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温宛眼中冷漠渐消,脸上浮现出无比淡然的微笑,“你也说在本县主爱慕苏玄璟的时候甘愿为他做任何事,那个时候,苏玄璟或是搭理,或是解释,没有恶言恶语,可在本县主看来那比我不搭理不解释,要可恶的多。”
雪姬暗暗噎喉。
“不搭理,不解释,恶言恶语,如果这还不算不招惹,那姬娘教我,如何才叫不招惹,不如我把自己藏起来?”温宛再提曾经那些蠢事已经不会过分自责,有心碰上无心注定满身伤痕。
当初她对苏玄璟是,如今苏玄璟对她亦是。
没给雪姬说话的机会,温宛身体微侧过去,“姬娘看到苏玄璟受委屈,便说我温宛对他没留一分善念,当日苏玄璟将我像猴一样戏耍的时候,姬娘也与他说过同样的话?”
“如果没有,姬娘又凭什么来要求我?”
温宛脸色渐愠,“把话敞开说,当日苏玄璟钓着我,无非是想借我背后御南侯府走上仕途,我突然不想被他钓,那是我幡然醒悟,姬娘得允许我长大是不是?”
或许没想到温宛能把话说的这样直白,一时噎喉。
“可那是以前,现在苏玄璟对你如何,县主感觉不到吗?”
“姬娘有没有想过,如果那时我应下与苏玄璟的婚事,苏玄璟一朝得势平步青云,会不会善待我?”
“应该会。”
“怎么会?!他未得手时姑且忽冷忽热的钓着我,得了手便会觉得这法子妙的很,于是一遍一遍重复,用我时假意真心,不用我时弃如敝屣,让我在患得患失中自我怀疑自我否定,我一生被他毁了是我有眼无珠,御南侯府欠他的么!”
温宛目光骤然寒凉,冷的似要从里面结出冰霜。
雪姬未料温宛这般想,可又觉得她这般想是真的成长了。
同样的话她曾听苏玄璟说过。
“姬娘啊。”温宛暗自稳下心神,未老先衰般叹了一口气,“如果我用苏玄璟待我的法子待他,那才是一丝善念都没留下。”
温宛把话说到这个份儿,雪姬有些坐不住,她比谁都知道当初苏玄璟接近温宛是为什么,如今这话被温宛摆到台面上说,隐隐的存着几分羞愧。
“昨日……”
“本县主已有多日未见苏公子,他去了哪里,我真不知。”温宛没有再给雪姬难堪。
雪姬道谢后起身告退。
待其走下马车,温宛叫徐福驾车去西市,心里正想苏玄璟突然失踪的事会不会另有蹊跷,忽的透过侧窗看到一抹熟悉身影。
“徐伯,停车。”温宛叫停马车后走出车厢,随后叫徐福先回府,自行朝对面御翡堂走过去。
此时御翡堂内,温弦穿着一件淡粉色大氅正在柜台前挑选翡翠,与她同行之人哪怕只是背影便肉眼可见的富贵,一身紫貂裘是皇城大半数高门都没有之物,发髻上的簪花珠钗也都异常璀璨夺目,纵无繁复花式,简简单单才更彰显价值。
二楼万春枝听到守店掌柜的通禀刚好走下楼梯,便见温宛迈步进来,二人相视一眼,皆知来者不善。
温弦听到楼梯上有动静,扭身看到万春枝时自然注意到她目光走向,于是回头,“哟,长姐这是闻着味儿过来的?”
温宛似笑非笑,“温姑娘长相与我闻的味道差不多,本县主是看着人过来的。”
温弦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你怎么侮辱我都可以,太子妃在这里,你莫不是连太子妃一起骂了?”
此刻被温弦唤作‘太子妃’的少女并没有转身,手里握着一个翡翠玉镯细细端详,仿佛没听到温弦口中挑拨。
温宛无意搭理温弦,行到柜台里面,万春枝叫掌柜的过去歇着,这个客人,她来接待。
正面相对,温宛看清眼前少女样貌。
年约十六,身材纤细,一双眉宛如翠羽,肌如雪白,腰如束素。
少女连余光都没扫过温宛,亦未看万春枝一眼,一双眼睛紧紧盯住手里翡翠玉镯,“总体来说翡翠玉质地坚硬,韧性较和田玉差,碰撞即碎裂,这种玉多半用来做护身符,并不适合做玉镯。”
“和田玉颜色单一,不如翡翠玉颜色丰富,姑娘手里属红翡,不但种质好而且颜色饱满艳丽,姑娘就算喜欢也要等些时日,这一只被镇北侯府的虞郡主订走了,不日来取。”
温弦嗤之以鼻,“又不是什么好玩意,你当我们太子妃瞧得上……”
啪-
未及温弦音落,少女手指微松,玉镯落地砰然碎裂。
万春枝蹙紧眉,正要开口时却见少女微微一笑,“万掌柜莫急,我与虞郡主颇有些交情,这物件不好,回头我补给她一只,订金她给过?”
“给过。”万春枝见少女面色温和不好发作。
少女自怀里取出一张银票搁到柜台上,面色不改,“这只红翡手镯色泽虽属红皮但偏褐,若是一对可值五百两,一只贵些也就七百两顶天,皇城玉石翡翠行情订金至多付两成,虞郡主是个大方的,应该留下二百两,这是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万老板不亏不赚,只是琉璃不小心脏了您的地方,烦劳您自己收拾一下。”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公孙斐什么时候死
伸手不打笑脸客,开口不骂送钱人。
眼前少女一看就是找茬儿来的,可人家从头到尾都没撕破脸,钱给的也到位,万春枝就算有一万个不乐意,也不可能把柜台上那五百两银子撇回去说‘不要’。
做生意最重要的一点,到手的钱不能不要。
“姑娘慢走。”万春枝瞥了眼坐在角落的守店掌柜,掌柜的心领神会,拎着扫帚走过来。
少女见状只是笑笑,没有开口。
温弦懂了,“开门做生意就这点儿肚量?我们没说走你就着急撵人?”
万春枝没理温弦,扭头看了眼温宛。
温宛一直站在她身边,虽然她与对面少女一句话都没有说,眼神都没对过招,可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位少女来者不善,而且那不善是冲她来的。
也难怪,温弦一口一个太子妃,眼前少女的身份再明显不过。
顾琉璃,太子萧桓宇明媒正娶的妻子,当今顾皇后的侄女,其父顾寒,任职大将军,母亲亦出自高门,这样的身世背景注定少女不凡。
从她鉴别红翡的精准程度,至少可以肯定她对珠宝十分在行。
温宛稍稍摆正位置,万春枝自然往旁边退了退,“两位还需要什么?”
“不需要。”顾琉璃目光直视过来,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一瞬间,两人中间气场拉满,连万春枝都禁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倒是温弦好似无甚感知,冷冷一笑,“今日我与太子妃是来收铺子的!”
温宛挺直身形,微微侧目,也终于给了温弦一个正眼。
温弦傲气回头,指向对面那间米铺,“那间铺子从今天开始就姓温,温弦的温,且等今日收了铺子明日即装潢,十天后我‘胜翡堂’就在对面开张,两位若有兴趣过去捧个场。”
温宛面色无波,心底却泛起疑云。
“看在你曾是我长姐的情分,我不妨告诉你,我们卖的也是珠宝翡翠,品级种质都比你御翡堂好但就卖的比你……”
“温姑娘,请柬。”顾琉璃适时打断温弦。
温弦这方想起什么,自袖兜里掏出两张请柬摆到柜台前。
“十日后,两位赏光。”顾琉璃眼神扫过万春枝,落在温宛身上,眼底笑意越发浓了几分。
温宛唇角微扬,“一定。”
见顾琉璃转身,温弦抬着下巴似是轻蔑般哼了一声,这才离开。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万春枝伸手拿过请柬,莫说里面内容,请柬四周都是镶了金边儿的,“温县主,你觉得她刚才想说什么?”
“卖的比你便宜。”温宛盯着顾琉璃的背影,敛眸道。
万春枝漫不经心打开请柬,赫然发现请柬落款位置有顾琉璃的名字,“你那妹妹何时攀上太子妃的高枝了?”
温宛瞟一眼,“你说反了。”
见万春枝看过来,温宛继续道,“不是温弦攀上顾琉璃,是顾琉璃跟公孙斐靠着温弦搭上线,如今他们意在对面开‘胜翡堂’摆明是冲我们来的。”
这点万春枝明白,“他们想压价,这事儿咱们拼不拼?”
“谁能拼得过公孙斐?”温宛怅然看着温弦跟顾琉璃在对面铺子里,温弦把钱掏出来,对面掌柜先惊后愕,最后顶着花甲之年的老脸笑的花枝乱颤,账本余粮都不要,转个身就从米铺里跑出来,叫辆马车跑的飞快,这是生怕温弦她们会后悔。
“瞧见没,她们没有事先支会,更像是临时起意,李掌柜连讨价还价都没有,直接就把铺子给让出来了。”
万春枝看到了,“她们为何不直接买我们的铺子。”
温宛扭头,“你倒也不用降的这么快。”
“摆明拼不赢不如及时止损,想当初我万家货栈就是这么被你拼没的,我赔个底儿掉。”万春枝绝对没有翻小肠的意思,实话实说。
请柬有两张,温宛拿过剩下那一张,翻开来,“公孙斐什么时候死?”
“今天晚上。”
见温宛看过来,万春枝把请柬往柜台上一拍,眼神发狠,“且等我做梦,杀他个片甲不留!”
按照出门时的计划温宛该去找狄轻烟,事情有变,她决定去一趟鸿寿寺。
出门时,温宛看到角落里有个乞丐,想着手里请柬镶金边儿,便把请柬扔到破瓷碗里。
“不谢!”
乞丐急忙弓起身子把请柬攥在手里,双手摩挲金边儿,当真是金子!
哪怕温宛走远,乞丐仍不忘碎碎念,“谢谢好心人……谢谢……”
蓬头垢面的乞丐边谢边扭头,视线里温宛登上一辆马车,扬长而去。
偏在这时,一道尖酸声音陡然响起。
“温宛也忒不把太子妃放在眼里,竟然把请柬扔给乞丐!”
就在温弦想要冲过去把请柬抢回来的时候被顾琉璃拦住,“请柬给出去,温县主如何处置是她的自由,礼数上咱们不亏即可,莫管他人。”
“可是……”温弦就是想把请柬抢回来再当面摔到温宛脸上,叫她难堪!
顾琉璃显然没能拦住温弦,由着她去。
于是那张请柬还没在乞丐手里攥热乎就被温弦给抢了回去。
乞丐,生活在皇城最底层的一群人在温弦眼中是没有尊严的,他们就像一滩烂泥,堆在哪里脏了哪里,她无比嫌弃扯过请柬,又无比厌恶踢了那只破瓷碗,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温弦与顾琉璃登上马车,隐藏在满脸黄泥下的双凤眼微微眯了一下,须臾,乞丐伸手捞回被踢出去老远的瓷碗,继续窝在角落里……
太子府,后堂。
战幕得知苏玄璟忽然失踪,略显意外。
“他没有事先支会你?”
侧位上,司南卿立即拱手,“回军师,苏玄璟走的急怕是谁都没支会,连花间楼雪姬都在四处寻他。”
战幕沉默数息,“找吏部的人寻个理由上报,莫叫别人拿住把柄。”
“军师放心,吏部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司南卿手底下没有自己布下的罗网,他存在于画堂的意义渐渐成了余下十一位存于画堂的底气及战幕的传信人,也就是跑腿儿的。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我腌的咸菜
见战幕没说话,司南卿小心翼翼,“军师找他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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