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那夜我在皇陵,老师找过我,与我说了密令的事。”
温宛没作声,难得萧臣肯开口就让他说罢,反正她也想听听萧臣的想法。
祖父是密令者之一,如果萧臣想往前走,以祖父对先帝那份忠心必定站在萧臣前面为他披荆斩棘。
如果说祖父是一株参天大树,支撑起整个御南侯府的门楣,姑姑,二叔跟小叔叔就是树干分支出来的枝丫,同样拖着御南侯府的名声跟威望,还有她跟少行君庭,他们纵然力量微弱,可根在这里,如何不拼尽全力。
“密令确实存在,皇祖父当真下有遗诏,若贤妃得子则立为太子,密令者五人,一人背叛,将那份遗诏早早交给父皇,很显然,父皇没有遵照那份遗诏立我为太子,甚至想要利用它揪出余下四个密令者,一经大师恐在父皇手里,老师说他自己已经暴露,温侯……”
萧臣侧眸,看向静静坐在他旁边的温宛,“温侯一直都在父皇怀疑之列。”
这些温宛都想过,毕竟那日祖父已经说的非常明白。
“皇上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从你满月就开始算计,那时我都还没生出来,而今魏王二十整,皇上筹谋算计二十年没有把自己逼疯也是奇迹。”
在这一点上,温宛的确佩服周帝。
那份城府她肯定没有,这事儿换她早疯了。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执棋人,可原来我一直都是……被父皇拿捏在手里的棋子。”萧臣重重靠在墙壁上,长声叹息。
重活的这一世,真相远比上一世更残忍。
“在皇上下的这盘棋里,魏王固然是棋子,可在先帝下的那盘棋里皇上何尝不是棋子。”
温宛转眸看向萧臣,脸颊泛红,语气里带了些酒劲儿,“先帝棋局未尽,皇上也不过是枚占尽先机的棋子,可是占尽先机先发制人,就一定能笑到最后?我不觉得。”
“可他是……”
“如果魏王在皇上眼里是被他养的又香又肥的鱼饵,哪怕贤妃也在皇上的算计里,那皇上在你眼里,就一定是父亲才能让魏王觉得心安理得?魏王做如此观想有没有想过九泉之下的贤妃?贤妃忍了二十年没把遗诏之事公之于众念的可不是与皇上之间的夫妻之情!她用自己的命成就魏王不做于阗赘婿也不全然为了魏王心里的儿女私情!”
唔……
第六百二十二章 怕死
突如其来的亲吻,毫无预兆。
温宛酒劲儿正上头,慷慨激昂时一股温热气息扑面而至。
萧臣的动作很重,很缓,忍耐太久的情感如开闸的洪水奔腾急涌,如同沙漠里濒临渴死的鱼拼命汲取那抹甘泉,无休无止。
酒意愈浓,萧臣紧紧抱住温宛,吻的深沉又热烈。
起初温宛还很清醒的在分析,她与他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万万不该有这种举动,可随着萧臣撬开她唇齿,温宛脑子里渐渐空白,她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该做什么,就只睁着眼看向近在咫尺的这张脸。
这张脸多好看啊!
诚然这眉目不比太子长的温润儒雅,可眉宇中自有一股王者尊威跟睥睨苍生的霸气,鼻骨不如萧奕的弧度,却坚挺的恰到好处,皮肤也不如萧尧白,一个大男人长那么白做什么!
唇……
萧臣大口大口汲取,无比害怕失去。
难以形容的感觉,心底某处好似被雷击了一下,麻酥酥的无法自控。
就在温宛感觉到窒息想要推开萧臣那刻,萧臣忽然停下来,将温宛紧紧抱在怀里,一动不动。
内室里一片寂静,唯有两个人低低喘息。
温宛脸颊通红,酒意也少了些许,这么抱着也不行啊!
“魏王……”
“就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萧臣颤抖着声音,沙哑道。
温宛想了想,“王爷喝酒了?”
嘴里的味道,与她喝的酒味道不同。
“那刚刚的事我只当是王爷酒后乱性,下不为例……要是再有下一次,那我们……”搭在后背的手忽然垂落,萧臣重重压在温宛肩头,仿佛是。
睡着了。
温宛,“……”
万般无奈,温宛拼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萧臣拽到自己床上,之后给他脱下鞋子盖好被,一切都做到最妥善的安排,这才转身回到桌边坐下来。
喝酒误事,如果她没喝酒,很有可能会这样推开他。
温宛边想,边伸直双臂。
或者这样推开他。
温宛一只手伸出去,另一只手微微弯曲。
她可能不知道,如她这般女子想把一个当真喝到不省人事的成年男人拖拽到床上基本不可能,如果有可能,那可能这个男人没有醉……
深夜,歧王府。
萧奕一袭紫色锦衣坐在书房里,房间里书多,桌面上却空无一物,唯有一张字笺。
‘子时西市香烛铺-萧昀。’
那张字笺,昀字少了上面一点。
萧奕懒散坐在黄檀木椅上,双手自然垂落,抿着唇,邪魅眼波一刻也没有离开那张字笺,外面更声起,已过子时。
萧奕没有赴约。
外面传来脚步声,门启时萧奕抬头,是万春枝。
“王爷,萧昀去了御翡堂。”
朱雀大街上,一辆马车自东市拐进来,马蹄踢踏的声音在寂静深夜显得格外清晰。
不多时,马车停在御翡堂前,万春枝先行下车,身着紫色大氅的萧奕纵步走了进去。
三楼。
万春枝在萧奕进门之后阖紧房门守在外面。
房间里燃着一盏孤灯,并不十分明亮,可哪怕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萧奕也一眼就能看到方桌客位上坐着的那人。
他的,好兄长。
萧昀背对房门,他能感受到背后那双怒火中烧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他面不改色,在萧奕站到方桌主位时抬起头,烛光映衬下,那张脸看起来如往常一样温和带着笑意,却少了往常的讨好跟奉承,“五皇弟为何没去香烛铺?”
“怕死。”
萧奕依旧盯着萧昀,动作潇洒解开颈间系带,紫色大氅被他扔到墙角衣架上,精准无误,“四皇兄约本王有事?”
见萧奕坐下来,萧昀浅笑,“淑妃身中剧毒,正受苦,我想为皇弟排忧解难。”
房间里突然沉寂下来,空气仿若降至冰点。
萧奕看向萧昀,邪魅眼眸里冷光流动,“作为麻烦制造的根源,四皇兄打算怎么排解掉自己?”
“合作共赢,只要皇弟还能一如既往站在我身边,我们大可如之前那般携手共行,他朝风光你我共享……”
“也不是不行,前提是四皇兄得去死一死,譬如……本王知四皇兄不识水性,不如这样,你我这便出城去护城河,只要四皇兄可以在护城河里泡两个时辰还能自己爬出来,这事儿能谈。”
“萧奕,别计较过往,人活着得朝前看。”
“哦!”
萧奕佯装惊慌拍拍胸口,魅眼陡睁,“要不是四皇兄提醒,本王还不知道自己活着!我还活着?”
面对萧奕嘲讽,萧昀不以为意,“成王败寇,这应该没什么好说,朔城之事,我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设法把自己留在棋局里,这有什么不对?”
萧奕自认这辈子还没什么东西能恶心到他,可此时此刻,他看着萧昀那副理所当然模样,胃里一阵阵往上反。
当面对峙,萧昀竟然没有半分忏悔。
“你的方式,就是以我作饵,引太子付对付萧臣?”
萧奕突然变得严肃,俊逸面容冷寒如霜,“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合作伙伴,利益共同体,还应该怎么形容……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条船上的人?”萧昀认真看向萧奕,“难不成是手足?”
“不是手足?”
“歧王殿下开什么玩笑,生于皇室谈什么手足!金銮殿上就一个位子,皇子就像蜈蚣的脚越多越麻烦!如果换作你是我,面对太子府那样强大的对手,你难道会硬碰硬?你会跟我一样,在萧尧跟你皆无力与太子府抗争之后,再给他找一个更强大的对手,彼此削弱!”
如此解释,萧奕竟然无力反驳。
“当初德妃千秋宴,你就是这样做的,忘了吗?”萧昀无比客观评价自己的所做所为,并不认为是错,如果一定有错,那也是萧奕高估他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错在萧奕!
萧奕笑了,是真笑了,他忍不住!
“我便如此,也没想过要萧尧性命。”他冷冷看向萧昀,“你该知道,我没想坐那个位子,我是在替你争取!”
“那是你自身局限,为我争取也是你退而求其次的策略。”
萧昀理智又冷静,“萧奕,你别把自己想的太伟大,众多皇子里你只选中我,难道不是因为在你眼里,我更好摆弄而已。”
第六百二十三章 剥葡萄皮
萧奕从来没觉得自己三观有多正,就如萧昀说的那般,他选中萧昀的目的跟意图完全是因为萧昀看起来懦弱又没有野心,他朝称帝,自己不说权倾朝野,至少萧昀会知恩图报给自己足够保障,为晋国的舅舅保驾护航。
可原来,萧昀骨子里哪有什么感恩戴德,他也不似看起来那样懦弱跟没有野心。
“就算各取所需,做人不需要底线么!”萧奕觉得可笑,他不否认自己初衷,若非有所求,他为什么要倾尽全力去帮助萧昀,吃饱了撑的!
“做人可能需要底线,做皇子不需要。”萧昀认真看向自己这位皇弟,一字一句,“我们只需要赢。”
在萧奕眼里,以前的萧昀哪里会说这样的话,他只会说‘不管皇弟做什么我都支持’,‘皇弟对为兄这份真诚我无以为报’,‘站在对面的那几位也都是手足,只要不违背底线皇弟只管放手一搏’
萧奕看着眼前面不改色的萧昀,忽然自嘲,“原来如此。”
原来萧昀当初一口一个‘手足’分明是在潜意识里给他灌注一个信念,让他相信眼前这位兄长是仁义之辈!
“萧奕,只要你肯站在我这边,哪怕你不肯但也不要去帮别人,我自会为淑妃解毒。”萧昀看着脸上根本掩饰不住愤怒的萧奕,心里很清楚与之共盟不可能。
就算萧奕同意,他也不会再去相信一个他想杀,而且付诸行动却没有杀死的人。
萧奕长长吁出一口气,“说到底,你来只是想威胁本王,别去帮萧臣?”
“你信我,萧臣不简单。”提及萧臣,萧昀脸色微寒,“他能让温御为他挑起成翱岭之战,解和亲之危,足见他不是没有野心的人!他能让你……”
萧昀虽然没有说出口,可谁听不出来这弦外之音啊!
尤其萧奕!
“他能让本王死而复生,亦足见他有那个实力。”萧奕冷笑,“萧昀,你说说,一个是救我的人,一个是杀我的人,本王要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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