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晏伏无声坐在窗前,眼睛里没了光彩。
晏氏一族的宿命,他改变不了……
夜终尽。
第二日清晨,温御还没爬起来就被某位老军师给堵被窝里。
矮炕头,温御仰身躺在那里,裹着锦被,一双眼睛朝上翻,视线里满头银发的战幕就站在炕头前,居高临下俯视他。
“本军师带着一筐咸鸭蛋,一壶竹叶青,亲自过来等你给我道歉,感动不感动?”战幕微抬下颚,盯着被锦被裹紧的温御,淡声开口。
温御无比震惊看着战幕,却是在同钟岩说话,“有客为何不通禀本侯?”
门口处,钟岩欲哭无泪。
“他没跑过本军师。”战幕抢了钟岩的话。
就在刚刚,钟岩见是战幕敲门本想不开,先回来禀报,可战幕直接就进来了。
是的,战幕带了暗卫,两个。
一边儿一个把这位大周朝德高望重的军师直接从门顶架进来,那场面……钟岩直到现在都在怀疑战幕会不会找机会把自己灭口。
温御也清楚战幕为人,何苦为难钟岩,于是命其退下。
房间里,温御一对眼珠子重新翻到战幕身上,“战军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军师不要责怪。”
这话语,这调调,十分耐人寻味。
温御其实不想这样,整个大周朝能叫战幕登门求道歉的人屈一指可数,就他一人!
战幕算是给足他颜面,换作以前。
换作以前他才不会惹战幕生气,一般都是偷偷在先帝那里告御状,可现在他反倒希望战幕就此跟他绝交,日后兵戎相见,他也打的坦然。
“你既希望本军师不要因为之前的事责怪,我可以勉为其难答应你,备酒菜。”战幕将手里提的那筐鸭蛋跟一壶酒分别搁到温御锦枕左右,“今日你我喝个痛快。”
温御躺在炕上,内心深处黑白两个小人儿在打架。
‘趁掰就掰个彻底,把酒倒了,把鸭蛋砸他脸上,撵他走!’
‘给个台阶就下罢!一会儿把梯子抽走你想下可下不来了!’
温御正在思考的时候,某位军师脸色渐渐变了。
“一……”
熟悉的数字!
温御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但凡能叫战幕数到三的人,最后都葬在了黄土高坡。
“二……”
温御内心里的黑白小人儿交锋愈发激烈,大冬天,某位老侯爷额头刷刷冒汗。
“三……”
“战……”
砰-
竹叶青被温御甩开的被子掀到地上,壶碎酒散,满屋醇香!
气氛变得焦灼起来,温御裹着被半蹲在矮炕上一动不动,眼睛无比缓慢从地上那壶酒转移到战幕身上,战幕黑目如潭,又似深黑大海中央卷起的两个巨大漩涡,任谁看一眼都会有种即将灰飞烟灭的错觉。
“战哥,要不要过来抱抱我。”温御瞬间怂了。
别怪他,先帝看到战幕这副样子都会事事依他。
战幕深吸一口气,“叫钟岩进来。”
“钟岩!我战哥叫你进来!”温御扯着脖子喊,眼睛再不敢瞄向战幕,生怕自己这副身子骨被那双眼睛戳成两个洞。
就在钟岩进来一刻,战幕突然冲上矮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温御身上裹的被子拽下来!
春光,乍泄……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你斗不过我
在御南侯府效力四十载,钟岩一直都知道温御有果睡的习惯,但知道是一回事,看到是另一回事。
此时此刻,站在屋内的钟岩僵如雕塑,内心里忽然冒出一个邪恶无匹的想法,下毒罢!
一次就能解决两个。
钟岩没有下毒,因为温御不要脸。
他非但没有及时把被子抓回去裹起来,反而光着身子在炕走了一个来回,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打法把战幕都给整脸红了。
最后还是战幕把衣服撇给温御,叫他快些穿上。
温御边穿边叫钟岩出去准备早膳,且叫战幕稍后,自己把被褥卷叠整齐,又把炕尾矮桌拉到中间。
与其他府上不同,温御还保持着年少时的生活习惯,屋子里没有床,没有落地方桌。
战幕盘膝坐到客位,温御则拎起那筐咸鸭蛋搁到自己身边,随后拿起一个,磕大头,剥皮后白色蛋清渗出黄色油汤,一看就是好东西!
“温御,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难得战幕能有这么真实的感慨,温御抬头看过去,“战哥老可爱了!”
战幕搭眼过去,并没有被温御的话宽慰到。
“谁能想到,公孙斐在没有慕锦歌泄露他人秘密证据的情况下,竟然来一招抛砖引玉,硬是叫晏伏亲口承认他所推断的事实,这等心机,我竟没猜到。”战幕在得到消息之后懊恼好一阵,并非因为事情本身,而是一向算无遗策的人竟然没有猜到公孙斐的路数。
事关长媳声誉,温御自然也知道案子结果。
说好听点儿公孙斐那叫抛砖引玉,往难听了说那叫空手套白狼!
他得承认,公孙斐的确不是一般人。
“战哥没猜到正常的,我也没猜到。”
战幕,“……你把话说反了。”
温御转转眼珠儿,“我都没猜到,战哥没猜到也正常。”
某位老军师深吸了一口气,罢了!
“还有一件,老夫本不该与你说,但不与你说倒也不知道该跟谁说。”战幕真正挂心的,是他即将要说的事。
温御握着咸鸭蛋的手一抖,“如果是秘密……”
“不是秘密,稍后整个朝廷的人都会知道。”战幕打消温御‘如果是秘密就请你自己守住’的顾虑。
温御洗耳恭听。
“前次与晏伏交锋,他以太子府私兵要挟,逼我放了他手底下两名副将。”战幕脸色变得冷肃,“这件事你知道的吧?”
“整个朝廷都知道。”温御老实回答。
“当时老夫第一时间断定画堂出了叛徒,遂叫温弦,也就是你府上养女去查。”
温御在这里严肃纠正,“温弦是温府的大姑娘,已非我御南侯府养女,她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若是她犯了什么事,战哥大可不必看在我的面子手下留情。”
温御只是不理会小辈之间争斗,但不代表他不知道。
战幕瞧了眼温御,“温弦查出背叛画堂的人是苏玄璟,因为花间楼悦心跟睿亲王府管家肖贵有往来,然而今晨发生的事让老夫很清楚的认识到,苏玄璟并没有背叛太子府。”
温御来了兴趣,“战哥是怎么发现的?”
“叫温弦去查,一来试试公孙斐底细,二来给画堂十二人警示,叫他们提起十二分精神自查及彼此监视,毕竟查出叛徒,剩下的人就是安全的,就算是叛徒自己在这段时间里也不会贸然行事。”
温御承认,在算计人这方面,他不比战幕。
不过以往这种话战幕只对先帝说。
“在这种情况下,老夫以最快速度将太子府在徽南圈养的私兵搬至别处,几乎同一时间查出晏伏麾下南城军副将于当年战役中有顿兵之嫌,想要处置时你猜怎么了?”
温御看到战幕眼白略红,便知不是小事。
“怎么了?”
“晏伏依旧拿私兵之事威胁老夫!”
战幕手里攥着一枚鸭蛋,瞬即被他捏碎,“他依旧拿私兵之事威胁老夫!”
温御也震惊,“他是怎么知道的?”
“老夫也在想这件事,此事画堂十二人,老夫只叫两人知晓!”战幕很少动怒,在他看来情绪是可以驾驭的,愚者才易怒。
“那两个人其中一人是奸细?”
战幕‘挪兵之计’亦有两个目的,其一,将画堂嫌疑范围缩小,若能证明排位一二之人不是奸细,由他们查,再加上温弦,三人查九人,总比一人查十一人要简单快速的多。
其二自然是针对晏伏,打败他及其身后二皇子,太子登基之路才可顺畅。
结果却是这般!
“他二人自我为太子师时便跟着太子,若说他二人是奸细,那老夫这些年眼睛瞎了么!”战幕愤恨道。
温御皱起眉头,“还有谁知道?”
“老夫。”
战幕见温御眼中疑惑,又道一人,“皇上。”
“那就是皇上。”温御认真道。
“皇上会帮晏伏?你告诉老夫是为什么。”战幕几乎是用绝对否定的语气质疑温御的猜测。
温御也在疑惑,皇上既暴出二皇子,如今岂会帮二皇子,这种猜测自相矛盾。
“晏伏越是这样,越是激起老夫对他的兴趣。”战幕脸上渐渐露出叫人寒胆的恐怖表情,“老夫偏要赢他!”
温御好奇,但他把这份好奇忍住了,朝外面钟岩喊话,“菜端上来!”
钟岩把准备好的几道菜端到屋里,之后匆匆退下去。
是非之地,少呆为妙。
说真的,温御也想跟钟岩一起离开。
“你为何不问老夫有什么办法赢晏伏?”战幕狐疑看向温御。
温御把头摇成拨浪鼓,“不问,不听,不想知道。”
战幕,“……你这个样子,就算扶植萧臣也斗不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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