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可惜百密一疏,在‘推开四皇兄’这个环节,歧王萧奕犯下大错,最终败在被他看起来懦弱无能又听话的四皇子萧昀手里。
懦弱无能一直都是萧昀的保护色,他的阴险远不止于此。
萧臣没有与玉布衣说太多,而他选择借玉布衣与万春枝联手助萧奕,便是决定在萧奕之前,剪除萧昀隐匿在朝中的羽翼,断了萧奕后患。
萧奕能被萧昀算计,最大的原因是念了手足情。
这也是萧臣选择萧奕的理由。
那个看似无情的五皇兄,要比平日里对谁都恭恭敬敬的四皇兄,有情有义。
“魏王打算如何出手?”玉布衣也并非全然不关心时局,狐疑问道。
“太子手中攥有户部、刑部两位尚书,歧王手里握着礼部尚书,余下吏部、工部尚书还没有态度,兵部尚书……本王要自己握在手里。”
玉布衣想了想,“孔威不会轻易松手。”
“本王有办法叫他松手。”
萧臣心情好,耐心看向玉布衣,“布衣兄怎么不吃鸡?”
玉布衣虽然知道萧臣并无恶意,可他着实没有胃口。
他不得不在此时此刻考虑一个特别严肃认真的问题,“魏王今日只是路过?”
“不,本王以后每日都来你这里用膳,羹有些咸。”
“那钱怎么算?”
“什么钱?”
玉布衣瞧向萧臣面前那碗佛莲羹。
萧臣,“本王为你保守秘密,何曾管你要过钱?”
玉布衣终于灵魂出窍了,拉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渊荷也终于等到萧桓宇。
客栈里,渊荷听到小武通禀后整理衣襟,于桌前稳坐。
房门开启,萧桓宇金冠玉带,锦靴长袍出现在渊荷面前,“桓宇拜见居士。”
“吾知太子会来,已候多时。”
萧桓宇生的英俊,身姿挺立自有一股清韵气质,“我该早来,只是……”
“太子就该今日来,过早会惹宁远将军不满,过晚,吾也就走了。”今非昔比,渊荷手中再无珠串,亦无排场。
以往三年他倾注在萧尧身上的心血,从离开靖坊那一刻,就什么都不是了。
“桓宇感念居士允我三日,亦佩服居士勇气,敢于重头再来。”萧桓宇一直没有坐下来,对渊荷算是给足颜面。
渊荷苦笑,抬手示意萧桓宇落座。
萧桓宇没有坐,双手交叠拱于头顶,“桓宇恭请居士,入画堂。”
“吾有一条件。”渊荷也并非为留而留,如若萧桓宇不答应他的请求,他断不入画堂。
萧桓宇抬头,“还请居士明示。”
“靖坊刺杀案,有人陷害吾,吾入画堂,会借太子府之力彻查此事,太子若允,吾自忠于太子,共谋盛业。”
这是渊荷对自己最后的坚守。
这件事,他一定要给孔威将军一个交代。
“居士放心,此事待居士入画堂,桓宇自会递奏折揽下彻查伤害三皇弟的案子,无论如何,敢伤皇子者,杀无赦。”
渊荷微微颌首,遂起身,拱手。
“承蒙太子不弃,吾感激,自今日始,吾愿追随太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萧桓宇纵步上前,“居士能入画堂,桓宇之幸!”
聪明人之间有时候喜欢把话往明了说,但有些话,却是心照不宣。
渊荷在萧桓宇眼里是人才,却是过了时势的人才。
与萧尧针锋相对的三年里,渊荷的手段跟伎俩已经摆在世人面前,他的思路跟行事作派已经被画堂摸了个七七八八。
这样一个人再入画堂,难有大作为。
但渊荷入画堂这件事的意义,远大于渊荷这个人……
第二百一十九章 看着御南侯府垮
朱雀大街上的茶庄没几家,东篱茶庄中等偏小一些,一楼无大厅供人品茶,只在二楼开放三个装潢雅静的茶室。
好在东篱茶庄以卖茶为主,茶种齐全,如同徽州太平猴魁、祁门红玉、蒙顶仙茶这些市价昂贵的茶也都有售。
茶庄无小二,只有一位店家兼掌柜,东方隐。
东方隐煮茶也是一流,但凡能入二楼品茶者非富即贵,有时候还要看东方隐本人的心情。
二楼实则有四间茶室,其中三间开放,剩下那一间装潢时设计的暗门,且装潢所用之物亦特殊,纵然茶室里摔杯推桌杀了人,外面也不会听到半点动静。
此时此刻,那第四间茶室里,坐着两个人。
通长矮铺覆以锦缎,中间摆放紫檀茶桌,桌上煮茶用具齐全。
东方隐抬手自茶盒里取出茶饼,细细研磨。
“太子请渊荷入画堂,乃意料中事,而渊荷能走到如今这一步,二姑娘用心了。”东方隐胡须花白,银发以青玉簪盘起,眉淡,整个人看起来干净舒适,与世无争。
“渊荷过往那些手段跟伎俩早就被人吃透,他若不想在画堂寂寂无闻,便会不断听从本姑娘的意见,久而久之,他会成为本姑娘的傀儡……”温弦瞧着桌边那五十四粒八瓣金刚菩提,唇角勾起,眸间邪佞,俨然一副经世已久的老练模样。
东方隐没有否认,“二姑娘接下来打算如何,有没有想过,离开御南侯府。”
“本姑娘为何要离开?”
温弦眸色幽暗,声音低冷,“我要坐在归燕阁,眼睁睁看着它垮。”
东方隐白眉微动,将煮好的雀舌斟入茶杯,推过去,“御南侯府不入局,如何能垮?”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要让御南侯府在里面坏掉。”温弦咬着牙,“只不过李氏耳根子软,这几日得温宛些好处便不记得她的坏,不过没关系,温君庭就要回来了……”
温弦话说到一半,脸上露出阴蛰笑意。
东方隐不便多问,“渊荷想要查清刺杀萧尧的背后主谋,二姑娘以为此事当如何了?”
“宫中李嫔曾因德妃嚣张跋扈导致小产,巧在李嫔娘家姨舅的侄儿是江湖落隐门的死士,还巧在……”
“那个侄儿乃是其中一位杀手。”东方隐了然,“以宁远将军的脾气,李嫔娘家恐遭九族之祸。”
“夺嫡这条路想要走下去,总要有人添砖加瓦。”
温弦没喝茶,起身,“今日过来买茶,烦劳东方先生给我选上好的碧螺春,那是温谨儒最喜欢喝的。”
东方隐走下通铺,转身拉开暗门,门外是二楼直通一楼暗处拐角的楼梯……
命案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多也不是问题,问题是你杀谁不好,杀三皇子?
还是在老子脚踩这一片!
作为靖坊里正,姜夏闹心。
半年政绩就因为一个七时,白干了。
不幸中的万幸,问尘赌庄落在靖坊,他若能抱上御南侯府温县主的大腿,做其腿上一个小小挂件,许能起死回生。
于是乎在莫修找到姜夏时,姜夏毫不犹豫应下莫修所求。
问尘赌庄隔壁的小屋里,温宛正在翻查近半个月的账本,稳中呈上升趋势。
依莫修所言,好些时候没来的薛非昨日又来输了一千两。
温宛知道薛非是谁,苏玄璟的小跟班儿。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传话,说是姜夏带着必赢赌庄的庄家到了外面。
“叫他们进来。”温宛阖起账本,看向莫修。
莫修领命,就要出去时忽被温宛叫住,“九离呢?”
自温宛进门便没看到九离,心里一直惦记这事儿。
“回县主,九离前几日告假回朔城,算算时间,半个月内应该可以回来。”莫修应道,瞎编乱造。
“哦。”
那丫麒麟玉还在自己脖子上,万一跑了,追到天涯海角!
温宛没多想,命其把外面的人叫进来。
姜夏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必赢赌庄的庄家,朱尤许。
温宛之前曾在九离面前提过想要将靖坊四家赌庄化零为整,为此她想到靖坊里长,更叫莫修带着她的意思过去拜访。
相较于东市各坊里长,西市里长平日能见到的最大官儿便是户部主事,对仕途丝毫帮助也无。
可但凡步入仕途路,谁不想往上爬?
姜夏之所以能跟薛非交好,那也是因为薛非是苏玄璟身边的人,他眼巴巴盼着苏玄璟能拉他一把。
现如今堂堂御南侯府温县主在,且有事招呼到他,姜夏削尖脑袋都得卖力。
屋内,姜夏头次见温宛,鞠躬磕头,毕恭毕敬。
朱尤许跟着姜夏,也是一通卑躬屈膝。
温宛端起县主架子,平静看向跪在眼前二人,“两位请起。”
待姜夏起身,温宛眸子扫过去,姜夏下意识点点头。
温宛微笑,“莫修,带姜里长到赌庄放松一下。”
莫修领命,与姜夏一同离开屋子。
朱尤许人长的瘦,尖嘴猴腮,身上缎料是富家公子偏爱的苏锦。
温宛查过此人,其父行商,常年不在皇城,母族娘舅在皇城里有官职在身,他便倚仗娘家舅舅的名声在靖坊开了赌庄。
生意不好也不坏,一年下来纯利四千左右。
谁都知道赌钱不输方,这是好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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