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花拂柳静静抬头望着他,“我是。”
就是这个声音!
尊守义身形忍不住后退,眼底的恐惧骤然攀升,难以形容的畏惧让他险些摔倒,“不……不可能……”
花拂柳没有说话。
这一次,他没有让郁玺良搀扶,独自走上台阶。
尊守义看清楚了……他看清楚花拂柳略有跛瘸的左脚!
记忆冲涌,他犹记得那样惨烈的事就发生在昨日。
真是穆毅!
“你不要过来……”尊守义慌张的不能自持,身体忍不住后退。
皇陵之上,无人发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尊守义身上,他们在等。
花拂柳研究过穆毅的身体,每一处都力求做到逼真。
摸喉仿声是他的本事,腿有残疾也不难发现,最后一个动作是他与翁怀松一起推断出来的。
台阶上,花拂柳状似无意弓起后脊,低头瞬间尊守义突然大喝,“穆毅!你再动一下我即刻杀了他们两个!”
尊守义认出来了,那是穆毅的绝招!
因为根骨在后脊,穆毅在放绝招的时候会下意识弓身。
“你相信我就是穆毅了?”花拂柳从容直起身,看向陵冢正前方的尊守义。
他一直不敢多言,是以每说一个字都小心翼翼。
“你竟真的活着!你们……你们竟真的把他救活了!”尊守义突然癫狂大笑,大有一种‘我再也装不下去’的即视感 。
“尊守义,说说你的恶行罢。”花拂柳想要来个欲擒故纵,于是低沉着声音,幽冷开口。
然而下一刻,尊守义陡然停止大笑。
他死死盯着台阶上的花拂柳,眼睛里充满探究。
气氛僵持到极点,不管萧臣还是战幕,台阶上每一个人的心都提起来,刚刚一切还在朝他们料想的方向迈进,此时,事情却似突然生变。
可他们并不知道变数在哪里。
尤其花拂柳,掌心早就渗出冷汗。
“大周三大名捕之一的花拂柳,果然名不虚传。”尊守义脸上瞬息出现的惊慌失措骤然消失。
他看向花拂柳,微微一笑,气定神闲,“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你终究不是他。”
一句话,泄了台阶上所有人的气。
花拂柳看得出来,尊守义不是在虚张声势。
时间仿若静止,翁怀松只觉胸前一滞,猛然喷出一口血箭!
“师傅!”李显急忙上前搀扶。
台阶上,每个人脸上都透出悲愤跟遗憾,他们终究没能让尊守义说出当年旧事。
石碑两侧,一经跟萧彦也明白再想诓骗尊守义不可能了。
“想知道老朽是如何识破你的吗?”尊守义冷笑着看向站在台阶上一动不动的花拂柳,看向台阶上每一个人脸上无比失望的表情,心中升起一丝快意。
暗处,萧冥河默声靠在一株参古树后面,身体隐于无形,几欲悬起的心倏的落下去。
他悄然侧身,目之所及是尊守义站在陵冢前孤傲的身影。
败到这个地步还能有如此充足的底气,萧冥河真是不得不佩服尊守义的心态。
他细数过白玉台阶上的人,若都死在这里大周也能乱上一阵。
这时,忽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侧目,暗惊……
听到脚步声的众人皆回头,便见一身戎装的温御阔步而上。
黑色铠甲,手执禹辰,白须飘荡于胸前,那张脸纵经历千帆仍然拥有少年时的意气风发。
跟在温御身后的人是瑞王萧肃轩。
破天荒的,一生从文的萧肃轩第一次穿上铠甲,那是他儿子的铠甲。
众人疑惑时温御已然带着萧肃轩走到萧臣身边,拱手,“本侯来迟。”
萧臣颔首,“温侯平安就好。”
紧接着,他走到战幕身边,又看了眼站在另一侧的郁玺良。
也该轮到他出场了。
“让本侯来猜,你是如何识破花拂柳的。”彼时温御带着萧肃轩赶回皇城第一时间去了大理寺,从戚枫那里了解一切。
此刻看着陵冢前居高临下的尊守义,温御眼底迸射出深切的寒意,跟愤怒,“因花拂柳叫了你的名字。”
一语闭,众人皆愣。
哪怕花拂柳都不再保持穆毅的身段跟动作,狐疑扭过头,“这有什么问题?”
翁怀松以及战幕、郁玺良全都看向温御。
等一个答案。
温御却是抬头,“本侯可猜对了?”
陵冢前,尊守义双目陡黑,仿佛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只是没有开口。
“如果是真的穆毅,断然不会再叫你尊守义!”温御朗声高喝,“因为你根本不是尊守义!你辱没了这个名字!”
皇陵上下,鸦雀无声。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过的真相,没有一个人,怀疑过尊守义的身份!
“当真?”战幕满眼都是震惊, 惊声开口。
郁玺良亦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声音嘶哑,“温侯,这种事可不能开玩笑。”
石碑左侧,萧彦干脆问扭过头,神情激动,“你不是尊守义?你到底是不是尊守义!”
面对温御的指认,萧彦的质疑,所有人疑惑的目光,尊守义出奇的平静。
他看向温御,“温侯,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证据本侯给你带来了!”温御转眸,看向站在他身后台阶上的萧肃轩。
尊守义顺着温御的视线看过去,眼睛里已经没有了诧异,“瑞王不该在峡关么,怎么突然跑这里来了?”
萧肃轩不语,自袖兜里掏出一张密信。
他将密信展开,朝陵冢前的尊守义高喝,“这封密信,可是你传与本王的?”
距离很远,尊守义根本看不到密信上的内容,可他没有反驳,“是老朽。”
“那这一封呢?”
萧肃轩又从袖兜里拿出一封密信,“这封密信来自三十年前,平怀一役。”
第二千零一十二章 最终的真相三
萧肃轩音落,皇陵又是一阵死寂。
平怀一役于眼前这位瑞王而言是禁忌,自那一役丧子之后没有人敢在萧肃轩面前提起‘平怀’二字。
此时面对尊守义,萧肃轩将手中密信高高举起,“你应该没想到尊守义曾给本王写过一封密信吧?”
沉寂许久之后,尊守义终是开口,声音冷沉,“哪里来的密信?”
“你果然不知道……你果然不知道!”
萧肃轩紧紧攥住密信,情绪瞬间激动,难以自持,“平怀一役,吾儿身陷敌营,先帝曾派尊守义孤身营救,可那是陷阱,尊守义去时吾儿就绑在敌营主营帐的石柱上,数十江湖高手早有埋伏,尊守义身受重伤,拼死未能救出吾儿……”
如果不是因为印证天大的真相,萧肃轩这辈子都不想回忆起那一役,“那时本王得到消息离开皇城,日夜纵马想要去救吾儿,就算救不了,本王也想与吾儿死在一起,可等本王赶到平怀时,竟连吾儿尸体都未得见。”
萧肃轩声音颤抖,眼底赤红,“他们与本王说……吾儿被敌营主帅碎尸万段!尸体被踩踏成肉泥,被他们从高处狠狠扔下去,血肉掉到地上连渣子都找不到……”
萧臣等人静默聆听,这段过往,他们皆知。
尊守义并未作声,由着萧肃轩继续往下说。
“最终,平怀一役我大周转败为胜,可吾儿再也回不来了!”萧肃轩悲愤攥紧拳头,“那时本王想随吾儿去,是尊守义拦住了我。”
“不可能。”陵冢前,尊守义漠然否认。
萧肃轩举着手里密信,寒声高喝,“这封密信就绑在射断本王颈间长剑的冷箭上,上面只有一句话,他有吾儿一缕发!”
此事众人皆不知晓,视线全都集中在萧肃轩身上。
“本王依照上面写的去处进了一片密林,在那里,我见到了重伤未愈的尊守义。”萧肃轩神情坚韧,字字清冷,“尊守义在将吾儿一缕发交到本王手里之后,双膝跪在本王面前,他将一切过错揽在身上,请求本王不要怨恨先帝。”
“鹰卫没有帝命不得现身人前!”尊守义寒戾低吼。
“可他是报了必死的心!”
萧肃轩望向高处,悲声道,“他与本王说了吾儿遇害的整个过程,敌营主帅用玄丝阵将吾儿绑在石柱上,阵已成,就算他能打败那些埋伏的高手,吾儿也注定会死,为了吾儿一缕发,他险些丧命。”
听到这里,众人心中皆震,视线不自觉看向绑在两块石碑上面的萧彦跟一经。
“他都与你说了什么?”尊守义像是没看到萧臣等人眼中的愤怒,只想听听萧肃轩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他说,他是鹰卫之首,奉皇命救吾儿脱险,未能完成使命是他失职,他愿自绝于本王面前赎罪,只求本王不要对先帝生恨、生怨!”萧肃轩指向尊守义,“他长的,与你一模一样。”
真相呼之欲出,可这其中的事,还是叫人想不明白。
“因为你的脸,本王从未怀疑你不是尊守义,因为把你当作尊守义,本王对你的密令言听计从!”
如果不是温御与他提到先帝遗诏跟尊守义欲以死士祸乱皇城,萧肃轩怎么会相信一个跪在自己面前,以死求自己不要怨恨先帝的忠臣,会亲手毁掉先帝征战十数年打下的千古基业。
也是那个时候,萧肃轩才想起拿出两张密信比对,“这两封密信最大的不同,是戳在纸上的印记呈现不一样的力道。”
“不一样的力道?”尊守义由始至终都异常平静。
萧肃轩太累了,诉说平怀一役让他几乎耗尽所有力气,“温侯……”
温御点头,“尊守义善用右手,而你,是个左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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