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有什么不好……
去往大理寺的马车里,萧臣紧紧攥住温宛手腕。
他知道此刻就算松手,温宛也不会再跑回去。
只是那手软软的,滑滑的,他不想松开。
“王爷不该拦我。”温宛心里窝着股火,没注意旁的。
“为什么?”
萧臣其实不是很确定,温宛是因为柳滢纠缠苏玄璟想要跑出去,还是苏玄璟对柳滢太凶的原因。
都不是!
“王爷没听到苏玄璟说什么?他说你与柳姑娘孤男寡女共住一处!他这么说的用意摆明是想坏你名声,这可不行!”温宛怒道。
萧臣握着温宛的手顿了一下,心也跟着紧了紧。
他怕自己误会,忐忑又有些期待的看过去,“县主刚刚想要跑出去,是想为本王解释?”
“不然呢?”
温宛看向萧臣,极是认真,“这种事一定要解释,王爷可能不知道咱们皇城里百姓的想象力,单凭‘孤男寡女’四个字,他们连你与柳姑娘生的孩子叫什么名,都想好了!”
萧臣,“……县主与苏玄璟的事也是这样传出来的?”
“那倒不是。”温宛神色动了动,她爱慕苏玄璟这件事皇城里那些传闻虽然夸大,但也并非捕风捉影。
她自無逸斋结业后偶识苏玄璟,顿被其美色所迷,终日所想,不过是如何嫁给那个男人。
荒唐糊涂的事干了不少。
花间楼她也是常去。
温宛声音平淡,“他们倒也没冤枉我。”
萧臣垂眸,看向自己的手。
他仍未松开,“县主若出去,如何解释?”
“当然要反驳苏玄璟,你与柳姑娘并没有孤男寡女住在一起……”温宛转转眼珠儿,“你住在军营了!”
“县主很在意‘孤男寡女’四个字?”萧臣抬头,眼睛里深深浅浅,闪着光。
温宛点头,“这种事很容易让人误会。”
“可本王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墨园,县主……”
“我们不一样!王爷把我当女人了咩?”温宛当即反驳,理直气壮。
萧臣心里一阵委屈。
他当然把温宛当作女人,前世今生都喜欢到不行的女人!
哪怕上辈子万箭穿心时,他所想也不是怪温宛。
只是想见……
见萧臣不语,温宛知道这是默认。
为免尴尬,温宛抬手……
难怪觉得哪里怪怪,温宛抽出小手,拍在萧臣肩头,“没事的,我也没拿王爷当男人。”
“本王是男人。”萧臣抬起头,一字一句道。
“我知道啊,我只是没把王爷当男人。”温宛觉得这两句话不矛盾。
萧臣眼神愈深,“本王到底是哪里不行,才让县主觉得我不是个男人?”
温宛眨眼,静静看了萧臣一会儿,少顷又在萧臣肩头拍了拍,“没事的没事的,被苏玄璟气糊涂了吧!”
被你气糊涂了!
刚巧马车停在大理寺,温宛听到车夫喊,急急忙忙站起身,“魏王别想太多,没事!”
萧臣原本没生气,看到柳滢那般纠缠苏玄璟他还很开心。
可他就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让温宛死心塌地把他当成兄弟。
他缺兄弟?
他缺女人……
温宛入大理寺,轻车熟路找到自己那间小屋,走进去时发现宋相言在。
青色宽袖长衣,玉簪绾发,鸾带束腰,不说话时英气逼人,说话时精气逼人。
虽说这间屋小,胜在清净。
窗户南北通风,外面有一偌大池塘,这个季节荷花开的正盛,一朵一朵在泛着清波的湖面上摇曳,霎时好看。
宋相言见温宛走进来,抬头一笑,“恭喜县主,首战告捷。”
作为协同犯案者,宋相言自是差人打探过。
“我有点儿后悔。”温宛绕过桌角走到自己位子,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宋相言把案卷搁到旁边,站起来,整个身子撅过去,“后悔什么?”
“魏思源是好人。”
这点毋庸置疑。
宋相言不理解,“那又怎么?”
“温弦不是好人,把她嫁到宰相府我总觉得是害了魏思源,尤其魏思源还是局外人,我可能把他拉到局里了。”
温宛知道魏思源上辈子过的平平安安,她硬塞一个温弦过去,这辈子难料。
“不是这样的。”
越接触,宋相言越发觉得温宛有问题,“魏思源算什么局外人,七时才是局外人!”
见温宛抬头,宋相言打了个比方,“若有东窗事发日,魏泓获罪株连九族,魏思源死不死?”
“死啊。”温宛回答。
“七时死不死?”宋相言又问。
温宛摇头。
“魏思源与七时最大的不同,魏思源本来就在局里,七时是硬被人拽进局里,像魏思源那种不动脑子又毫不知情的人不叫局外人,叫棋子。”
第二百四十六章 别无第三色
依宋相言解释,这些棋子你不动,自有别人动。
“棋子不分好坏,只分敌我。”
宋相言趴在温宛面前,敛眸严肃道,“县主若顶着这副菩萨心肠入局,请先买好棺材,不是你一个人的棺材,是御南侯府满门的棺材。”
心,像是被人抛到荆棘丛,蹦跳间鲜血淋漓。
见温宛默声在那里不说话,宋相言从桌子上爬回到自己座位,“县主玩的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走错一步重新来或者不玩了,一旦入局,不是赢,就是死。”
房间寂静,落发可闻。
宋相言动了动眉梢,“县主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不后悔。”温宛抬头,认认真真,如发誓言。
宋相言微微颌首,“那就继续。”
气氛缓下来,宋相言讲了件与魏沉央有关的案子。
“昨天本小王从地牢调出一人,名叫卫开元,此人因在伯乐坊赌钱赢的过分,被伯乐坊找人殴打之后送官法办,案子过去半个月,这人突然在地牢喊冤状告宰相魏泓借伯乐坊欺压百姓,草菅人命。”
宋相言把从刑部提过来的案卷递给温宛,“县主以为这案子的关键点在哪里?”
温宛接过案卷,仔细翻看。
“关键点在卫开元有没有使用骗术。”问尘赌庄就时常会有这种事发生,好在莫修跟乾奕足够应付。
宋相言深深吁出一口气,“关键点在民告官,尤其告的是当朝宰相之后,卫开元居然活到本小王派人把他从地牢接出来。”
“县主,看问题须看本质。”宋相言摇摇头。
温宛,“……”
智商已被按在地上摩擦生火。
“县主往下分析。”宋相言颇有耐心坐在那里,静声等待。
温宛这次没张嘴就来,细致浏览案卷之后想了想,“伯乐坊送官,刑部尚书又是太子的人,卫开元莫说半个月未审,半年也是它。”
宋相言没说话。
温宛继续,“卫开元半个月后突然民告官,这是有人指点,指点他的人或有两个目的。”
“哪两个?”宋相言饶有兴致问道。
“针对宰相府,不管是魏泓还是魏沉央。”温宛随即提出质疑,“可这不是大案子,纵然坐实也上升不到草荐人命,于宰相府没有实质性的伤害,意义不大。”
宋相言眼中有了光彩,孺子可教。
“另一个目的卫开元,此案落到大理寺,卫开元安全了。”
温宛凝眸,“无论哪个目的,背后之人能在地牢保卫开元平安,身份地位必是显赫。”
到目前为止,温宛的分析令宋相言十分满意。
“再深入。”
温宛垂眸,视线落在案卷‘卫开元’三个字上,“倘若是第二个目的,那人要救卫开元,那卫开元身上一定有他们重视的东西,此人,当查!”
“县主说的不错,本小王这就找人去查。”
宋相言甚是欣慰,起身拿起案卷,满身意气,“查到了,算你的!”
待其离开,温宛独自坐在桌边,透过窗棂看向那抹渐行渐远的身影。
宋相言的话让她明白一个道理。
棋盘之上唯黑白,别无第三色……
城外,羽林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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