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厢房无声,静的可怕。
翁怀松定定看着说话的战幕,忽然低下头,双手好似无助般握着药罐,唇轻颤,眼泪一滴一滴坠在药罐上。
砰!
众人尚未反应,翁怀松忽然将药罐狠狠砸向李舆。
李舆未想躲闪,额头顿有鲜血涌溢。
李显见状急冲过去,“师傅恕罪,此事徒儿也有份!”
“好……好!”
翁怀松胡乱抄起一个黑色瓷罐,猛然抛向李显时却是战幕上前挡住,“你若怪就怪我,是我默许!”
“战幕,你糊涂!”翁怀松气急,一口血狂涌出来。
“师傅!”
“师傅!”
李舆跟李显皆上前,却被翁怀松狠厉喝退,“你们根本就不明白,老夫宁可自己死!也想穆毅活着!”
翁怀松跌坐在座椅上,泣泪横流,哭的伤心至极。
没有亲眼看过的人,永远体会不到那五个鹰卫的惨烈。
战幕红了眼眶,“可在我心里,在他们心里,宁可放弃穆毅被你恨一辈子,也不想在明明可以救活你的情况下选择救别人。”
“穆毅不是别人,他是先帝鹰卫!”
“与你相比,他就是别人!”战幕缓步上前,面对面看向翁怀松,“若老夫与穆毅生死一线,同样且唯一的药,你会给谁?”
看着战幕那张早不复当年模样的脸,翁怀松终是低下头,恸哭出声。
厢房里充满了悲伤。
萧臣跟苏玄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难以形容的感动。
“先帝是从哪里找来的这拨人。”苏玄璟低声感叹。
“皇祖父应该是一位光芒万丈的帝王。”
苏玄璟点头,“幸在大周,只可惜不能亲睹风采。”
悲伤的气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被翁怀松打坏脑袋的李舆默默把掉在地上的瓷瓶捡起来,小心翼翼凑过去,“师傅……”
翁怀松充耳不闻,脑海里全都是穆毅他们躺在床榻上的场景。
哪怕救活一个也好啊!
“师傅……”
李舆指了指手里瓷瓶,“黄腰虎头蜂好像有动静了。”
众人闻声,心神为之一震。
翁怀松猛然抬头,正见李舆手握瓷瓶里,三五只虎头蜂开始蠢蠢欲动。
彼时萧臣与战幕等人提过翁怀松昏迷之前的话,这几只虎头蜂是找到尊守义的唯一线索。
此时药案后面,翁怀松拿过瓷瓶,仔细辨认里面虎头蜂的动静,“这是……”
“这是依师傅之命重新培育的虎头蜂,用的是苏凛的血。”李舆擦掉流到眼角的血迹,认真道。
翁怀松含着泪眼看向李显。
李显亦点头,“师兄说的是。”
“尊守义!”
翁怀松紧握瓷瓶站起身,奈何体力不支险些跌倒,幸有两个徒弟搀扶,他看向战幕,看向萧臣,“尊守义应该是受伤流血了,这些虎头蜂能找到他!”
萧臣等这一刻,很久了。
就在这时,宫里萧桓宇派人传信过来。
周帝失踪了。
毋庸置疑,这定是尊守义的手笔。
新仇旧恨终于到了清算的时候,这会儿也终于有人想起了床榻上的花拂柳。
原本众人商议想要翁怀松留在大理寺养伤,奈何翁怀松坚持。
一众人便自大理寺出发,以虎头蜂为指引,朝皇陵方向去了……
城郊别苑。
自与花拂柳一起‘逃’出皇宫的温若萱正坐在桌边,手中握着五张泛黄的书信,眼底迸出寒厉凶光……
第二千零九章 找到尊守义了
离开别苑的马车里,萧冥河久久不语。
有信鸽飞过侧窗,师媗伸手截下。
“巳神已经把端荣公主‘安顿’好了,还有……”
见萧冥河没有说话,师媗继续道,“尊守义计划失败,六坊虽有死士但温宛他们已经把六坊百姓引出去,六坊虽毁却无百姓伤亡,于阗发兵朔城,还没到朔城就被温初然率领的十万大军跟高昌大军联手截在成翱岭,北越七万死士欲攻陇西,遭遇天杼。”
萧冥河终于有了反应,“天杼?”
“狄翼活着。”师媗依信中内容据实道。
萧冥河神色间明显露出讶异之色,“他竟活着?”
想到午门法场时的场景,萧冥河只觉不可思议,他从未怀疑过狄翼的死。
“天杼已被狄翼制造出来,尊守义那些死士被炸的七零八落,北越暗中潜伏的大军见状,已散。”
“不散等着灭国么。”萧冥河冷笑。
师媗收起书信,“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皇陵。”萧冥河淡声道。
师媗原想问清缘由,但见萧冥河转眸看向侧窗,便将所有疑问都藏在心里,“是。”
已入酉时,日渐西沉。
温宛跟沈宁救下苗四郎后直接回了大理寺,与萧臣前后脚的功夫,没见上一面。
留在大理寺的人有戚枫跟李舆,剩下的人都随萧臣走了。
戚枫留下来是为主持大局,生怕六坊再生事端,李舆原想去,奈何脑袋上伤口太深,实在不易过分走动。
还好李舆在。
比起给翁怀松下了十日散,苗四郎只是断水断粮饿晕的,并无大碍。
此刻厢房里,苗四郎渐渐睁开眼睛,看到沈宁时以为自己在做梦。
因为他知道尊守义输了,因为尊守义没有依照约定在攻城一日放他出来,这也说明萧臣他们早有准备。
也好。
真的。
“沈姑娘哭了?”
床榻旁边,苗四郎伸出手,轻轻擦过沈宁眼角。
梦里真好,苗四郎感慨若是现实,他哪里敢这样放肆。
依着沈宁的脾气, 自己的手指应该是断了。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沈宁看他的眼神,仿佛存着心疼,这怎么可能呢。
“四郎!”
沈宁猛然握住苗四郎即将落下的手,紧紧攥住,抽泣着。
“你怎么可以不告而别?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苗四郎只觉手掌温暖入心,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沈姑娘担心我?”
“如果你死,我绝不偷生!”
就在苗四郎沉浸在‘梦’里的时候,忽有一张脸不合时宜脸出现在他面前,他蹙眉,一时不明白他的梦里怎么会有这个人。
“苗公子,你要是醒了,我们聊聊要紧的事?”温宛也不想打断他跟沈宁之间的浓情蜜意,但情况紧急,她没办法。
六坊祸乱一日不除,贾万金就要多花一日的钱安抚百姓。
钱财这种东西,能省则省。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温宛只是希望百姓可以安居乐业。
“……我还活着?”
他惊讶之余回眸看向坐在榻前的沈宁,眼睛里充满疑惑,“是你们找到我的?”
“是沈宁找到你的。”
温宛告诉苗四郎,是沈宁坚信他就在城郊,一遍一遍搜找,所有人都放弃只有沈宁坚持,“功夫不负有心人,还好你活着。”
看着沈宁深情凝望的目光,苗四郎不由的低下头,没有预期的感动,一股无法形容的羞耻跟自卑被垂落的长睫掩在眼底,“多谢。”
“你我之间何须说谢字。”沈宁也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尊守义逼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了吗?”
苗四郎敛去眼底那份卑微,“死士出现了吗?”
沈宁不由的看向温宛,温宛则看向苗四郎,遂将这几日发生在皇城的事一一道出,“我已经拜托庆丰堂周伯尽全力配出可以解僵尸虫豸的解药,只是那些虫豸跟蛊虫不同,周伯那边一时半刻并无进展。”
苗四郎点了点头,“僵尸虫豸种在人身体初期只会蛰伏,并不会对人体造成任何损伤,超过一年才会开始侵蚀本体,蜀王麾下五万死士是后种的。”
温宛听到此处,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那些死士还有救?”
“应该有救。”苗四郎没有说的特别肯定。
沈宁亦欣喜,忽然扑过来抱住苗四郎。
一股好闻的兰花香沁入鼻息,苗四郎身体一僵,落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攥住身下薄料的被褥。
身后,温宛愣住了。
她知沈宁是隐忍的性子 ,喜欢宋相言那么多年都不见她开口,与苗四郎真正谈及情爱的时间也不过就是这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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