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不会吧!好歹也是御南侯府养女,前宰相府的少夫人,能跟个烟花女子一起伺候王爷?”
“……”
人群里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那些不入流的话就像钢针一样刺进魏思源心里,痛至肺腑,深入骨髓。
第六百二十五章 休书
温弦自然也能听到那些闲言碎语,她愤怒冲向人群却被衙役拉住。
“你有没有做过?”魏思源挡在温弦面前,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眼睛闪出那一点点微光,是他最后的希望。
温弦纵使心虚,仍然强声道,“当然没有!”
“没有为什么这些人都在说?为什么你会从醉月轩里走出来!为什么你出事会去找他!他又为什么要帮你!”魏思源不是傻子,他一直都知道有,只是他不愿意去相信。
所以他宁可搬去翰林院钻研学问,也不想在面对温弦的时候承受她背叛自己这个事实带来的伤痛。
他真的很爱温弦!
“你朝我吼什么!我想找景王帮我当然要进醉月轩!谁不知道景王在这里,有什么问题!”温弦气急败坏,仿佛无理取闹的那一个是魏思源。
看着温弦脸上冰冷厌恶的表情,魏思源颓废后退两步,“那为什么,你在与我行床笫之欢时叫的是景王名讳?”
围观百姓一片唏嘘,温弦猛然一怔,“魏思源……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温弦,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把伯乐坊那四成股转还给我,过往一切我都能既往不咎,我还当你是魏府少夫人,如何!”
马车对面,宋相言闻声皱了皱眉,下意识扭头看向醉月轩三楼。
窗户欠了个缝儿,他没看到宁林。
温弦朝魏思源使的伎俩也是缺德,红豆绿豆一捏,魏思源乖乖就把契约签好了。
温弦愣住,她没想到事情暴露的这样快,她才诓魏思源签下契约,契约两份,一份被她留在魏府,另一份就在她袖兜里。
“弦儿,只要你把股成还给我,我……”
“伯乐坊四成股是你心甘情愿转让给我,可不是我逼你的!”温弦忽然发狠,目光闪出冷戾,“既然你已经给了我那就是我的,既然是我的,何谈‘还’字?”
魏思源深深凝视眼前女子,真的不认识了,靠着美好回忆坚持的爱慕跟喜欢也都随着温弦此时此刻的嘴脸磨灭的一丝不剩。
心像刀子一样被人刮着,魏思源终究不再自欺欺人,“不打算还是吗?”
“是不打算给!”温弦无比强硬开口,进而转身。
她真是厌恶极了周围人看她的眼神跟对她的指指点点,“不是去天牢么!还不走!”
“温弦。”背后传来魏思源的声音,温弦懒得回头。
然而看热闹的宋相言不点头,衙役们直接挡在马车前沿温弦根本上不去马车!
“你还要……”
温弦转身一刻,一张纸从她面前飘落。
“伯乐坊股成我可以不要,只是你我夫妻情分,到此为止。”魏思源将休书扔在地上,转身离开。
第一次,在他与温弦之间,是他选择先转身……
看着飘落在地上的休书,温弦只觉肺腑一阵窒息。
她不在乎与魏思源的这段姻缘,她根本没有一日喜欢过这个男人。
可她在乎先提出来的那个人不是她,不是她提出和离,而是魏思源提出休妻。
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却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颜面尽失!
温弦毫不留恋抬脚,狠狠踩向那纸休书,“魏思源,你别后悔!”
热闹看的差不多,宋相言朝衙役使了眼色,两个衙役心领神会,当即将温弦扯上马车。
原本打算用五辆大理寺马车替温弦撑撑场面,可既然戏都在醉月轩门前演的差不多,宋相言自然没必要无端耗费这个人力物力在温弦身上。
随着醉月轩人流散尽,宋相言走上马车前朝斜对面一间茶楼看过去。
他知道,温宛在……
皇宫,密室。
自打入密室,一经许久没闻过酒香,所以当周帝拎着一壶酒出现的时候他都没用周帝叫自己就醒了。
周帝走到机关处,打开束缚一经手臂的桎梏,之后将酒跟盘子里的肉一并搁到平板上,“大师对秦熙知道多少?”
一经拿起酒壶,酒入樽杯,色泽清亮。
他低头,嗅过之后十分肯定道,“秋露白,十年酿。”
周帝坐在一经对面,脸上没有丝毫惊讶表情,“大师不尝尝?”
“贫僧不喝酒。”一经将酒杯摆到平板一角,之后端过托盘里的混杂在一起的几道菜,拿起筷子第一口吃的是水晶肘子。
“酒肉不分家,一经大师说不会喝酒?”周帝笑一经虚伪。
一经边嚼肉边解释,“与皇上说个秘密,贫僧虽然不会喝酒,但会闻酒,像这种十年酿的秋露白,我大概闻上半个时辰就会醉。”
周帝看着面眼前一本正经,倒不像是在说谎,“一经大师的这个秘密倒很特别。”
“这个不是秘密,贫僧想要告诉皇上的秘密是,先帝真是不怎么听得懂经文。”
提到先帝,一经自然而然搁下筷子,“良太妃一心向佛,先帝一心向着良太妃,爱屋及乌便有了贫僧,为了能与良太妃有共同爱好,先帝让贫僧一遍一遍在他身边念诵经文,在人前,先帝时而颔首时而摇头,仿佛听的懂,在人后,先帝就只有摇头,先帝与贫僧说,贫僧念的每一个字他都认得,连在一起莫说听,看都看不懂……”
周帝拎着酒壶,静默无声坐在那里细细聆听。
父皇,是他在这世上最敬重跟崇拜的人,从某方面讲,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父皇的认可。
“后来有一次,先帝与战幕跟温御拼酒,贫僧闻着酒味儿就醉了,之后倒背经文,偶然即是必然,至此之后先帝仿佛发现贫僧的新技能,每每入寝宫都要求贫僧闻醉酒再去给他念经。”
“为什么?”周帝不解。
“贫僧正经念经先帝听不懂,那有可能是先帝的问题,但若贫僧倒念经文先帝听不懂,那一定是贫僧的问题,那样先帝就能睡个好觉。”忆想当年,一经心中感怀。
周帝沉默片刻,“大师是想告诉朕,父皇偶尔也会自欺欺人?”
“贫僧想告诉皇上我真不会喝酒,只会闻。”一经想了想,“出家人不打诳语这句话皇上未必会信,但贫僧总不致于欺瞒先帝。”
周帝,“……大师不知道朕的时间很宝贵么?”
“贫僧的时间倒没有那么宝贵,可若皇上不在半个时辰内把该说的话说完,贫僧可就醉了。”一经重新拿起竹筷,大口吃肉。
第六百二十六章 心目中的太子
周帝看着一口一口吃肉的一经,想着一经刚刚说的那些话,这与印象中的父皇并不相同。
在他记忆里,父皇从来不苟言笑,对他要求亦十分严格,他很少会得到父皇赞赏,除非做到最好,没想到父皇与一经跟战幕还有温御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那样随意,还可拼酒,还可倒背经文。
他竟,好生羡慕。
“秦熙这个人,大师怎么看?”周帝摒弃心中怨念,回到最初那个问题。
一经嚼着肉,抬头看向周帝,“好端端的,皇上怎么会问到他?”
“朕从来没想过,他会去帮四皇子萧昀夺嫡。”周帝紧盯住一经,眉目渐深,“在朕看来,萧昀一直都在依附歧王,没想到,他一直都凌驾在歧王之上,这孩子城府够深。”
“秦熙如果助萧昀,则说明当年平幽谷一战,曹休知道自己是饵。”一经并没有多惊讶,他之前听温御提过此事,而秦熙暗助萧昀这件事还是温御从萧臣口中得知,现在看,萧臣比他想象中厉害。
不错不错。
“至于萧昀,他显然不是皇上心目中的太子。”
非常突兀的一句,周帝微微怔住,片刻回神,“朕早已立桓宇为太子!”
“萧桓宇也不是。”
“也不是什么?”
“也不是皇上心目中的太子。”
一经被抓到这间密室有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他仔仔细细想过一件事,皇上既然那么在乎先帝密令,在乎先帝对他以及对大周朝未来的掌控,那么他在乎的人里面,除了温御一定还有战幕。
先帝让战幕当周帝的老师,周帝少年得子,萧桓宇到了求学的年纪,周帝经先帝准予,请求战幕继续教导他的长子,也就是未来极有可能成为太子的萧桓宇。
这件事在当时顺理成章,现在看来,周帝在将战幕调派给萧桓宇当老师的时候,萧桓宇就已经不是周帝心目中的太子了,哪怕没有密令。
而先帝之所以同意,只怕是为密令作准备。
战幕当然不是密令者,但他忠于先帝,于是先帝理所当然相信在知道密令存在后,战幕一定会放弃萧桓宇,这个在萧臣称帝道路上最大的阻碍。
先帝英明,一切都做了最好的安排。
唯独,那个叛徒……
“大师说笑,萧桓宇若非朕心目中的太子,朕为何要立他为太子,又为何让战军师坐阵太子府。”周帝不以为然。
“皇上称战幕为战军师而非老师,足见在皇上心里战幕始终不是自己人,战幕如果不是自己人,他带出来的太子又岂是皇上心目中的太子。”一经冷静分析,字字句句说到周帝心坎儿里。
好在一经已是阶下囚,周帝倒也不甚在意,“那在大师眼里,谁才是朕心目中的太子?”
“先说棋局里剩下的几位皇子,皇上眼睁睁看着三皇子萧尧掣肘于太子府都没帮一帮,可见不是萧尧。”
周帝沉默不语,静默看着一经。
“皇上刚刚震惊于秦熙会助四皇子萧昀,若是在意,这件事岂会逃过皇上一双龙目,显然四皇子也不是,歧王母妃是晋国郡主,本身又早早被封了王,前段时间又得朔城封地,在知道歧王死讯时皇上没有任何悲伤之态,可见在皇上心里,五皇子的命不过尔尔,至于魏王殿下,如果不是为钓鱼,皇上巴不得他早点死。”
一经忽然停下来,沉默数息之后继续道,“如此就只剩下二皇子跟六皇子,二皇子体弱多病常年呆在避暑山庄,六皇子母亲是宫女出身且他本身癖好怪异,时常男扮女装不学无术,可谁又能保证,这不是他的保护色,就像四皇子以‘弱’示人不就把歧王骗了么!”
周帝始终没有开口,在一经这番分析之后起身走过去,把平板上的饭跟酒全部收走。
一经也很配合,双臂重新落在扶椅上,机关再启,双臂被玄铁箍住。
周帝离开,密室铜门闭阖。
一经陷入更深的沉默。
二皇子,还是六皇子……
午后阳光正暖,缕缕光芒穿透窗棂落在金石玉器上,衬的整间屋子光彩照人,些许刺眼。
温宛独坐在金禧楼里,等一个人。
随着房间开启,那个人走进来,满身颓废坐到对面。
是魏思源。
宋相言抓捕温弦的时间跟地点都是温宛事先安排好的。
有句话叫事有异常必为妖,打从温弦对魏思源态度转变开始就有消息传到温宛耳朵里,于是她叫当初魏沉央留在魏府的眼线细细打探,方知魏老夫人将伯乐坊股成给了魏思源。
那眼线暗中跟踪冬香,她又知红绿豆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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