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连一经都论不过忘忧,战幕根本不懂佛经。
即便如此,温御仍然依战幕的指令将其扶向忘忧所在禅房。
行至禅房,战幕摆手,“你在外面,我不叫,你别进来。”
温御哪里肯让!
彼时他呆在一经身边都没能护一经万全!
“战哥!我……”
“战幕,恳请与忘忧大师一见。”
禅房外,战幕松开温御,双手握拳。
数息,禅房里传来应允的声音,温御执意要跟进去,却被战幕眼神绝杀止住脚步,“你守在这里,不许叫任何人进来。”
“战哥……”
“你该知道,我说一不二。”
不等温御开口反对,战幕已然转身,独自走向禅房。
单薄背影蕴含起叫人看一眼便觉胆颤的威严霸气,以及久违的寒冽杀意。
温御则守在门外,无比担心,“战哥有事只管叫我!”
门启,战幕迈步走进禅房。
门板闭阖瞬间,李世安从后面急行而至,他欲跟进去,却被温御挡下来。
“温侯这是何意?”李世安惊讶中带着几分谴责跟不满。
温御比李世安高出一头,此刻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并没说话。
李世安跟在周帝身边呆久了倒也生出些反骨,温御不叫他进他偏要进,不想绕行瞬间胳膊被温御拽住,还不等他反应,整个人硬是被甩到地上,手腕与地面石子摩擦,出了血。
“温侯,你……你大胆!”
温御背对禅房,双脚叉开,双手环于胸前,冷讽一笑。
都说打狗尚须看主人,他连主人都没放在眼里,何况是条狗!
没有搭理李世安,温御不免回头,他了解战幕的脾气,不让进就是不让进。
他亦明白,战幕定是想要与忘忧斗一斗法。
只是……
禅房里,忘忧端直坐在桌边的紫檀木椅上,看到来者并未起身,只双手合十于胸前,“阿弥陀佛。”
“你叫忘忧?”战幕面色惨白,银色发髻凌乱散落,有几绺垂下来,人显得异常狼狈。
此刻只是站在那里说话,都有些喘不过气。
忘忧颔首,“正是,不知施主找贫僧何事?不管何事,贫僧都似乎,无能为力。”
战幕看着眼前面目慈祥的老和尚,原本无力的身体顿时爆发出骇然杀机。
他低下头,无比艰难从黑色广袖里掏出离开厢房前管李显借的匕首,一步步走向忘忧。
忘忧看到匕首,似乎明白战幕想要干什么。
“一经大师可还好?”
战幕不语,眼中迸射幽蛰恐怖的杀意。
看到战幕朝他举起匕首,忘忧未动,唇角微勾,“一经大师……”
噗—
锋利匕首被战幕狠狠刺下来,可他哪里有那样的力气,匕首只入分毫!
忘忧白眉微皱,却没有反抗。
他以为战幕停顿的一下是因为震惊,倒也淡然,“军师不必自责,若有半分还击余地,贫僧不会由着你如此。”
筋脉尽断的何止一经,忘忧也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战幕只是那一时没有力气了。
一只手的力气不够,他以双手叩住匕首,狠狠朝下用力,消瘦的面目扭曲变形,“自责?老夫为什么要自责!”
第一千八百零九章 以命换命
鲜血沿着匕首汩汩涌溢,战幕充斥血丝的眸子死死瞪向坐在紫檀木椅上毫无还手之力的忘忧,突然低吼,“你伤一经,可知老夫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哪里来的自责!”
忘忧听罢,一时恍惚,“论禅之事,胜负该无怨尤。”
“无怨尤是一经的事,替他报仇是老夫的事!”战幕咬紧牙关,双手死命握住匕首用力往下戳,他力气不够,踮起脚将整个身子压下去,额头因为虚弱渗出细密冷汗。
忘忧看着眼底如深渊般的战幕,忽然一笑,“军师不怕死在贫僧手里,是笃定出家人不杀生么……”
“老夫笃定我若死在你手里,半个大周皇城的人都将以你为敌!我纵不能杀你,自有人替我杀你!我杀不是目的,你死才是!”
他此番,报着必死的决心来。
以他的命,换忘忧一命!
忘忧不理解,“一经用命换军师活下去,军师这样不知珍惜?”
“他以命换命,老夫若不舍得以命换命,岂不是他看错了老夫!”
匕首深陷,忘忧唇角涌出鲜血,生命终至弥留。
他神情悲悯,“尔等,参不破这红尘……”
“情义相许,生死相交,如你这般清心寡欲的老秃驴永远都不会明白!”
看到忘忧闭上眼睛,战幕仍觉不够,整个身体用力压下去!
匕首一寸一寸穿透心脏,鲜血染透僧袍,战幕也终于耗尽所有力气,双手再也握不住那匕首,整个人跌坐到地上,大口喘气。
禅房外,温御听到‘咣当’声响心下陡惊,猛然推门冲进去。
站在门口,温御震惊看着眼前场景,一时茫然。
他看到忘忧死在紫檀木椅上,胸前插着一把匕首,鲜血仍在外涌,白色僧袍尽被血染。
“战哥……战哥!”温御忽的清醒过来,疾步跑到堆坐在地上的战幕身边,声音颤抖,“你……”
没等温御说话,李世安也已经到了门口。
看见忘忧身死,李世安惊恐万状,“大师?忘忧大师!”
李世安是个聪明的,他怕自己冲进去会被温御灭口,当即踉跄转身跑向百步阶梯。
温御哪有心思管他,双手颤抖着扶起战幕,泪眼模糊,“战哥,你……你怎么知道……”
看着木椅上已然没了呼吸的忘忧,温御声音哽咽。
他怎么都没想到战幕醒过来第一件事,竟然是亲自来取忘忧性命!
即便他已经打定主意,待一经跟战幕都醒过来,他即刻提刀与忘忧拼个你死我活,可他是武将,是莽夫,命就该用命偿。
战幕是智者,从来都是三思后行!
“你该阻止一经。”
战幕支撑不住,整个身体靠向温御,“扶我起来。”
温御急忙扶起战幕,“我们……”
“回去。”战幕额头冷汗淋漓,迈步时整个身体都有些发抖。
温御扶他走出禅房,临行前回头看了眼倒在木椅上的忘忧,若看破红尘就意味着无欲无求,无情无义,那他这辈子都情愿在红尘里打滚。
纵死,也要葬在这红尘里。
“战哥小心。”温御搀着战幕,无比缓慢走向百步阶。
阶梯下,李世安踉跄着跑下来,在龙撵旁边将自己所见悉数禀报。
龙撵内,周帝目色陡寒,“朕看中的人,战幕也敢杀?”
李安世不知道如何回话,只知道战幕就是杀了。
“温御有没有动手?”透过可视车帘,周帝看到战幕在温御的搀扶下出现在百步阶,眼中迸射绝顶怒意。
战幕那个老不死的,竟然敢当着朕的面杀人,当真是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回皇上,温御一直守在外面,似乎是战幕没叫他进去。”李世安答。
周帝冷笑,“他这是怕连累温御呵!”
“皇上……”
“等。”周帝漠声开口。
李世安拱手,转身与龙撵同方向,看着一步一步走下来的战幕,心里盘算的却是萧冥河,自上次到护国寺跪求皇上回宫,这段时间他都似乎没什么动静。
没有也好,省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林间风起,吹的温御跟战幕衣袍猎猎作响。
战幕纵然已经虚弱到极致,整个身体倚靠在温御身上,连迈步都觉吃力,然而落脚于百步阶的瞬间,他强迫自己挺起身形。
时间静止,唯有百步阶上两抹身影相搀而下。
恍惚间,二人仿佛回到二十年前意气风发的年纪,难以形容的威风八面。
与来时同,温御跟战幕与龙撵擦肩而过,不曾朝周帝施礼。
待温御扶战幕走上马车,龙撵忽动,先他们一步离开。
温御搭眼看过去,“战哥,皇上似乎很生气。”
扑通!
战幕倒下马车……
得说战幕的生死,牵动太多人心。
皇宫,凤仪殿。
萧桓宇将在大理寺亲眼所见告知自己母后,顾蓉怒砸桌案,“这样都能活?”
“一经从忘忧那里求来的药,真的是解药。”萧桓宇想到彼时忘忧出现在御书房的事,“那忘忧连父皇的病都能治好,母后不觉得这里面的事,太过蹊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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