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面对上一世亲手割断自己喉咙的苏玄璟,温弦心里恨意完全抵不过她对御南侯府及于阗国上面那位的恨,杀身之仇与生养之恩在温弦眼里有着颠覆的理解跟领会!
她把这种恨具化到温宛跟寒棋身上,她们死的越凄惨她就越开心,反而对苏玄璟,她觉得上一世的死,是计不如人。
苏玄璟冷漠抬头,并未言语。
“苏公子就没想过,如你这般风流倜傥,千秋绝色的人物如何就能叫萧臣给比下去了?”彼时金禧楼外,温弦看到苏玄璟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是开心的。
苏玄璟目冷,‘千秋绝色’从温弦嘴里说出来,如同亵渎。
温弦轻吁口气,“苏公子相信前世今生吗?”
“苏某实在没有时间与二姑娘闲聊。”
就在苏玄璟起身刹那,温弦忽然笑了,“你就没有想过,温宛不喜欢你,很有可能是前世你杀了她全家。”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苏玄璟猛然顿住身形,他仿佛记得温宛与他说过同样的话。
‘那或许就是苏公子前世造孽杀了御南侯府满门。’
“哈哈哈!”
温弦大笑,“苏公子当真了?”
苏玄璟微蹙眉,厌恶感越发强烈。
“听说苏公子去找李渤海要那五成股了?”温弦冷下面孔,“太子府这是不相信本姑娘,所以想自己收回伯乐坊?”
“你怎么知道?”苏玄璟找李渤海这件事十分隐秘,他甚至没有告诉画堂里任何一位,包括司南卿。
他知道宋相言把伯乐坊两成股给了温宛,他若能得李渤海五成股,他想……
温宛应该会喜欢。
温弦身体慢慢靠在椅背上,眼尾上挑,似笑非笑,“就算我温弦手里没有股成,可你信不信,我依然可以重回伯乐坊,是我的东西,最终都会回到我手里!谁也抢不走!”
她才是于阗真真正正的长公主!
她才配被御南侯府上上下下众星捧月!
而不是寒棋,不是温宛……
苏玄璟实在觉得温弦这种过度自信最大的好处就是开心了自己,愉悦了别人。
“苏某拭目以待。”苏玄璟撂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看着那抹颀长笔挺的背影淡出视线,温弦眼底渐渐冰凉。
我若不好,你们谁都别想好。
我若有好那一日,你们谁都别想活……
御南侯遭逢大难,市井里传的虽欢,可朝廷里却静若死水,没有任何一位官员在朝堂上为温御求情,担保,但也没有人雪上加霜,落井下石。
不在棋局的人没有必要乱说话,身在棋局的人也很清楚,说话不如干事!
干什么事呢?
默默杀,默默救!
夜深人静,月影如绢。
宁远将军府。
孔威自白天听到温御被战幕抓到刑部之后,罕见拿出他许久不曾出鞘的承邪剑先擦后盘,先用绒布擦净尘灰,再以绵纱沾少许拭剑油均匀涂抹,之后将剑身置于桌面长条拭巾上,用鹿皮包裹的小木块在剑身上疯狂盘擦,致剑身微微发热,敷拭剑粉,继续盘擦!
萧尧出现在主卧房时,孔威正举着他手里那柄承邪剑,翻来覆去。
剑身光亮如镜,映衬出他英武不凡的五官。
那双眼,如鹰隼般犀利。
“萧尧拜见外祖父。”萧尧拱手俯身,心态平静,面容谦谨。
大周朝上一辈的老将里,论长相看温御,论身材看秦熙,论威严当属孔威。
孔威真是应了他名里一个‘威’字,时时都是那副威冷面容,此刻表情更是沉如墨云。
他没看萧尧一眼,直喝道,“管家进来领罪!”
“管家被我封住穴道,他应该进不来。”萧尧浅声道。
桌边,孔威拭剑的手骤然一顿,略有震惊看向萧尧,半晌冷笑,“三皇子威风呵!”
“我若威风,外祖父见到皇子为何不拜?”
一语闭,卧房里空气骤然降至冰点,孔威视线重新回到萧尧身上,无名怒火自心底腾起。
片刻,孔威将手中承邪重重落到桌面,起身欲拜!
却是萧尧先低头,双膝跪地,“在外祖父眼里,我萧尧到底是你的外孙儿,还是你与母妃想要巩固自己地位的工具?”
孔威怒喝,“你这是什么话!我与你母妃难道不是为了你?”
“外祖父还记不记得小舅舅是怎么死的?”萧尧抬起头,目光凄然。
萧尧的小舅舅,孔威最小的儿子,是战死的。
孔威愣住,那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那场仗他不该去,不该冒进,可我懂吾儿是想建功立业,他想让我以他为傲,你的小舅舅,是热血男儿!”
萧尧看向信誓旦旦的孔威,他不想打击这位看上去无坚不摧的老人,可真相远非如此,“小舅舅说,他终于解脱了。”
孔威皱眉,他不懂。
“母妃常以小舅舅的成长经历教导尧儿,她说小舅舅自幼连蚂蚁都不肯踩死一只,到后来能上战场杀人,多了不起!”
“的确!你不如他!”孔威沉声道。
“同在战场的士卒看到刀砍过来的时候,小舅舅……”
萧尧声音哽咽,“小舅舅没有躲开。”
“战场多变,谁都想不不到……”
“不是不能躲开,是没有躲开。”
第六百五十九章 可也真敢说
孔威听到这里,愣住。
“小舅舅与我说过,他不想杀人,哪怕是敌人,哪怕为国家大义可他就是不想!双手沾满鲜血的感觉让他恶心,他说他已经很久没照过镜子,因为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浑身是血,他害怕。”
孔威握着剑柄的手指下意识攥紧,目光微闪,“你退罢!”
“他说外祖父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握住剑,就这样连杀十人,割颈,刺心,斩腰……”
孔威怒喝,“身为将士,上阵杀敌天经地义!”
“所以小舅舅忍住从心底往外透出来的恐惧,委屈跟自责,忍住日日夜夜被杀戮操纵的本心,在外祖父亲自率兵的战场上杀了一个又一个敌人,庆功宴上外祖父以他为荣,可在营帐里小舅舅会用刀子割自己的肉,杀几个人就割几刀!”
“他身上没有……”
“没有吗?”萧尧重声质问,“小舅舅左臂的确只有一条疤痕,那是因为他每一次,都把刀尖划在同一个位置!”
“你胡说!寒江谷一役是峻儿主动出击!”
“因为那个战场上没有外祖父的人!没有人会像外祖父的副将那样保他刀枪不入,保他毫发无伤!‘如果只有死才能解脱,我不想活了’这是小舅舅在我面前说过无数遍的话!”
“不可能!如果死他随时都可以!”
“但只有死在战场上,才不会叫外祖父失望!”萧尧依旧跪在地上,神形不再卑微,他再也不是那个只知道顺从的木偶,如果没有遇到七时,他或许不会反抗,如果没有娶七时,他或许潦草一生,可如今他是有家室的人,他要拿出该有的担当!
“全都是假的!你胡说八道!”孔威突兀抄起承邪,剑刃劈斩,剑气横流!
一剑之威,瞬间笼罩在整个卧房!
青丝落地,萧尧挺直背脊,目光如炬,“我若说的是假话,外祖父又何必恼羞成怒!小舅舅用死摆脱你强加给他的人生,是不是我也必须死在夺嫡的局里才能让你们满意!”
“你怎么会死!我们怎么会输!”孔威神色震怒,寒声低吼。
萧尧迎向孔威愤怒的目光,“除了太子府的战幕,外祖父可想到萧昀背后的秦熙,萧臣背后的温御!”
“秦熙跟温御注定要败一人!”孔威就是看中这样一个时机,才会擦他久封的剑鞘!
“祖父以为我说的是秦熙跟温御?萧昀跟萧臣如此,二皇子跟六皇子就当真如表面上看起来体弱多病跟玩世不恭?哪怕萧桓宇被立太子十年,这十年父皇可有一次真真正正倾向于他?至于我,父皇眼中有没有我外祖父心里比我更清楚!这盘局,我们杀在前头,是不是真能披荆斩棘活到最后!”
“你母妃贵为四妃,老夫手握重权,如何不能一搏!”
“母妃贵为四妃,可她上面还有皇贵妃跟皇后!平级尚有二妃蠢蠢欲动,外祖父手握兵权,可如外祖父手握兵权的老将至少五位,就算不如外祖父,一个人不如,十个人合在一起也不如?”萧尧直面孔威,“最重要,这不是我想要的人生,或者外祖父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你这样想你的外祖父?!生在皇家你如何能独善其身,只能拼争!”
“退出夺嫡棋局,另辟蹊径。”萧尧抬起头,面容平静,“拼争不如站队。”
孔威缓缓落剑,“站谁的队?”
“萧臣。”
萧尧知道自己不可能在今晚得到答案,于是退出主卧,留下孔威独自一人坐在桌边。
承邪落在桌面,剑身被孔威盘擦出锐利锋芒。
锋芒之间,孔威在光亮剑身里看到自己少年为将的张狂不羁跟飞扬跋扈。
他这一生至少在仕途上求仁得仁,没有遗憾。
于是他便觉得这是最完美的人生,他想将自己的人生加诸在他最爱的峻儿身上,少走弯路是他对自己儿子最大的爱!
可原来,这也是最大的禁锢吗?
就像他对萧尧的爱,那只是他以为的爱吗?
孔威陷入深深的沉思……
夜深人未眠,心不静,怎能安。
入夜后郁玺良悄摸摸到民宅去找花拂柳无果后回到刑部官衙,即刻就去了关押温御的厢房。
按道理,对于这种大逆犯,刑部就算不里三层外三层把看守的人码在外面严防死守,轮守肯定是要的,万没料到,郁玺良回来的时候,厢房外面空无一人!
唯有鼾声如雷。
就这,郁玺良也不相信温御睡着了,这一定是伟大的温侯释放出来的防人之术,好叫外面的人知道他睡着了,而不是时刻想着如何出去。
直到郁玺良搥了四五杵子都没把人叫醒。
窗外月明,银白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郁玺良立在床前,面无表情看着睡的正香的温御,手里握着一根被他点燃的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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