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他目色陡沉,弯下腰,仔细辨认桌上齿轮图,“夫人,把内膛图拿过来。”
当年,他依缑如来之意,将结构图原图送到北越先帝手里,但是内膛图被他留下来,后北越帝登基,他将内膛图拓下来作为投诚之物,换得暗蝎在细作体系内绝对领导地位。
这会儿鹤杨氏已经把内膛图原图拿过来交到鹤柄轩手里。
哪怕看了无数遍,鹤柄轩依旧需要把原图拿出来比对,丝毫不敢马虎。
“这张齿轮图……不是原图。”鹤柄轩抚过齿轮图的纸线,双眉紧皱,“这是有人依原图拓下来的,真假……真假难辨。”
见鹤柄轩示意,鹤杨氏将齿轮图抽到一边,露出压在下面的点线图。
鹤柄轩仔细辨认。
密室里寂静无声,鹤杨氏见自家老爷专心致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终于!
鹤柄轩指向点线图中心正北方位,“老夫记得初见天杼图时,两张图纸的这条轴线都是以丹朱划出的轴线,随日久颜色变淡,但是这张图……”
“这张图的轴线虽然与原图颜色无异,但是夫人你看……”鹤柄轩手指抹过原图,指尖会有极为浅淡的红色痕迹。
因为丹朱的特殊性,被风干之后会有细粉浮于表层。
鹤柄轩换另一根手指头去抹赫连泽送过来的点线图,指腹没有任何痕迹,“点线图亦是有人仿照原图做出来的假图,不是原图。”
就在鹤柄轩多少有些失望时,鹤杨氏发现匣盒里还有一张宣纸,“老爷……”
鹤柄轩闻声,视线转过去。
他将内膛图原图交给鹤杨氏,伸手拿出匣盒里那张折叠整齐的宣纸。
普通的宣纸,上面没有任何字迹。
鹤柄轩当即坐下来,自桌边拿来装在瓷瓶里的细白粉末。
他将宣纸展平铺好,再将粉末均匀倒在上面。
数息,粉末融入宣纸,字迹缓缓现形。
鹤柄轩看着上面的字,一双黑目在烛光的掩映下忽明忽暗。
便是鹤杨氏也看出端倪,眼睛里充满疑惑,“苏玄璟?”
宣纸上是赫连泽手书。
上面清楚写名,点线图来自萧臣,乃是萧臣从狄翼手中获得。
齿轮图是苏玄璟与他的交易,尚未查清苏玄璟因何得图……
密室里死寂无声。
鹤柄轩仿如木雕坐在椅子上,双眉紧皱,眼睛里迸射幽蛰寒光。
他能理解萧臣得狄翼手中天杼。
这正好可以解释萧臣为何要置狄翼于死地,他不能理解的是,苏玄璟为何会有齿轮图!
既然狄翼手中天杼是点线图,那么当年被洛千重拿走的图,便是齿轮图。
想当年……
第一千四百五十章 洛千重唯一的儿子
当年鹤柄轩为得天杼图,不惜抛重金搜找洛千重下落,终在十四年前的七月份得到消息,洛千重娶妻生子,藏匿在一片紫竹林内。
那时他想将天杼图据为己有,并没有派出北越暗萤追踪夺图,而是派出自己私养多年的死士过去。
杀人,夺图。
结果人杀了,图没搜到。
期间有人出现,救走了洛千重唯一的儿子。
事后他一直在追查当年的小男孩儿……
“难道……难道苏玄璟就是当年那个小男孩儿?!”哪怕是鹤柄轩自己,都被这样的猜测吓到。
鹤杨氏知道洛千重的事,脸色瞬间惨白,连坐都有些坐不稳,声音颤抖,“老爷……老爷这件事可开不得玩笑,苏玄璟后日便要与咱们玉婉成亲,若……若他真是洛千重的儿子,那你岂不是杀他父母的仇人?!”
鹤柄轩黑目愈深,手里宣纸被他紧紧攥住。
他一遍一遍确认上面的字,反反复复看,依旧不能改变齿轮图来自苏玄璟的事实,“怎么可能……”
“苏玄璟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孩子!”宣纸上的字已经模糊,鹤柄轩却死死攥着宣纸,迟迟不肯将纸张置于烛芯尽毁,眼睛都是红的。
“老爷……若他真是,这可怎么办?!”
比起天杼图,鹤玉婉跟苏玄璟的婚事才是当务之急。
见鹤杨氏慌了阵脚,鹤柄轩抬手让她闭嘴。
他要好好想一想,认认真真的想一想。
“夫人可还记得,当初我们收到的消息,那个小男孩儿多大?”时间太过久远,鹤柄轩有些记不得了。
鹤杨氏努力回忆,“妾身记得回来的人禀报,说是那孩子应该有四五岁,被人救走了。”
“四五岁……”鹤柄轩无意识咬了咬牙。
他将宣纸搁到桌上,双手叩紧,目光深暗,“按年纪推算,苏玄璟符合,而且……”
“老爷曾说洛千重是江湖第一美男,他的儿子……”鹤杨氏不敢再往下说,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太过巧合,甚至恐怖!
鹤柄轩面色突然变得狠戾。
鹤杨氏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老爷,你说那苏玄璟会不会知道你是当年杀他父母,他接近咱们女儿,会不会……”
“夫人!”
鹤柄轩突然打断鹤杨氏的胡乱猜测,许是声音太重,惹的鹤杨氏愣住,“夫人莫要胡乱猜测,你忘了,当初那件事之后,老夫已将所有杀手灭口。”
鹤杨氏恍然,至少知道苏玄璟不是刻意接近自己女儿,她稍稍安心。
“不过……”
“不过什么?”鹤杨氏刚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
鹤柄轩沉默数息,“当年杀手里有三人执行别的任务,未参与诛杀洛千重之事,老夫将参与者毒死之时,又派人半路劫杀另外三人……”
鹤杨氏记得当时的事,亦理解自家老爷苦衷。
鹤柄轩培养的死士共十八人,诛杀洛千重时派去十五人,归后被其用毒药灭口。
为免剩下三人心中疑窦,鹤柄轩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花重金将余下三人劫杀,如此算是除掉后患。
此刻想到当年之事,鹤柄轩忽然有些后悔,“当初不若叫人把那三人人头割下来。”
“老爷是怕那三人或许活着,万一找到苏玄璟……”
“罢了!”鹤柄轩只是有所怀疑,倒也没有蛛丝马迹表明那三人当真未死。
鹤杨氏也觉得自家老爷想的歪了,“老爷,当务之急是咱们玉婉的婚事啊!”
“这个婚……”鹤柄轩脸色越发阴沉。
终于,他目色变狠,“在未查清苏玄璟身世之前,玉婉绝对不能嫁给他!”
“可还有两日就要大婚,请柬都送出去了,再说老爷如何跟玉婉解释?”鹤杨氏一脸愁容,焦急不堪。
鹤柄轩凝声不语,许久之后开口,“大婚自当如期举行,否则老夫在周帝跟战幕那里都交代不过去,也会让人起疑,但礼,不可成。”
“老爷有办法?”
“错不能在你我,也不能在玉婉,那就只能错在苏玄璟身上。”
鹤杨氏不是很理解自家老爷说的话,“苏玄璟如何能错?”
“夫人放心,此事老夫自会办的周全。”鹤柄轩在人前憨厚老实,是朝廷里大多数官员眼里的和事佬。
可他们哪里知道,这位看起来从不出头的鹤相,心狠手黑的时候,从不眨眼……
狄翼‘头七’已过。
夜里,狄轻烟在温御的引领下来到翁怀松密室。
与之一起来的,还有温少行。
石门打开一刻,翁怀松本就不紧致的眼皮越发抬不起来,“温侯不觉得,知道这里的人越来越多了么?”
“那你换个地方。”温御好心建议。
翁怀松眼睛眯起来,未及说话狄轻烟已经看到坐在里面的狄翼。
“祖父!”
看着扑到自己怀里,痛哭失声的狄轻烟,狄翼心中不忍。
他轻轻拍着狄轻烟后背,“小小,没事了……”
呜呜呜——
狄轻烟根本停不下来,她把这段时间积压的悲伤跟绝望,还有劫后余生的欢喜混杂在一起哭出来。
温少行默默站在她后面,心疼的无以复加。
温御适时站在温少行背后搥了他一下。
祖孙俩心有灵犀,温少行不用回头就知道自家祖父的意思,头都没回,直接半蹲过去,“祖父——”
万没料到,温少行半蹲下去的瞬间,眼泪喷涌,哭的伤心至极,哭声甚至盖过狄轻烟。
他这一哭,倒把狄轻烟给整不会了。
温御身后,翁怀松凑过来,故意道,“温侯还好?”
某位老侯爷以手抚额,手掌往下撸过面颊,朝翁怀松露出比哭还难让人直视的笑容,“微笑面对生活!”
翁怀松无比同情拍拍温御肩膀,“温侯,坚强。”
待翁怀松走过去,温御暗暗一笑。
不愧是他的孙儿,只要把狄翼那身老毛捋顺,保不齐狄翼会亲授龙吟剑谱。
跟狄翼学,那叫正统嫡传。
跟狄轻烟学终归是差了些意思。
依狄翼之意,他希望自己孙女能回陇西,将自己未死的消息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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