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哪怕公孙斐一直都没说同意。
温宛只等温弦走出凉亭,这才朝向顾琉璃施礼,“太子妃慢用。”
顾琉璃颔首算是应声。
待她看向公孙斐时,公孙斐亦抬头,四目相视。
别人一眼万年,他们这一眼,像是打了万年。
温宛离开凉亭时又朝对面池塘墙壁的涂鸦瞥一眼,这才离开。
温弦走在前面,她在经过弯月拱门时突发奇想,想要试一试那两枚红宝石是不是黏的特别牢固。
不试不知道,一试……
她身价立时朝上窜了窜……
凉亭里,顾琉璃注意到温宛的小动作,一时不齿,“以前听说御南侯府温宛的名声时,多半与花间楼脱不了干系,如今这名声里怕是又要多一样。”
顾琉璃从来都不是刻薄的人,至少在此之前,她说话注重分寸,看不惯的入眼入心但不过嘴,像是温弦那么蠢的性子,她似乎也没在谁面前刻意诋毁过,重话都不曾说。
然而刚刚看到温宛偷东西,她便忍不了了。
公孙斐虽是背对,可也听到些动静,“她力气够大的。”
“温宛故意到这里找温弦,怕是又有什么下作的法子了。”顾琉璃似乎没有注意到她言词中一些刻意贬低。
“我也很好奇。”公孙斐看向池塘墙壁上的涂鸦,心里隐隐有了担忧。
见公孙斐视线落向池塘墙壁,顾琉璃心中越发烦躁,“温弦不是个争气的,她莫坏了我们大事!”
这一次,公孙斐感觉到了顾琉璃的异样。
想到初见眼前女子,睿智沉稳无一不缺。
他心里咯噔一下,“太子妃且相信温姑娘,她还是不错的。”
似乎听出公孙斐言外之意,顾琉璃脸色微红,“我……我的意思……”
还没等顾琉璃说完话,公孙斐忽的起身。
她以为公孙斐生气了,那一刻心里突然涌出来的酸涩跟委屈一股脑儿涌上来,情绪太过起伏以致于她能感受到自己鼻子一涩。
然而下一刻,公孙斐径直走向池塘,她也跟着缓缓站起身。
视线之内,公孙斐当着她的面,竟将池塘墙壁的涂鸦以手抹去。
一幅一幅的涂鸦,一幅一幅的消失,所有萦绕在顾琉璃心头的委屈忽然就被悸动取代。
她早就猜到那只燕是寒棋。
而今公孙斐当着她的面抹去寒棋的印记,怎不叫她心悦!
“斐公子……”
见公孙斐走回来,顾琉璃脸颊上还是微红,之前是羞愧,现在是羞涩。
一字之差,谬以千里。
“太子妃放心,有我在。”说真的,公孙斐以为顾琉璃走了。
他恍然顾琉璃当是放心不下温弦,于是给出承诺。
可顾琉璃心不在温弦了。
这句看似承诺的话在她心里扎了根,她眉开眼笑,唇角上扬,所有烦躁一扫而空,眼睛里就只剩下眼前这个闪着金光的男人。
“如此,琉璃放心。”
顾琉璃走了。
公孙斐心里没有顾琉璃,在她转身时他便也转身,看向被他抹去痕迹的池塘墙壁,脑海里,寒棋在林中喝苦丁茶的样子变得无比清晰,他心,微微悸动。
顾琉璃却刻意端着身子,力求每一步都走出风韵跟高雅。
因为她知道,有一双眼睛在背后……
皇城东市,魏府。
魏沉央站在石阶前,抬头看向府门上面的牌匾,红酸枝的牌匾旧了颜色,门环脱漆,两扇门板亦显得陈旧素气,如今魏府的门面,早不及鼎盛时期红漆如火,威武庄严。
她抬脚,一步一步踏上去,握住门环,轻轻叩下去……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兄长向你请罪
魏沉央轻轻叩动府门,等了稍顷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吱呦-
门启。
眼前白发苍苍的管家二十几岁时就跟着魏泓,如今老矣。
他有些恍惚,盯着魏沉央看了许久。
魏沉央穿着一贯喜欢的浅紫色衣裳,秀丽端庄站在那里由着管家打量,她肌肤白如雅瓷,身段窈窕,长眉如柳,凤眼似月,近两年时间经营太平镖局跟宛南商帮,使得她眉宇间多了几分比之前更加成熟的冷静果断。
尤其那双眼睛,明亮中透着一股绝厉锋芒,仿佛能洞穿人心。
这样一双眼睛,一般人岂敢直视。
管家终于认出来了,激动落泪,“大姑娘?!”
“田伯。”魏沉央温声开口,脸上浮现笑意。
“大姑娘……大姑娘你终于回来了!”田伯掩袖抹泪,哽咽出声。
当日先有老夫人携众人逼迫眼前这位大姑娘交出伯乐坊半数股成,他在场,后有舅父李渤海逼其改为李姓他亦在场,他亲眼看着所有人,是所有亲人把魏沉央逼到绝境,逼出这个家。
那时他想,倘若老爷活着,该有多心疼!
“大姑娘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田伯激动侧身将魏沉央请进府门。
迈进府门一刻,魏沉央一直平静的内心终于破防。
她看着熟悉的场景,过往一幕一幕在脑海里闪现,心中顿时激荡,纵然那股酸涩已经涌上喉咙,却还是被她强行压下去。
“大少爷!大姑娘回来了!”
见魏沉央走去正堂,田伯急忙转去后宅报信。
商海沉浮,磨砺至今,魏沉央早已褪去当年离开这里时的稚嫩,懂得控制情绪。
然而当她踏进正堂那一刻,悲伤还是如潮水滚滚而来将她彻底淹没。
正堂所有摆设与她离开时无异,她望着主位,父亲的笑赫然浮现眼前,情绪再难自控,她红了眼眶。
父亲,女儿回来了——
背后传来脚步声,魏沉央强自压下那份悲伤,转身时魏思源已经踏进正堂。
一向不善于表露情绪的魏思源在看到妹妹那一刻,眼泪瞬落。
他步子变得缓慢,脸上挂着太多愧疚跟歉意。
终于,他停在魏沉央面前,扑通跪地。
这一跪,便是认下过往所有过错,不听妹妹劝阻娶了温弦,受温弦教唆夺伯乐坊股成,在舅父逼迫妹妹改姓的时候他畏缩站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妹妹被逼出魏府,他连一个字都没有说。
“沉央, 兄长向你请罪了!”
如小兽一样的哭声溢出来,萦绕在整个正堂。
魏思源匍匐在地上,充满忏悔的哭泣。
魏沉央弯腰,扶起自己兄长。
往时回忆起来也不尽然都是悲伤。
“兄长,又长高了一些。”魏沉央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哭的像个大孩子一样的魏思源,眼眶再次红了,自小一起长大,她岂会不知自家兄长的脾气跟秉性,谁又没有犯错的时候。
这时,魏沉央注意到跟在魏思源身后的姑娘。
长的眉清目秀,一身素朴衣裳,她从温宛去信里知道这姑娘叫春儿,原是于阗安插在大周皇城的细作,以刺绣生意为掩护,时常出入醉月轩给那里的姑娘们缝制衣裳,绣些肚兜手绢帕。
后来温弦为得到全部伯乐坊,想利用春儿诬陷魏思源,幸有温宛,此事作罢。
反倒是自己兄长与春儿一来一往间有了感情,再后来。
春儿便是她的新嫂子了。
见魏沉央看向春儿,魏思源一时紧张,急忙侧身叫过妻子, “这位就是我时常与你提起的妹妹。”
春儿自入正堂,一直站在角落,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过去打扰。
直到这个时候,她浅步行到魏沉央面前,神态谦卑,正要俯身, “春儿拜见……”
“沉央给嫂子请安。”魏沉央抢在春儿前头,施礼。
这一举动哪怕魏思源都有些诧异,“沉央,你……你知道……”
“兄长能娶到如嫂嫂这样贤惠善良的女子,是你的福气。”魏沉央的话,无疑是认可了春儿。
春儿一时愣在原地,她有些不太确定,毕竟她的身份在外人看来,并不干净。
抛开她时常出入醉月轩,单是于阗细作的过往也难启齿。
魏沉央没有看向自己兄长,而是上前一步拉住春儿的手,目光变得分外温和,“我知兄长娶嫂嫂的时候没有大操大办,如此委屈了嫂嫂我可不让,此事交由沉央,你入我魏府,我合该让你风风光光。”
春儿受宠若惊,“不需要,真的……”
“嫂嫂别推辞,不然沉央心中有愧。”魏沉央看人眼毒,这一年在外面闯荡,越发毒。
她喜欢眼前这位嫂嫂,低调,沉稳,内敛,比起……
想到要与温弦比,她便觉得是亵渎了眼前的春儿。
春儿为难,看向魏思源。
“嫂嫂看兄长做什么,这件事我作主,他不同意……”
“我同意!”魏思源急忙应声,信誓旦旦,“以后不管妹妹说什么,我都同意!”
魏沉央闻声看向兄长,福祸相依。
有时候我们经历的那些苦难,最终的结果,未必惨淡。
“母亲呢?”魏沉央突然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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