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温御看着低头悲泣的温谨儒,心疼拉过他,抱在怀里,“孩子,对不起。”
这个秘密温御隐藏了三十几年,他原以为可以继续隐瞒下去,没想到秦熙那个贱种竟然当众把那段陈年往事揭开。
在贤王府,秦熙两次说出温谨儒是丁展池的儿子,他两次都没有辩驳,因为他想借着这个时机把真相公之于世,让温谨儒活的明明白白。
温谨儒退出温御怀里,“父亲可知,谨儒生母是谁?”
牢房外,郁玺良下意识侧身,整件案子若有转机,那最大的转机就在温谨儒生母身上!
丁展池身上那两张梁国原图必然是有人交到他手里,那个人应该就是温谨儒的生母。
“为父只知道你的母亲是梁国人,并不知道她是谁。”温御转回身,捧起茶杯浅抿一口,之后陷入回忆。
他告诉温谨儒,当年长平一役之后他将丁展池尸体运回皇城,交还丁府且给他报了战功,丁展池百期忌日那天他有带着酒肉到其陵墓前与之对饮,回来路上被一个小乞丐撞满怀,那小乞丐趁机朝他塞了一张字条。
他依字条上的地址找过去,便找到当时已有百天的温谨儒。
“那时你身上带着一块平安玉,那玉……”
温御下颚微动,哑然道,“那玉是为父给展池求的,为父当年在一经大师那里一共求了十块平安玉,麾下副将一人一块,为父在玉上亲手刻上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不管是玉还是名字为父都认得,那就是展池的。”
温谨儒默声坐在那里,不言不语。
温御继续道,“除了那块平安玉,襁褓里还有一张字条,是你的生辰八字……你出生那日正是展池,也就是你的亲生父亲,阵亡那日。”
牢房外,郁玺良忽然明白,为何丁展池自长平回来没有赶去冀州,那时他的孩子快要降世,然而在他孩子出生的时候,他却战死在温御身边。
郁玺良握剑的手,紧了紧。
他在这一刻开始理解温御之前所作所为。
“为父问过当时抱着你的奶娘,她说你母亲戴着斗笠,她没看到你母亲的样子,只知道是个极富贵的女子。”温御看向温谨儒,“为父当时没有把你送还给丁府的理由……”
“是因为秦将军手里的证据吗?”温谨儒缓缓抬起头,“父亲没有把我送还给丁府,是因为早就想到今日隐患,您怕丁府承受不住这样的无妄之灾?”
温御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温谨儒,他沉默数息,“你相信为父吗?”
温谨儒点头,自小到大,眼前这个男人都是他最敬爱跟崇拜的父亲,他从温御身上感受到的父爱比山重,以致于当他听到自己不是温御亲生儿子的传言时,很难过。
“那就安心呆在这里,为父定要让秦熙亲自把你接出去。”温御抬手握住温谨儒肩膀,目光坚定,“等我。”
温谨儒就算没有出现在公堂,也能猜到其中艰难跟凶险。
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安心呆在牢房。
等待……
郁玺良带着温御离开,他走在温御背后,看着那抹刚强挺直的背影,豁然开朗。
先帝眼光果然毒辣。
难得有一个人像温御这般,忠、勇、信、义全都集中到这一个人身上。
地牢外面,温御突然停下脚步,郁玺良抬眼过去,看到马车前多了一人。
是战幕。
“战军师着急了。”郁玺良走到温御身侧,浅声道。
温御看着对面鹤发白须的老者,遥想当年并肩作战时点点滴滴,心绪动容。
不远处,战幕看到温御跟郁玺良脚步停下来,狠狠招手。
温御这才走过去,“战哥。”
“这个时候知道管我叫哥了?上车!”战幕的确着急,就秦熙公堂上放出来的猛料,三日之内他们必要找到强有力的证据反击,否则很被动!
马车掉转方向朝刑部驶去,郁玺良骑马跟在后面。
车厢里,战幕看着眼前淡定从容的温御,又朝侧窗地牢方向扫一眼,“公堂上,秦熙两次提到温谨儒身世你都没有否认,退堂之后你第一时间过来这里,你这是打算把温谨儒的身世公之于世?”
当初战幕问温御的时候,温御可是打死都不说的。
“秦熙是个狠人。”温御在温谨儒面前是长者,必要沉稳冷静,在温宛他们面前更是。
但在战幕面前,谁还不是个弟弟呢!
温御气极,拳头可劲儿砸在车身上。
“我问你,丁展池到底有没有给你传过密信?”战幕言归正传,冷肃问道。
温御表情微凝。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说真话?!”战幕皱眉。
“有。”
温御咬了咬牙,“展池传回来的密信是行兵图,三条路,唯独我走那条没有记号,剩下两条都用朱笔划掉,结果……只有我走那条路有伏兵。”
当年温御没把温谨儒还给丁府,就是担心如果这件事在他没有查明真相的前提下东窗事发,他怕保不住丁展池唯一血脉。
第六百八十二章 不为人知的缺德
车厢里,战幕脸色凝重,眼神深沉如潭。
温御知道战幕在想什么,他不允许战幕有那样的想法,“战哥,丁展池绝对不会背叛大周……”
“除了这句话你还有别的证据么?”战幕看向温御,单单挑了下左侧眉梢。
温御就知道是这样,他有多了解战幕,每次这种表情出来就意味着别人说的都是假话,都是狡辩,他战幕洞悉一切!
“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又自我!顽固又爱装深沉!你是不是觉得我在狡辩?你是不是觉得丁展池就是叛徒?我告诉你不是!他不是!”
几十年的旧友,温御知道战幕每一个小动作,战幕又何尝不知某位侯爷越心虚越猖狂,理直气壮嗓门儿又大,怕不是想震聋哪个。
战幕等温御吼完,冷眼扫过去,“丁展池于我而言是不是叛徒有什么重要?于我重要的是,他不管是不是,都不能是!你在这里说服我相信又有什么意义,我们现在要让萧彦相信,萧彦相信,案子才能照着我们的意愿结,结案之后你才能自由。”
温御身体重重朝后一靠,双手落向膝盖,眼睛朝上看过去,“……当年我率一万精兵支援秦熙,途径濮阳时遭遇梁兵埋伏,说实话我很震惊,展池密信给我的行兵图清清楚楚标明这条路没有伏兵,那就打罢!”
战幕默声不语,由着温御陷入回忆。
“敌暗我明,梁兵又早设伏,粗略估算梁兵有五千人,我有一万。”温御视线转回到战幕身上,眼里透着一股狠劲儿,“你温爷爷我……”
“好好说话。”战幕皱了皱眉。
“我温御能叫他们五千兵把我干了?我洒药了。”温御撅起嘴,动动下颚,那股痞劲儿就有了。
战幕又是扬眉,“洒的什么药?”
“软骨散。”温御告诉战幕,在意识到遭遇埋伏之后,温御火速将一万兵分成三路,前路兵带着软骨散冲到敌军埋伏圈,可劲儿把药扬出去,药借风势扩散一大片,埋伏的梁兵没有力气启动机关,无畏伤亡相对减少。
战幕瞧着温御,“这么损呢?”
“洒药也得天时地利人合,大规模对战不用着这玩意,杀敌只在瞬间,比毒药来的快,见血封喉的毒药都是一粒一粒,卖的太贵不说不吃到嘴里不好使,见效太慢的毒药毫无意义,而且洒药得借风势,赶上顺风可行,赶上逆风你还能跟敌军商量换下阵地?最重要的是这玩意有风险,谁敢保证风向不会突变?所以这辈子我只用那么一次。”
战幕看着眼前这位大周朝军功居首的侯爷,不得不承认,每一个成功者的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缺德。
“冒昧问一句,你哪里来的软骨散?”
“我自己准备的,也就一桶。”
温御说他那一桶每每行军必带,此前没有一次派上用场,“软骨散没有解药,本侯把一万精兵所有防盾都交到前路军手里,中路军负责侦查暗箭射过来的方位,在药粉散尽之后冲击两侧山岭,后路军支援前路军,清除掉前路埋好的陷阱。”
“据老夫所知,你在濮阳折损兵力为四千?”
温御点头,“梁兵负责前路埋伏的兵有一千,本侯折在埋伏圈的兵有五百,九千五百兵对战梁军四千兵本该稳赢,可是梁兵在长平截断秦熙粮草的那五千兵后续支援,我们在濮阳打了三天三夜,歼敌六千自损四千……打到最后一日我看到展池出现。”
“我看到他满身是血朝我冲过来,他倒下那一刻的眼睛里,全都是疑问。”外面马车滚滚,温御终于从回忆中抽离,“为什么会是那样的眼神,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
战幕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按道理,梁兵明明知道你去支援,为何没有死截?”
温御冷笑,“战哥你觉得,若我不带余下六千兵去落霞谷救秦熙,他怎么能活?”
“你的意思是……”
“梁国有人不想秦熙赢,但也不想秦熙死。”温御眼底微寒,“以战哥你的本事,怕是猜到梁国那人是谁了?”
“梁帝周平渊。”
战幕颇为意外,“你也猜到了?”
“没那么难猜。”
温御长叹口气,抬眼看向战幕,苦笑,“战哥你告诉我,这案子是不是翻不过来了?除了长平一役,秦熙与梁国战都是他胜,皇上自然不会做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事儿,梁帝那边也不可能叫我们找到他与秦熙勾结的证据,是不是,没路了?”
战幕瞧着温御那副苦哈哈的表情,眼神不屑,“老温,你这辈子有没有见过我战幕搞不定什么事?”
温御眼睛看着他,摇了摇头。
还真没有!
“在皇上眼里,梁帝与秦熙勾结跟周平渊与秦熙勾结,是两回事。”战幕叫苏玄璟入大梁,为的便是此事。
但此事于他而言也不全然是为了温御,若能助小凉王登基称帝,太子府又多一助力,一举两得。
“战哥你有办法翻梁国的天?不可能!这不可能!”温御此刻想的,也不全然是他的案子,他万不能叫太子府与小凉王勾搭上,那对萧臣而言极是不利。
“你不知道,那个小凉王最喜欢的女人是梁武将晏寐的长孙女,相传晏寐的长孙女是在回皇城途中被贼匪劫持下落不明,只要找到晏舞,很多事就都有解法。”战幕能叫苏玄璟去,自然是心里有底。
温御记下了。
“时间……来不及。”温御忧心道。
“此案哪怕有一丝疑点,我们都能与秦熙拉一拉,可就你刚刚说的那些,只怕是铁证如山,既然不能在证据上想到办法,那就只能靠着鉴定笔迹拖延时间,苏玄璟已去大梁,待他归来有秦熙好看的!”
战幕说到此处,抬手拍向温御肩膀,“不必忧心,有我战幕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温御顺势抓住战幕的手蹭到脸上,“战哥,你真好。”
战幕虽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也没把手抽回来,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片刻,战幕忽的皱眉,“只是……”
“只是什么?”温御抬头。
“老皇叔对秦熙太过维护,难不成……他也是萧昀的人?”
第六百八十三章 像是一个贼
不仅是战幕,温御也能感受到萧彦对秦熙的维护,而且维护的十分明显,但若说萧彦是萧昀的人,温御又有所迟疑。
“以老皇叔的性子,他应该懒得入局吧?”
“他的性子?”
战幕冷哼,“先帝不信,你不信,一经也不信,但是你们记住我一句话。”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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