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只看太子府对付的是谁,便知太子府怀疑的对象是谁。”郁玺良刻意引导。
萧臣深以为然,如果连太子府都不知道是谁想让魏泓死,别人更难猜透。
待萧臣离开,郁玺良重新握起酒杯,自斟自饮。
独处的小筑里,郁玺良盯着手里酒杯,在想一个问题。
牢顶另外两个黑衣人,是谁。
魏泓是他杀的,原因很简单,尽最大可能削弱太子府势力,拉近萧臣与太子萧桓宇的距离。
他不管是谁把魏泓坑进天牢,既然进去就别出来。
而郁玺良决定亲自动手则是因为,只有他知道,一个人如何死才会与自缢无异。
也只有他能让魏泓‘自缢’的天衣无缝。
事实证明,他做到了。
毕竟自己杀的人自己验,方便很多。
眼下天牢仵作验尸结果与他同,就算魏沉央再找仵作过来,他自信也不会出现任何差池。
依他猜测,另外两个黑衣人应该也是冲着魏泓去的。
救,还是杀?
整不明白啊!
郁玺良心中感慨,密令他是收到了,可这大齐收到密令的有几人?
孤军奋战断不可能,若如此先帝得是多爱他!
可若不是孤军奋战,剩下的人在哪里?
你们都在哪里……
酉时将过,萧桓宇的马车停在宰相府,有侍卫上前叩门,管家开门时萧桓宇急匆而入。
正厅,萧桓宇进门时便见一具水晶棺柩停在正中。
魏沉央跪在棺柩前恸哭,魏思源几次相劝都未将其扶起,温弦则站在尽量不被注意的角落,眼底无半分悲伤之色。
事态发展远不如温弦预料,原本她嫁入宰相府为的是最大限度接近权力中心,可魏泓这一死,这个中心凭空消失,守着一个魏思源她能知道什么!
温弦近两日所想,皆是如何才能让魏思源休妻。
看到萧桓宇,温弦最先迎过去。
“弦儿拜见太子殿下。”
萧桓宇未理温弦,擦肩而过走到魏思源面前,神色悲悯,“节哀。”
魏思源眼眶微红,拱手,“多谢太子殿下。”
魏沉央明知萧桓宇就在背后,依旧跪在棺柩前,悲泣落泪。
“沉央,太子殿下来了。”
魏思源音落一刻,魏沉央突然匍匐在水晶棺柩前,大声喊冤,“父亲,你死的好冤-”
眼见魏沉央如此,魏思源歉疚看向萧桓宇,“太子殿下……”
“无碍。”萧桓宇看向魏思源跟温弦,“两位可否稍作回避?”
魏思源了然,转身携温弦离开正厅。
温弦离开时,刻意朝萧桓宇俯身,“弦儿告退。”
萧桓宇这方看向温弦,微微颌首。
厅内再无旁人,萧桓宇行至魏沉央身侧,“魏大姑娘节哀。”
“呵!”
魏沉央抬眸,看向躺在棺柩里仿佛只是睡着的父亲,“兔死狗烹,家父已逝,太子实不必屈尊出现在这里。”
萧桓宇心知魏沉央怨恨,“魏大姑娘当知,老师已经赶去碧水苑,只是没来得及……”
“没来得及是理由?”魏沉央突兀转眸,寒戾眸子迸射彻骨恨意,“太子殿下若真想救人,天牢里为何不安排人手护住父亲?”
萧桓宇诚恳看向魏沉央,“魏大姑娘该知道,天牢隶属大理寺,大理寺卿宋相言是何等人物,哪怕我是太子,想从天牢里救人断无可能。”
魏沉央突然从地上站起身,美眸赤红,寒声质问,“照太子的意思,杀死我父亲的是宋相言的人?”
“那倒也不是……”萧桓宇还不致于把战火引到宋相言身上。
以萧桓宇对宋相言的评价,那厮就是个刺猬,浑身是刺,逮着谁扎谁!
他才不管你是谁的人,你势力有多大。
因为不管有多大,都大不过他娘是公主!
“呵!所以太子不能派人进去保护父亲,有人却能派人进去杀了父亲!”魏沉央冷冷看向萧桓宇,“也就是说,太子无能!”
“魏大姑娘!”萧桓宇的确没想到魏沉央会对魏泓的死有这样大的反应。
萧桓宇暗自沉静下来,“宰相已逝,大姑娘与其哀痛忧思,倒不如想想该如何替宰相大人报仇。”
魏沉央猛然指向水晶棺柩,“这就是我为什么没有设灵堂的缘由!一日不查出父亲死因,我便一日不下葬!若然知道是谁坑害我宰相府至此,我魏沉央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与他斗到底!”
“除了歧王,魏大姑娘还能想到别人吗?”萧桓宇正色开口,心底却对魏沉央的状态有几分满意。
唯有仇恨,让人疯狂。
魏沉央蹙眉,“太子殿下有证据?”
“魏大姑娘记不记得卫开元这个人?”
第三百二十六章 敬酒
为了让魏沉央死心塌地恨上歧王,萧桓宇故意杜撰卫开元出现在天牢这件事偶然中的必然性。
依萧桓宇解释,歧王先将卫开元送进天牢探查地形,后又设计魏泓等人入狱,而后为防太子府救人,当晚便叫卫开元潜进天牢杀人。
整件事被萧桓宇解释之后,逻辑毫无问题,魏沉央几乎都要信了。
但有一个问题。
“卫开元就算有些本事,他杀人连郁玺良都验不出来?还是说他们都是一伙的!”魏沉央只要答案,她不管对面站着的是谁,哪怕是宋相言,是郁玺良,她都要为父报仇。
萧桓宇想法则不同,千万别惹宋相言跟郁玺良,都是狠人!
“魏大姑娘有所不知,卫开元的母亲是郢都神偷世家第三十八任家主,他们惯常用的武器是玄铁银丝。”萧桓宇深吁口气,“虽然本太子没有证据,可也是歧王心思太过缜密,这般算计连老师都没想到。”
“卫开元?”魏沉央眸冷如霜,眼中闪出一抹戾气。
如果卫开元只是在赌坊里动动手脚的千手,魏沉央不会相信这样的推理,可卫开元竟然是神偷之子?
他贴身利器是玄丝?
魏沉央眸色血红,咬紧牙关,“卫开元在哪里?”
萧桓宇达到目的,便想要将魏沉央的情绪收一收,“卫开元只是歧王一枚棋子,他不重要……”
“卫开元在哪里!”魏沉央猛然抬头,血红眼眸狠厉瞪向萧桓宇。
萧桓宇噎喉,“他在杨肃府邸。”
眼见魏沉央欲冲出去,萧桓宇猛然将其拽回来,“魏大姑娘,别冲动!”
“放开-”
魏沉央咆哮怒吼,“我要亲手杀了卫开元!所有伤害父亲的人都要死!”
“你现在去如何杀得了卫开元!有歧王相护,谁动得了他!”萧桓宇死命拦住魏沉央,“只有除掉歧王!”
魏沉央突然停下来,挣扎太烈大口喘着粗气,“歧王……”
“歧王在朝中的人本太子一个都不会放过,可他手底下的万春枝,只有伯乐坊能与之一较高下。”萧桓宇终于道明来意。
魏沉央渐渐平息心境,眼底迸射浓烈恨意,“万家货栈?”
“万家货栈是歧王行事最主要的财力支撑,只要魏大姑娘斗败万春枝,歧王即出局。”萧桓宇分析道。
魏沉央也终于冷静下来,她转身,冰冷眸子落在萧桓宇身上,“太子连夜赶到宰相府,就只为了让本姑娘帮你对付万春枝?”
萧桓宇面色无波,心里颇为尴尬。
的确如此。
“魏大姑娘若然是这种想法,本太子不否认,但在本太子乃至老师心里,伯乐坊于太子府,如同万春枝在歧王心里的位置,纵然魏相遭逢不幸,魏大姑娘依旧是太子府最重要的盟友,他朝荣辱与共。”萧桓宇肃然开口,字字铿锵。
魏沉央美眸轻闪,音色如冰,“如此,沉央感念太子不弃之恩。”
萧桓宇转身行至棺柩前,拱手三鞠躬。
“魏大姑娘,节哀。”萧桓宇重新回到魏沉央面前,“日后魏大姑娘不管做任何事,都有太子府在背后,全力以赴。”
魏沉央没有还礼,转身走向水晶棺柩,重新跪下来。
萧桓宇沉默一阵,离开正厅。
厅外魏思源与温弦站在一处,见萧桓宇出来,魏思源几欲相送。
“魏公子不必,多陪陪令妹。”萧桓宇没让魏思源送他,且也绝对没有想让温弦送他的意思。
温弦见缝插针,“思源,你去陪陪沉央,我替你送太子殿下。”
魏思源没多想,朝萧桓宇拱手道别,转尔走向厅门。
萧桓宇未理温弦,径直朝府门而去。
行至门外,萧桓宇正想蹬上马车时,温弦靠近,“太子殿下,魏泓已死……”
“魏夫人节哀。”萧桓宇并非瞧不上温弦。
他根本不想瞧。
温弦一阵脸红,“太子殿下到底是看轻了弦儿,魏沉央可以替太子殿下对付万春枝,我可以替太子殿下牵制整个御南侯府。”
萧桓宇不以为意,“告辞。”
“万春枝昨日去过问尘赌庄,这可不是万春枝自己与温宛之间的事,是歧王与御南侯。”温弦白天得空去了趟东篱茶桩,消息来源可靠。
萧桓宇愣住,片刻抬手抚在温弦肩头,“有劳温二姑娘。”
温弦脸上终露笑意,“太子殿下放心,弦儿必定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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