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李氏惊眸看向温谨儒,愣了半晌忽的失笑,“这都快二十年了,妾一直觉得老爷是个老实人!”
“父亲说过,老实娶不到媳妇。”温谨儒又道,“那日把伞借给夫人之后,我便茶不思饭不想,后悔当时没问夫人芳名,你可知为夫为了找你,花多少心思。”
“找我?”李氏狐疑看向温谨儒。
“不然你以为母亲为何独独到李府提亲,而不是张府王府亦或是那赵府?”温谨儒很少,应该说从未与李氏讲过之前的事,许是今日险些以为李氏出了意外,想着有些话若不说,可能就是一辈子,于是话多起来。
李氏瞪大眼睛看过去,眼中充满好奇。
“夫人那时定是没瞧上我,哪怕我告诉夫人我叫温谨儒,可等了几日也没见夫人来找我,把伞还给我。”温谨儒长长吁出一口气,看向李氏的目光变得温柔,“于是我便求到母亲,告诉母亲我喜欢上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女。”
“见一面就喜欢……妾还真没看出来。”李氏脸红。
“只对夫人一见钟情,别人不行。”
温谨儒接着道,“当时我画了你的画像,你知道为夫是读书人,画画这种事难不倒我,可这大周皇城百万人口,仅凭画像找到一个人绝对不容易,母亲那时与父亲说,我还记得父亲直接去了户部。”
温谨儒说的这些李氏都不知道,“老爷子去户部做什么?”
“不知道夫人记不记得,天武十七年四月,户部发令大周朝第七次户籍普查,负责普查皇城百万人口户籍的官员手里,都有夫人的画像。”温谨儒笑道,“父亲是我见过最有能耐的人。”
李氏恍然!
她记得!
那时姑母与她提起过户籍普查的事,说是户部年前才查过怎么又查!
起因竟然是她?
李氏震惊落泪,眼泪毫无预兆掉下来,停都停不下来。
“一个月的时间,户部断断续续给了至少一百个与画像有七成相似的女子名单,为夫按着名单上的住址挨个找,夫人猜猜我找了多少个才找到你。”温谨儒挑的挑眉,脸上难得有这样俏皮的表情。
李氏不经意抬手抹泪,“十个。”
“不对。”
“二十?”
温谨儒摇头,“一百。”
他告诉李氏,他整整找到第一百个的时候才找到李氏。
所谓百里挑一,大抵就是这般。
“找到夫人那日距离我们初见那日,整整两个月。”温谨儒戏笑,“为夫这半生只有那两个月不曾做学问。”
“谁不叫你做学问了……”李氏感动又羞涩抹泪,心底却似掀起惊涛骇浪。
若非温谨儒说出来,她如何知道自己在温谨儒心里的分量,如何知道御南侯府为了娶她这个媳妇费了多大气力。
“不不不,满脑子都是夫人,做不好学问。”温谨儒看到李氏掉眼泪,缓缓起身走过去。
他停在李氏面前,用袖子抹过李氏眼角,“学问于我,不及夫人重要。”
呜呜呜-
李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突然搂住温谨儒的腰放声大哭。
这一刻,温弦的无情跟薄义在李氏心中释怀了。
老天爷固然没有给她一个孝顺的女儿,却给了她一个这世上最好的夫君。
做人不能太贪……
深黑的夜,寂静无声。
偶有更夫敲打梆子。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位于西市安仁坊与平雍坊中间的长巷里,漆黑无比。
这条长巷以售卖花草为主,珍稀树木较少但也不是没有。
巷深处,刻有‘庆丰堂’字样的匾额下两扇门板紧闭,自外面看没有一丝光亮从缝隙里散放出来,里面却是光芒流溢……
第八百一十九章 爱情来了
庆丰堂是葛九幽的地盘,当日温宛就是在这里找到葛九幽,与之合作开了幽南苑。
说起来,葛九幽起家的本行不是青红柳巷,而是培育种植花草树木,销往各地。
他在徐州有花圃,规模之大之盛占据徐州半个郊外,偌大花圃每年需要人工的费用便有万两黄金。
庆丰堂里面,四角青红橙黄四颗夜明珠正散出如琉璃般淡淡的荧光,临街门板跟窗板因为有绝对隔光的黑布罩着,里面的颜色丝毫不会外泻。
此时的葛九幽正盘膝坐在地上,丝滑绸缎的长襟垂落在腿间没有丝毫褶皱,葛九幽面前是一个香樟树的木墩,木墩半臂长,一人环抱那么粗,树皮虽然粗糙但质地均匀,如果仔细看,可见树皮表面会有薄薄的树油,再加上香樟树本身拥有的香气,这种树花草蛊最喜。
葛九幽养蛊。
木墩上,一只像极了甲壳虫似的玩意爬出来,背上背着七星,腹下长有八足,头顶带只条白色触角,移动时触角探路,八足齐动。
葛九幽看着那只爬出来的树蛊,神色冰冷,陷入沉思。
当年他在路边遇到林绫是偶然。
可捡她,不是。
把她留在身边,更不是……
夜正浓,魏王府里烛光点点。
萧臣收到梁国周言煊亲笔密信,十日后梁国改朝换代,作为新任梁帝,他愿全力相助萧臣继承大统。
落款处盖有梁国玉玺大印,乃国书。
萧臣妥善收好密信,抬头看向站在桌案左前方的卓幽。
死过一次的人最知道什么最珍贵。
“本王给你那枚狼牙指环在哪里?”萧臣看似漫不经心道。
卓幽没听到主子说话,满脑子都是自己大腿根儿被狗咬到血肉模糊之后的事。
那时他清醒,亲眼看到戚沫曦一个哨声,除了咬自己的那条狗,所有狗全都离开校场,接下来戚沫曦拽住那条土黄土黄的狗,眼泪哗哗往下掉。
卓幽不解,问后方知被狗咬伤,须以所咬之狗的狗脑涂抹伤患处,才不致有患犬病毙命的危险。
那一刻卓幽感动至极,好在他知道另一种可以避免犬病的方法,就是用犬嘴砂壶,内灌烈酒,烫极热去酒,以酒壶嘴对准咬处,以吸尽恶血为度则可避免有患犬病的危险。
戚沫曦听罢,当即命人寻来犬嘴砂壶照作。
整个过程戚沫曦没有假手于人,卓幽从来没想过,戚沫曦对他竟然比他想象中友善,友善到可以杀狗为他治病,可以亲自为他包扎伤口。
说到伤口,伤口位置太敏感,他觉得戚沫曦碰到了……
桌案后面,萧臣见卓幽没开口,重复问道,“狼牙指环在哪里?”
“主人,一个男人如果被一个女人摸到不该摸地的方,那个女人要不要负责?”卓幽陷入彷徨,如果戚沫曦想要负责,他该怎么办。
萧臣,“……不该摸的地方是哪里?”
卓幽单纯,指了指。
萧臣没说话。
他知道,卓幽的爱情来了……
有句话叫无巧不成书。
自公孙斐突然出现在皇城,且不遗余力帮助温弦之后,温宛一直想找机会与之见上一面,就这么一位连寒棋都约不到的男人,被她在金禧楼给撞见了。
温宛从掌柜的嘴里得知,公孙斐约了苏玄璟。
只要提及苏玄璟,温宛心底立时就有一种阴谋的味道弥漫。
她叫掌柜殷荀开了天字二号雅间给她,入雅间后敲碎杯底,直接趴到墙上偷听,虽说听不清楚,可温宛还是会仔仔细细随着那边声音的抑扬顿挫而皱眉,再皱眉。
之前因为温侯案,苏玄璟去了一趟大梁,与公孙斐正面打交道的机会便落到司南卿身上,细算起来,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还是在大理寺。
“苏公子伤势如何?”方桌对面,公孙斐一袭青衣,身形端直,青丝以玉冠束起,眉眼间尽显温润如玉。
相比之下,苏玄璟毫不逊色。
得说此刻坐在桌边的两个人是同一类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太过精明的人,同类相食。
房间里,苏玄璟只是轻轻一笑,“无妨。”
面对初见的不愉快,他们没有尴尬到刻意不提,也没有细致到论前因后果,简单两句话翻到另一页。
“今日斐某请苏公子到这里,主要是为伯乐坊股成一事。”公孙斐开门见山,“前日画堂发出邀请,温姑娘已主入画堂,排位在三。”
“哪位温姑娘?”苏玄璟明知故问。
公孙斐很清楚温弦在皇城局中几位人物心里的位置,很差劲!
但这并不妨碍他能将这个女人推到至高无尚的位置,“原御南侯府二姑娘,温弦。”
苏玄璟点头,“斐公子的本事,有目共睹。”
“今日斐某约苏公子出来,是想与公子聊聊你手中伯乐坊两成股的事。”正如苏玄璟所料,公孙斐的确想替温弦占有整个伯乐坊,而非满足多半股成的现状。
这时有店小二敲门上菜。
六道主菜,一壶碧螺春,一壶竹叶青。
公孙斐自斟,“斐某以茶代洒,先敬苏公子一杯。”
“以茶代酒,苏某怕是不能全喝。”既然提到股成,苏玄璟开始表明立场。
公孙斐抬手自饮,一干而尽,“苏公子随意。”
苏玄璟只喝半杯。
“同是太子麾下之人,斐某希望苏公子能给温姑娘一个机会,任何条件,我都能满足。”公孙斐落杯,胸有成竹道。
苏玄璟绝对相信公孙斐有‘满足’的实力,只是可惜。
“斐公子说迟了。”
公孙斐不禁抬头,眉峰微挑,“何意?”
“苏某之前欠温县主一个人情,前日刚将两成股赠与温县主,现在手里实在没有多余的股成匀给温弦。”
苏玄璟显得十分抱歉,将杯斟满,“斐公子是温弦的人,温弦是画堂谋士,此事若斐公子先开口,哪怕同时开口,我都不会把股成交给外人,这一杯,我自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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