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鉴 第276章

作者:晓云 标签: 穿越重生

  “有。”

  萧臣也曾问过司马瑜这个问题,在温宛把他当兄弟的时候。

  司马瑜的回答是男女之间有纯友谊,前提得在五岁以下。

  五岁以上也不是没有,前提得有一个长的丑,越丑越纯。

  郁玺良还是有些不放心,手搥在矮桌上,长叹出一口气,“温县主那个人,为师看的很透。”

  萧臣不禁好奇。

  “一个人笨不可怕,可怕是自作聪明。”

  想到温宛,郁玺良五官不自觉扭曲,“我说忌酒,她就当着我的面把五十年竹叶青倒进池塘里,我说要收宋相言为徒,她就敢让宋相言给我足足磕九个响头,你说这娃……”

  为免郁玺良说出太难听的话自己接受不了,萧臣及时打断,认真回望,“老师忌酒,温县主倒酒应该是想为老师加油鼓气,宋相言拜师,温县主坚持让他磕九个响头,这是礼数,也不枉老师对温县主的栽培,如此看当年温县主能顺利通过礼室过堂考,不是没有道理。”

  郁玺良脸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幻颜色,这种脑子比肠子都直的脑回路是他爱徒说出来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温宛你个害人精!

  郁玺良暗暗深吸一口气,“魏王找我来,何事?”

  “今日万春枝入大理寺揭发太子养私兵,如若学生算计不错,战幕定会找到歧王,与之商量将‘宿铁’跟‘私兵’的事相互消抵。”

  见郁玺良不语,萧臣继续道,“不等歧王从天牢里出来,他就会对何公达下手……何公达不能落在歧王手里。”

  何公达认识的人里,有萧臣眼线。

  郁玺良欣慰,自己宝贝徒弟的智商完好无缺。

  “此事好办,为师可以保证何公达看不到后天早上的太阳。”以郁玺良的本事,入天牢杀人不是难事。

  有句话叫杀鸡焉用牛刀,这件事萧臣本不该来麻烦郁玺良,但自上次在天牢屋顶看到三个古怪且动机不明的黑衣人之后,萧臣不得不提高警惕。

  为此,他刻意将那晚之事从头到尾重复给郁玺良,尤其是对三个黑衣人的描述,“学生唯一可以确定一件事,他们三个人不是一伙的。”

  郁玺良非但相信,他还知道剩下那两个是一伙的。

  “此事为师自有法。”郁玺良笃定道。

  时候不早,萧臣离开后郁玺良久久未动。

  终于,他自矮桌下面的暗格里取出一物,暗器排行榜前十第八,血喉。

  他看着掌心托起的那根玄晶柱,嘴角勾起肆意弧度。

  两个老东西,准备接受血喉的洗礼罢……

  初冬寒夜,坐落在皇城西北的天牢尤显凄凉,阴森。

  两个守门狱卒搓手,跺脚,正感慨长夜漫漫何时旦。

  “上次办冥筵的钱快花完了,这两天我准备再办个啥事收点儿份子钱,你说办啥好?”

  又是那两个狱卒。

  “我也在想,办点啥事儿呢!”

  “上次你娘十周年冥筵?”

  那狱卒点头,“收了五十个铜板。”

  “那就预办个十一周年!”

  狱卒闻声,面露难色,“有没有点儿忒不要脸的意思?”

  “你以为办十周年就要脸了?”

  那狱卒一想也是,“明日就办,邀请……”

  “明日家父预办八周年。”

  两狱卒对视数秒,继续搓手,跺脚。

  偏在这里,一辆普通马车停在天牢外。

  两狱卒闻声看过去,但见车夫将登车凳摆好,便有一人从车厢里走下来,看身形动作当是上了年纪。

  老者一袭黑色斗篷,头顶罩着毡帽。

  那老者一步一步走向天牢,车夫跟在身侧。

  两个狱卒立时摆出威严姿态挡在天牢入口。

  “什么人!”其中一个狱卒喝道。

  老者未语,车夫上前,每人奉上一个金锭子。

  狱卒们看着眼馋,没敢接。

  那车夫随即亮出大理寺通令。

  二人见令牌当即解锁放行,车夫侧身,老者迈步而入。

  车夫跟进去之前,将金锭子照实奉给两个狱卒。

  原则上唯有持通令者才能入天牢探监,两个狱卒不约而同收了金子,睁只眼闭只眼由着车夫走进去。

  天牢守卫森严,内外皆有侍卫分三班巡逻,以防有人劫狱。

  然而有时候,并没有什么卵用。

  此刻天牢,老者由狱卒引路行到关押萧奕的牢房前。

  狱卒打开锁链,老者弯腰走进去。

  待狱卒退下,一直跟在老者身边的车夫,不见了。

  牢房里,一身囚服的歧王仪态慵懒靠在墙壁上,双膝竖起,双手搭在膝间。

  他看向老者,邪魅眸子微微眯起,“多大点儿事,竟然劳烦军师亲自出面。”

  老者闻声,缓缓抬头。

  斗篷下,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平静的让萧奕有一丝意外。

第三百七十四章 明枪易躲

  来者,战幕。

  战幕虽是太子幕僚,当年与先帝南征北战时挂的军衔乃军师。

  如今但凡有资格与战幕对话的,都这样称呼。

  天牢阴湿,简陋。

  战幕选了处稻草多的地方盘膝坐下,与萧奕临面而视。

  “太子在平州圈养的三万精兵何其隐蔽,歧王是从哪里,得到的线索?”

  萧奕正要开口,战幕没给他机会,又问,“那批出现在平州的宿铁,当真是歧王所为?”

  萧奕再欲解答时战幕抛出第三个问题,“若非歧王,又会是谁有这个本事,可以一石二鸟,令歧王与太子府几乎遭受灭顶之灾。”

  一直想要开口的萧奕微抬下颚,只字不语。

  战幕目光深邃,“线索不是歧王所得,是有人在歧王入狱之后刻意相告,那批宿铁亦非歧王所为,是有人早就备在平州,等待时机,至于第三个问题,想必歧王也不知道。”

  萧奕看着眼前这位老者,仿佛从他入牢房那一刻,就已经掌控两人之间的节奏。

  但凡气场稍稍弱一点,萧奕就只有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份儿。

  “军师如何笃定,前面两件事非本王所为?”萧奕挑起邪魅眼角,狐疑问道。

  战幕目色平静看向萧奕,声音低如沉钟,“但凡歧王知晓其中任何一件事,在何公达入天牢之初便会来太子府相商,保住大周朝与晋国之间的宿铁暗镖,而不是在入狱之后,才叫万春枝到大理寺敲响法鼓。”

  萧奕承认,战幕分析的每一件事,都对。

  “军师一番推演,令本王茅塞顿开。”纵在天牢里呆了几日,萧奕仍风华不减,高挺鼻骨,薄唇弯起时的弧度魅惑众生,桃花眼盛满潋滟波光,头顶以玉冠束起的发髻一丝不乱。

  战幕见萧奕这般,也算欣赏。

  “歧王就没有什么想问老夫的?”

  萧奕用手搥住地面,朝墙壁靠直,“其实不必军师亲自出马,画堂随便派个谁来,本王都不会拒绝与太子殿下合作,免于此次灭顶之灾。”

  战幕微微颌首。

  “只要本王与太子不互咬,‘宿铁’跟‘私兵’的案子我们各找一个替罪羔羊,这事儿就能过去,以本王现下处境,我自然也不会拒绝。”

  莫奕抬眸看向战幕,“军师出现在这里,是想与本王相商另一件事。”

  “歧王睿智。”战幕眼中露出赞许目光。

  “比不得军师。”萧奕端正神色,看向战幕,“军师直言。”

  “哪怕歧王寻得替罪羊,也不会让……”

  战幕没说出‘皇上’二字,只拱手向上,“所以歧王日后想做任何事皆会被明里暗里限制,歧王想成事怕是难了。”

  “军师想策反本王?”萧奕当然知道‘宿铁’之事给自己带来不可挽回的灾难性后果,可他断不是遇到挫折就退缩的性子。

  “歧王若愿意与太子殿下兄弟同心,老夫可用自己声誉保证歧王在大周朝地位只高不低。”战幕肃然道。

  萧奕看着战幕,忍不住一声叹息,“这样的话能从军师嘴里说出来,本王真是始料未及。”

  战莫浅笑,并未言语。

  “本王想问军师一句,太子殿下抓到何公达时,有没有想过,本王是他的手足兄弟?如果没有,军师反过来叫本王当太子是兄弟,这区别对待未免也忒明显。”

  “此一时,彼一时。”

  战幕好意提醒,“如今歧王与太子中间,存在一位我们皆不知情的对手,歧王哪怕不想与太子同路也该为自己考虑,先同仇敌忾,再一决高下如何?”

  “不如何,本王情愿被那人弄死,也不想在与萧桓宇所谓‘同仇敌忾’后再被他一脚踩在泥里,那样会显得本王是个傻缺。”

  战幕苦笑,“明枪好躲,暗箭难防,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我们联手找出暗处的对手?”

  “并不。”

  萧奕眉目间流露出几分肆意,“暗处的对手的确难防,可他真正想要针对的不只有本王,与军师往简单上聊,我便不与军师合作,太子府也会全力以赴去找那个人,除掉那个人。”

  “再直白点儿,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本王想赌那人是先弄死有军师坐阵的太子府,还是先对付我这个本来也没什么靠山的小小歧王。”

  战幕看着眼前萧奕,心底生出几分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