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可温县主不是不乐意。”
雪姬提壶替苏玄璟斟满酒杯,“换作是我,若无萧臣在便趁机占了县主身子,以苏公子的睿智,事后必能妥善处理掉来自各方的声音,纵然过程不光彩,可温县主到底成了公子的囊中物,一来算是解太子当下隐患,二来木已成舟,公子从此便是御南侯府的女婿。”
“这不卑鄙么!”
雪姬没听清,“公子说的是……卑鄙?”
再卑鄙的事苏玄璟不是没做过,那不是卑鄙,叫算计!
直到现在雪姬还记着苏玄璟当初与她说过的那段话。
当人看到你成功的光芒,就会忘记你手段的黑暗,更何况所谓黑暗也要见仁见智,在他苏玄璟眼里,那叫算计。
就在前两日,苏玄璟便用这般‘算计’替太子办了两件事。
第一件,太子的舅舅被人揭发私吞军饷一案,硬是在板上钉钉的情况下被苏玄璟给翻过来,人证物证俱在,那位国舅爷被当堂释放。
当初太子引得皇上不满便有这一件,这里面手段的黑暗比起占有温宛身子不知阴险多少倍。
第二件,三年前皇上南巡,太子随行左右时曾提拔过一位县吏,可自提拔之后那位县吏一直无甚大作为,直到半个月前闵南水患,县吏未雨绸缪命人挖建新的河渠有效减少水患受灾面积,此事上报到朝廷得皇上重视,方想起那位县吏乃是由太子提拔。
为此皇上前日早朝刻意提到此事,褒奖太子知人善任。
要知道,在此之前整一个月,皇上不曾在金銮殿上多看太子一眼。
这两件事并非苏玄璟朝夕促成。
早在半年前他便有投奔太子府为门客的心思,那个时候他已经做了一些事。
“你可查到昨晚那瓶解药是谁送来的?”苏玄璟刻意转开话题,狐疑问道。
“那人行事极小心,线索断了。”雪姬耸肩时忽然想到一个人,“会不会是渊荷?”
苏玄璟闻声沉默。
见其不语,雪姬起身,“我先去外面转转,公子且慢慢想着。”
房门闭阖,苏玄璟静默坐在桌前,视线重新落在白玉夜光杯上,目色阴冷。
渊荷?
呵!
三个月内,他会让萧尧彻底失去夺嫡资格……
适夜,魏王府。
卓幽正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如实禀报时,萧臣忽然抛过来一个灵魂拷问。
“如果本王与温宛同时掉进河里,你先救谁?”
先不说自家主子跟温县主为什么能同时掉进河里,卓幽很疑惑,“主人你不是会游泳吗?”
萧臣冷脸。
“救温县主。”
嗯?
萧臣瞪眼看向卓幽,“是因为本王与你相熟,你才先救温宛?”
所以温宛是因为与苏玄璟相熟,才决定先送自己。
相熟的人才不会计较那么多罢。
直到现在萧臣都想知道温宛与苏玄璟说了什么话,才致苏玄璟竟然没有一丝反驳且心甘情愿走下马车。
萧臣怎知,苏玄璟那时根本没有说话,他只是做出‘说话’的假象,让萧臣有这样的错觉。
“主人,属下是因为……”
卓幽也不晓得自家主子说的什么玩意,他当然是因为主子会游泳,他也会游泳,才会先去救温宛。
不然两个会游泳的人,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在他们面前挣扎着再淹死?
多大仇恨!
“刚刚你与本王说什么,谁要来?”萧臣摆手,他不愿再想这个问题。
终究是爱的太深。
纵然这一世萧臣告诉自己放手,却依旧逃脱不了两个人在一起时那份小心翼翼跟不时显露出来的卑微。
是的,真正卑微的那一个,是萧臣。
卓幽想了片刻,“南朝摄政王的孙儿孤千城,还有其府上门客师晏。”
师晏?
萧臣记得上一世南朝摄政王最终的结局是在逼宫的路上被斩了脑袋。
而那个斩掉南朝摄政王头颅的人,就是师晏……
就在萧臣陷入沉思时,卓幽忽然也有灵魂一问,“主人刚刚那个问题,属下有一点不明白。”
萧臣抬头。
“不知主人跟温县主是不是掉进同一条河里……”
啪-
飞出去的书卷掉在地上,卓幽遁没。
第一百一十五章 差点儿被洗脑
御南侯府,归燕阁。
彼时温弦自后花园回来,李氏等在屋里。
待她进门便诸多安慰,那些话字字句句皆是叫她别放在心上,丝毫没有责怪温宛行事狠辣的意思,不过是因为温宛给温君庭谋了个不知所谓的前程。
如此也罢,李氏最后竟然说出‘禁足’二字!
虽然只有三天,可这对温弦而言,是莫大羞耻。
想她自入御南侯府,在温谨儒跟李氏膝下养了这么些年,但凡御南侯府里一条狗都知道她付出多少。
所谓乖巧懂事,依顺驯良都是她舍弃尊严换来的。
可如今,这样的好名声皆毁在温宛手里!
“二姑娘,您别多想,今个儿这事老侯爷发了话,老爷若不做出点儿什么朝上头不好交代,奴婢觉着老爷夫人对你还是挺好的,他们即便把代赌的事当真也没苛责,只禁足三天……”
啪-
冬香话音未落,额头便被温弦抛过来的茶盖砸中,茶盖落地,额头渗血。
“二姑娘……”冬香吃痛跪地,身子略微发抖。
“他们就不该当真!”温弦面色冰冷坐在桌前,双手狠狠抠住桌面,哪怕指甲劈裂有血印子浮在指甲上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疼。
她恼恨,为何温谨儒跟李氏不信她?
若换作温君庭他们可会这般不了了之!
还有温宛,她真是低估了那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好筹谋,好算计!
她忽然有些不解,温宛到底是先于她送银蝶首饰,之后才生计害她。
还是温宛早有害她之心,之后才发现首饰的事加以利用。
若是第二种可能,温宛当是从她促成靖坊偶遇,便开始对她不满。
只是不管哪一样,她从现在开始便要堤防东院随时射过来的冷箭。
温宛啊温宛,来日方长……
同在御南侯府,温宛这会儿正在锦堂跟祖父大眼瞪小眼。
她曾听郑钧与她说过,以前祖父行杀战场的时候气势那才叫一个凶,三米开外背对着他们就能感到杀气,每每敌军首将与之对视,寿命直接归零。
可自她有印象开始,祖父的眼睛总是笑眯眯的,哪有郑钧说的那样凶。
“祖父,你会不会觉得宛儿今天做的不对?”
桌案前,温宛手里没有东西,于是从托盘里拿出一个咸鸭蛋,把大头儿朝桌面轻轻一碰,之后顺着裂痕开始拨。
温御瞧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孙女,眼中尽是疼惜,“祖父还是没有保护好你。”
“宛儿可以保护自己。”
温宛边拨蛋壳,边抬头,“不管是二妹找人代赌,还是她把手伸到墨园,都不是我把所有人叫到厅里当众给二妹难堪的原因。”
“那是什么?”
“我想让二叔二婶知道,在他们眼里完美无缺的孩子,其实也需要引导。”温宛没撒谎,她就是这个意思。
温御眸色微沉,“莫说你二叔二婶,祖父都没想到温弦竟会私下里找人代赌,还抖机灵让银蝶办这件事,倘若不是你发现的早……”
“不说这个,宛儿有个问题想问祖父。”温宛认真看向温御,“宛儿的婚事是不是让祖父为难了?”
许是没想到温宛会问这个,温御诧异,“谁同你说的?”
“苏玄璟。”
眼见温御眼珠子蹦跶出来,温宛连忙解释,“祖父千万别误会,宛儿跟苏玄璟之间没什么关系了,只是他现在是太子府的门客,时不时会过来套我的话,套来套去也叫我套来一些。”
温御自行顺毛,“他与你说了你的婚事?”
“嗯。”
温宛点头,“他想知道宛儿会嫁给谁。”
这个问题温御也很想知道啊!
“那我的乖孙女可有想过嫁给谁?”
“谁也不嫁。”
温宛将手里拨干净的咸鸭蛋搁回到托盘上,挺直身子看向自己祖父,“宛儿这辈子谁也不嫁,我要留在御南侯府世袭祖父的爵位。”
温御感动,“宛儿啊,你这话听的祖父后脊骨莫名一抖啊!”
“祖父不用着急,宛儿等个百八十年的不要紧。”
温宛认认真真告诉温御,她下定决心了,这辈子哪怕有天仙一样的男子站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心动,因为美丽的外表下往往隐藏着丑陋的内心跟不可预料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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