言嘴里说出来的话,每一个字他都懂,可连在一起他却有些听不明白了。
“萧臣,跟苏玄璟,与你合力缉捕潜藏在我大周朝廷里的北越细作?”周帝目色阴冷,音色幽沉。
旁侧李世安亦觉震惊,细作之事他听尊守义提起过,只道那人藏的极深,却不知是谁。
连尊守义都不知道的事,这三个毛头毛脑的小子就想把那人揪出来?
痴心妄想。
“是。”宋相言拱手,“臣下令缉拿的所有武将,皆有可能是北越细作。”
周帝微微眯起龙目,心底却掀起滔天骇浪。
他这些年所有心思都放在密令者跟萧臣身上,却不知朝廷里竟还隐藏着北越的细作,而且是好多年!
见其沉默,宋相言没有往下说,他只想求得圣旨,对于为何是这些武将的事,他打从心眼儿里不想解释,哪怕事后周帝也一定会知道。
可这些话他不想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他不想温宛怨他。
哪怕温宛已经明确说出不会怨恨,甚至于温宛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这只是他脑补出来的所谓怨恨,他都不想有万分之一可能会出现那样的情况。
然而周帝没有就此松口,“朕得到消息,南朝,晋国,梁国还有北越皆有兵动,连同高昌都有十万兵逼近朔城,你可知情?”
周帝有自己的消息网,这些消息偏巧是他午时得到的。
作为一国之君,周帝的脑子可不白给,他将这些消息与宋相言所说的事联系到一起,总觉得不是巧合。
宋相言噎了下喉咙,“回皇上,臣知道的不多,只知那细作曾在苏玄璟五岁时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父亲跟母亲,十分残忍。”
周帝皱眉,“有这等事?”
“这是苏玄璟亲口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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