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萧臣再往里走,注意到屋外窗棂上的糊纸。
那纸虽然看上去很旧,但却没有丁点雨水浇打寒风刮过留下的痕迹,自然也是人为。
萧臣站在屋外,往上打量整个房间,漏洞太多。
“这屋子距离深坑最近,想必那东西砸下来的时候此处受到冲击残败的太过厉害,想要掩盖真相的人不得已叫工匠重新修葺,只是冬天哪是干活儿的季节。”萧臣看着屋檐底下半排松木裂开,低声道。
即便作旧,可是因为春天湿气太重,那些松木还是会有不同程度开裂,里面呈现出来的木色可都是新的。
卓幽也跟着看过去,“属下那时也来过,没有发现。”
萧臣侧目,“你来时是春天?”
“冬天。”
萧臣不再解释,推门走进屋里。
北越地广人稀,百姓并不富庶,尤其这种小村庄里的百姓只能靠种地糊口度日,屋里摆设皆是生活必须,没有多余装饰。
屋子不大,入门即是外厨,往里走是一间小屋,里面盘着对面炕,南炕靠窗住着长辈,北炕则是小辈住。
“主子!”卓幽翻开南炕用芦苇编织的炕席,“这个肯定也是他们故意烧成这样的!
破破烂烂的芦苇炕席,炕头地方被烤的焦黑发黄。
萧臣并不觉得,“芦苇炕席不比牛皮纸,做成这样需要很多道工序,他们应该没有时间。”
卓幽悻悻然撂下炕席,却在下一刻被萧臣重新掀起来。
“主子?”
萧臣盯住炕头一块只有微弱色差的炕坯,“把它打开。”
卓幽得令,自腰间抽出匕首沿炕坯四角撬动,待炕坯被他搬起来一股难闻气味随之涌溢,呛的卓幽直接皱眉,待他把炕坯扔到旁边,弯腰再朝里瞧,脸色‘唰’的煞白。
他抬头,“主子,是尸体。”
幸是寒冬,里面尸体还没有被严重腐蚀。
卓幽来来回回从炕洞里一共搬出五具尸体。
三具大人,两具孩童。
萧臣仔细验查之后判定其中一具大人尸体是工匠,余下四人该是这家住户,最小孩童才三岁模样。
卓幽看着眼前五具尸体,灵光大开,“主子,这……这村子里的人莫不是都被屠了?”
“他们应该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萧臣神色冷然道。
“那孤千城会不会也被人……”卓幽朝萧臣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
未及萧臣开口,院外停驻在枯树上的乌鸦突然惊起,呱呱声叫的人心惊胆寒。
萧臣目冷,单手握袖欲取墨鲲。
卓幽亦感觉到危险逼近,正要拽出软剑时忽有三根细管戳破窗纸,白烟吹进来。
萧臣冷漠勾起唇角,朝卓幽使了眼色,卓幽身形陡闪,软剑戳窗狠刺过去。
几乎同时,屋外三个黑衣人皆退。
卓幽以一敌三之际萧臣自腰间扯出一块黑布,抖了抖,不慌不忙系在脸上。
待他出门,卓幽已经干掉一人。
在黑衣人朝屋里吹迷烟的时候萧臣便知来的不是高手,三敌一卓幽尚且占据上风,何况只剩两人。
软剑生风,带起分外锐利的劲气直逼其中一个黑衣人喉颈。
那人急急倒退,速度却比不过夺命长剑那一击!
噗-
剑刺咽喉,鲜血狂飙。
最后一个黑衣人见状转身欲逃,卓幽却已收剑,暗器射出,那人殒命当场。
正待卓幽回身朝萧臣露出两排大白牙时,墨鲲出袖,寒光乍现,如闪电一般。
墨鲲回落一刻,屋顶两个黑衣人轰隆倒地。
卓幽大步走过去,“主子你没事吧?”
“你没事就好。”萧臣走向旁边两个黑衣人,独留卓幽站在那里。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家主子好像阴阳怪气的呢。
萧臣半蹲在尸体前,抬手扯掉那人蒙在脸上的黑布,陌生面孔,无甚可观。
他往下拍,自腰间摸到硬物,取出来看,竟然一片金叶子。
“孤千城的……”
卓幽不解,“主子怎么知道这是孤千城的?”
“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萧臣又在另一个黑衣人身上摸索一阵,并无所获,“以孤千城的聪明劲儿,他一定会在这里留下线索。”
“线索在哪里?”卓幽问道。
萧臣,“找。”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扯脸皮
大周皇宫,甘泉宫。
温若萱自昨日从御花园回来之后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哪怕是秋晴,她都没见。
午时已过,秋晴瞅着翡翠玉桌上凉透的饭菜,不免多看花拂柳几眼,“都怪你。”
花拂柳默默站在那里不作声,他知道怪他。
“你到底去哪里了?”
秋晴干脆走到花拂柳面前,“你知不知道自你走了之后娘娘有多不开心?”
花拂柳闻声抬头,一脸茫然。
他原以为只有他离开,走的远远的温若萱心里才会舒坦些,眼不见心才不烦,却不知温若萱这些天过的不好。
秋晴不管花拂柳是男是女,她只知道眼前这个胖宫女能叫娘娘开心,娘娘开心比什么都重要,“打从你走,娘娘每顿都吃的特别少,才几天功夫颧骨都瘦出来了,我以前从来没见娘娘在铜镜前唉声叹气,可自从你走,娘娘总是坐在镜子前发呆,有时候眼睛还红红的!”
花拂柳不理解,“怎么会……”
“怎么不会!”秋晴干脆推了花拂柳一把,“娘娘想你想的都快发疯了,你倒好,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不过……昨天在御花园要不是你及时出现,皇后娘娘还不知道要咬到什么时候!”
吱呦-
门启,秋晴猛然转身,便见温若萱从里面走出来。
单薄衣裳,长发落肩。
“娘娘!”秋晴喜出望外。
温若萱瞧了眼桌上饭菜,秋晴明白,当即叫宫女进来把菜端到后面小厨房热一热。
见温若萱没有留下自己,秋晴特别乖巧走出去,在外面把门关紧。
厅内,只剩两人。
温若萱原不想出来,可她怕自己不出来秋晴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到时解释不清了。
“奴婢文杏,拜见娘娘。”花拂柳见温若萱坐下来,俯身施礼。
他身着宫装,学宫女模样欠下身形。
温若萱看似漠然坐在桌边,目不斜视,眼睛落在厅门处,不声不语。
花拂柳不敢起来,身形越发低俯,可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道这一次就算温若萱拿剑抵在他胸口,他也绝不离开甘泉宫半步。
死也要把尸体留在这里。
温若萱就知道说什么了?
她想与眼前这个男人解释,她吃的少是因为换季,照镜子多是因为脸上长了一颗小疙瘩,眼睛红红的明显就是没睡好。
可……
可她骗得了秋晴,骗得了花拂柳,却骗不了自己。
两人就这样无声相对,直到秋晴轻轻敲门。
门启,所有吃食都热了一遍。
秋晴眼尖,搁好饭菜便又退了。
看着桌上饭菜,温若萱拿起筷子去夹距离她最近的熘鸡脯,鸡肉鲜美,入口香甜。
房间里没有别的声音,于是把温若萱咀嚼的声音衬托的格外清晰。
花拂柳还在那里俯身,不敢抬头,不敢动。
气氛异常尴尬。
呃-
温若萱吃的太快,鸡肉脯没嚼两下就往里头咽,不想肉脯噎住喉咙,不上不下,噎的温若萱脸颊通红,起初她硬咽两下,弄巧成拙!
“呃-”温若萱忽的扔了筷子,双手叩住喉咙往上搥,见没效果又往下撸。
就这样花拂柳都没敢抬头,直到温若萱站起来弯腰往外抠吐。
“娘娘?!”花拂柳大惊失色,当即过去可劲儿拍她后背,实在没办法干脆跑到温若萱背后,双手环叩压她肺腑。
噗-
鸡肉团子终于跳出来,温若萱单手扶住方桌大口喘气。
花拂柳绕到温若萱面前,无比担心又心疼,“娘娘还好?”
温若萱终于缓过来,呼吸渐慢,眼睛死死盯住花拂柳的脸,毫无预兆的,她突然冲过去扯住那张大圆脸可劲儿撕扯,恨不得把皮都撕下来。
花拂柳吃痛却不敢反抗,脑袋被迫摇来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若萱累了。
她松开手,转身带着戾气坐回到座位上,怒声厉喝,“本宫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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