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皇上若不撤诏……
她没想到皇上会撤诏。
古来无例。
这未必是好事可至少,宛宛心里舒坦了。
以后的事见山开路遇水搭桥。
秋晴抖着身子看向自家主子,“娘娘不沉。”
“少行,秋晴说本宫不沉。”温若萱瞧着越走越远的温君庭,眸子瞥向温少行。
温少行也冷,举圣旨时胳膊露在外面冻的没了知觉,这会儿才开始刺痛,“姑姑你放心,少行没想让你抱我,别怕。”
相比温君庭,温少行面对长辈时总是特别有晚辈的自觉。
温若萱,“……”
萧臣明明站在那里,可所有人都当他不存在。
也不是所有人,戚沫曦就狠狠用脚撅起落雪踢过去,啐了一口,“什么玩意!”
沈宁没开口,她打从心里觉得萧臣有不得已的苦衷,可这并不能成为萧臣这样伤害温宛的理由。
之后是温谨儒。
温谨儒一向沉敛,儒雅,知进退懂尊卑,此刻与萧臣临面一步未停。
最后从萧臣身边经过的是温若萱。
温少行咽不下这口气,正要上前却被温若萱拦下来,“你认识这个人吗?”
温若萱的声音很冷,冷到没有一丝温度,如这飘落的冰雪。
无视或许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报复。
温少行明白姑姑的意思,摇摇头,咬牙切齿,“不认识。”
“少行你记住,永远不要被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左右情绪,不值得。”温若萱曾经有多看好萧臣,现在就有多厌恶。
看一眼已是厌烦!
温少行瞪了眼萧臣,愤然扶着温若萱朝前走去。
御书房外只剩下萧臣一人。
他无助又绝望的站在那里,风雪如刀,刀刀刻骨。
御书房内,周帝站在紧闭的殿门前,透过雕花木棱看向风雪中那抹一动不动的身影。
“皇上……”
“帝王无情乃天子之法,他这样重情岂能为天子。”周帝冷漠开口,眼睛里没有一丝同情跟在乎,倒像是燃着两簇火焰。
他要真相。
李公公不敢接话,默默候在旁边。
殿门外风雪渐急,萧臣孤寂转身,脚下传来吱嘎吱嘎踩雪的声音,他听不到。
耳畔一遍又一遍响起的是温宛举起圣旨时说过的话。
‘臣女温宛,求吾皇收回准亲圣旨,所犯罪责,臣女愿一力承担,生死无怨!’
萧臣停下来,慢慢抬头仰望着天。
飘雪落在他眼睛里,有湿润的东西顺着眼角滑下来。
老天爷,你对我。
何至于这般残忍……
皇宫里发生的事很快传到太子府。
萧桓宇坐在战幕下位,眉宇紧蹙,“老师,学生不明白。”
从圣旨下到御南侯府萧桓宇就不是很明白,既然父皇准予萧臣与温县主订亲,为何不干脆下旨赐婚?
如今把赐婚的圣旨下到鸿寿寺又是几个意思?
座上,战幕捋过白须。
“整件事的结果是什么?”战幕问道。
萧桓宇想了想,“哪怕父皇撤诏,萧臣给御南侯府带来屈辱也不会因此而减少半分,御南侯自此断不会再支持萧臣,可是这重要吗?”
见战幕沉默,萧桓宇索性将自己的疑问说的更透彻一些,“父皇在这件事里在乎的是萧臣,还是御南侯?”
战幕眼中光芒变得凌厉,“太子以为,皇上在乎的是谁?”
“学生以为是御南侯,虽说近些年御南侯府没有出类拔萃的人才入仕,可不代表未来没有,温少行跟温君庭自無逸斋结业,必要入兵部挂职,许是这件事让父皇担心了。”萧桓宇认真道。
战幕摇头,“就算温少行与温君庭入兵部,以他们的资历想要成为掌权者至少十年,十年之内他们于政于军皆无威胁,这断不是皇上忌惮御南侯府的理由。”
萧桓宇神色纠结,“难不成是萧臣?这不可能。”
“为何?”战幕真诚发问,而非反问。
萧桓宇略有诧异,却也据实说出自己的想法,“萧臣就算被萧奕带进局里,但以他的身份地位跟他现在的处境,学生说句自信的话,就算有御南侯府相帮,萧臣也站不到学生的对立面。”
萧桓宇在战幕面前素来谦虚谨慎,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萧臣身世成谜。
宫里宫外多传他不是皇上的种,谎言千遍成真理,结合‘臣’字,这种说辞得到越来越多人的认可。
战幕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滑稽可笑的想法。
或许在世人眼里他是太子幕僚,是画堂的魂,可是他们忘了,自己也曾是先帝指选给当今皇上的谋士。
以他对当今皇上的了解,倘若只因为萧臣不是龙种,皇上就算不赐死萧臣,亦会在萧臣成长的过程中制造意外,让这种模棱两可的猜测到此为止,包括宫中贤妃也是一样。
然而当今皇上却一反常态,非但让萧臣平平安安长大,让贤妃稳居四妃之一的位置,更让萧臣有机会踏进棋局。
当日虽有萧奕设局救出萧臣,可真正认可邢风岩无罪的关键人物并非晋国陈留王,而是当今皇上。
只不过在萧臣攀上御南侯府之后,皇上又闹了这样一出戏。
战幕实在想不清楚当今皇上的深意,但他坚定认为,此事皇上断不是针对御南侯府,而是针对御南侯府与萧臣的关系。
至于萧臣,他身上必然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那个秘密,或许跟夺嫡之争无关。
但若有关,必然惊天……
第四百四十五章 醒醒
撤诏之事对于战幕来说虽然无比好奇,可当务之急,太子府的目标是已经赶到朔城的萧奕。
依战幕之意,当初太子府与萧奕看似对垒,却不是双方。
他们中间隐藏着一个城府极深的神秘人。
的确。
如萧臣之前所料,战幕逼萧奕离开皇城而非斩尽杀绝,并非如萧奕所想留一线,而是以萧奕为饵,钓出藏在他们中间的神秘人,方法简单!
开弓没有回头箭,那人必会找机会再出手,太子府只须佯装派人行刺萧奕,再留下线索,那人必会以此线索咬住太子府不放。
谁咬钓鱼线,谁就是那条鱼……
风雪骤停,毫无预兆。
前一刻还铅云密布的天空竟有阳光照下来。
皑皑白雪的羽林营,别有一番景致。
羽林营距离皇宫远一些,消息传到那里时已过午。
主营帐里,郑钧退下传信的人,转眼看向坐在矮桌对面的温御,把酒跟咸鸭蛋一并推过去,“皇上天恩!”
事实上,最先知道温宛会长跪御书房的人并不是温若萱,而是温御。
温宛拿着圣旨与紫玉出门的时候管家刚好去墨园,紫玉偷偷说了这事儿,管家立时回锦堂禀报给温御。
让人意外的是,温御没有入宫,而是出城来了羽林营。
郑钧知道事情始末之后本能以为温御是来找他一起入宫同求皇上撤诏,备受鼓舞!
要知道温侯手下曾有多少强兵强将,侯爷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他!
不想温御说了两个字。
‘醒醒’
依着温御的意思,以他对御南侯府下一辈跟下下一辈的了解,这绝对不是自家孙女一个人跪的问题,那得跑去一群。
一群人跪在御书房外求皇上撤诏,说好听点儿那叫跪求,往难听上说那叫逼迫。
成不成另说,万一龙颜大怒,得有一个德高望重的人给那一群崽子们兜底!
届时皇上若真怪罪下来,他得以御南侯的爵位求得满门平安,而不是冲动到一起过去跪在御书房门外。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来羽林营。
因为羽林营距离皇宫最远,他若真忍不住想要冲进皇宫,这么长的一段路足够让他想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该做!
两个时辰的时间里,温御在营帐里捏碎两筐咸鸭蛋。
只要想到温宛在雪地里跪那么久,他心就跟手里咸鸭蛋一样碎碎的!
当初横渡汜水实在游不动差点儿淹死他都没这么心碎过。
郑钧陪在其侧大气也没敢喘一下,直至消息传回来。
温御看着被郑钧推过来的酒跟鸭蛋,缓抬双目,“干什么?”
“皇上撤诏,御南侯府一切安然,侯爷不该喝两口庆祝一下?”郑钧好意,他想让温御喝酒解压。
温御面无表情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为什么当初池靖跟顾铮与你一般,皆为本侯先锋,现在官职在你之上吗?”
郑钧以为温御是要提点他,摇摇头,期待看过去。
温御突然变脸,抄起桌上咸鸭蛋捏的粉碎,五官瞬间扭曲的不成样子,“因为你不长心!本侯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在雪地里跪了两个时辰,丢了半条命,你丫让本侯在这里喝酒庆祝?庆祝什么?庆祝你无儿无女孤独终老到最后悲惨死去的荒凉一生咩!还不备车!”
郑钧恍然,当下备车送温御回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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