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梨贝贝
离开.这两个字,在这一刻,竟然让他觉得不舍。曹魏快被自己心里的那点东西逼疯,他知不可能,也知是伤天害理,可就是改不了,忘不掉。
想着,念着。
陷入疯狂,他握紧手中纸张,原本平整光滑的白纸变得面目全非。
一个村姑,有什么好念。
他闭上眼,试图用这样的贬低压下那些不该出现的东西。他和她没有可能,那一夜是错的,她并不爱他。
她心里只有那个樵夫。
曹魏不是没想过两人撇了樵夫私奔,但问题是她与樵夫彼此恩爱,并不会与他走。
这年头,书本墨笔都是极其珍贵的东西。山里的农户,没有读书的机会,自然也不用买什么纸张。
而他手中这本书还是赵二怕他无聊,特意去山下买来。虽然只是一本没什么内涵的杂书,但却也是赵二能拿出的最好。
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做那种事情。看着手中逐渐变皱的纸张,曹魏压下心底的躁郁,将书重重放在桌上。
他解开领口,露出大片的里衬以及里衣下带有狰狞伤疤的胸膛。因为常年练武,男人的身材很好,宽肩窄腰,一双长腿。
模样,是一等一的好。不管是谁见了,都会印象深刻.
这边他人纠结的事,玉荷夫妻二人一点不知。杀鸡烧水,做好之后就是一锅好喝的鸡汤。
放上盐,调好味。
樵夫先给妻子打上一碗,放到一旁的小桌上,让她尝尝鲜。女人没有拒绝,她喝着碗里的汤,听着丈夫的絮絮叨叨,模样幸福极了。
而樵夫借着烛光,做起别的菜食。昏黄的光下,一对不富裕但互相扶持的农家夫妇再次刺痛曹魏的眼。
第162章
他就像一个阴暗的虫子, 总是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曹公子来的是时候,我们这饭菜也要做好了。”听着丈夫的话,玉荷才知道屋内进了第二个人。
原本脸上的浅笑也在这时淡下。
这样的变化,在此时此刻是那样的扎眼。扎眼到曹魏无法忽视, 那种不被待见感.
她并不想见他, 甚至只是听见他的名字就皱眉。曹魏其实一直不明白自己是在哪里惹了她, 他们甚至没说过几句话。
所以这厌恶在他看来, 来的不明不白,有些莫名其妙。但如果深究起来,似乎也能明白, 她一个瞎了眼的姑娘一直和丈夫住在山里,没见过多少外人,所以排斥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是他心思狭隘了。
他点点头, 强压不满。
末了,才淡淡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这话一出原本不爱和外人说话的玉荷又忍不住刺道:“饭都做好了,有什么好问。”
女人娇滴滴的声音里满满不喜, 她很少主动和他说话, 平日里别说说话,就连见面都少。
永远都是一个屋檐下, 两间不同的房。
虽然她这话是在讽刺他, 但总比一句话不说要好:“赵娘子说的是, 曹某下次一会有眼力见些。”男人的声音和他本人一样,清列中带着沉稳, 好听的不得了。
虽然知道男人没生气, 赵二在这时还是忍不住解释道:“我妻子说笑, 曹公子别在意。”
赵二不愿意家中有矛盾,也不想让玉荷曹魏两人结仇。
可这话让一向被惯着的玉荷不干了, 她没想到自己的丈夫会帮着一个外人。她本来就对那个人不满,现如今更是不满到极点。
“我哪里是说笑,不是说笑!我就是骂他。”她声音娇软,但这刻话语里的意思可不娇软,简直是有些尖酸刻薄,坏透了。
每一句都在拆人台,也在撩架。
她并没有将那个名叫曹魏的男人放在心上,更不怕他。她是这家的女主人,二哥的妻子,他一个借住的有什么资格和她生气。
要生气,那就赶紧滚。
离开她家,别在她家住了!
那样口无遮拦的话一出,就是在把曹魏的面子往地上踩。不说有脾性的,是个人都要生气。
赵二眼见着男人脸色变差,立马也严肃起来呵斥道:“人家曹公子身负重伤,能做些什么,该休息才对。别贫嘴了,要吃饭了。”
为曹魏解围,也保下玉荷的面子。
可这样,才会让玉荷更加不满。她希望自己的夫君永远站在她身边,而不是为了一个外人教育她。
她还要说出更难听的话,另一边的曹魏摇了摇头,主动解围道:“赵娘子说的是,曹魏该骂,该罚。”
话以至此,再说就不礼貌了。
可樵夫怀里的女人还想继续,她张了张唇却被樵夫抢先道:“曹公子,眼下厨房已经没事。您就先出去,我与我娘子说些话。”
他不是个会隐瞒的人,老实的山里汉子,也没有外头男人那些七拐八拐的花花肠子。他想说什么,也就全部说了出来。
意思很明显,他制止不住自己的妻子,也不想他的妻子与他争吵。所以劳烦他先离开,他不在了,他的妻子也就不生气安静了。
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受,曹魏第一次深刻意识到自己被嫌弃了。那让他脸色不好,眼中都是冷意。
模样更是有些像丧家之犬,说不出来的狼狈,卑微。
从他身上看到这种失意之态,还是让赵二有些没想到。他以为他会生气,但没有,他只是立在门外低下头,眼中都是思索,最后就像是妥协一般听从他的话离开。
他点点头,不想让他难堪。
随后便转身往外头夜色里走,很快消失在樵夫的视线里。而他离开的脚步也被玉荷听见,他走了。
所以,她赢了。
小七八拉的山里村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错。她只觉得自己厉害,压住了丈夫,也震慑住了那个外人。
她才是这个家里最厉害的。
这样想着,女人本就娇俏的脸蛋上更家嫣红。是高兴的,也是神气的。
一双美眸,亮晶晶的。
樵夫见了,也不好说她。只能叹口气,又将女人抱进怀里。
但此刻正是玉荷高兴时,听见他叹息,那不就是在败她的兴:“你什么意思,你叹什么气,我有什么错,是他的错。”
叹气不就是无奈,无奈不就是觉得她做错了。这让玉荷接受不了,她怎么会有错,她没错。
眼见她眼泪珠子就要掉出来,樵夫只能低声哄道:“左不过是一个外人,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为何要与人结仇,加之他衣着不普通,又认识字会武术,估计是个厉害的人家出身得罪不起。”
丈夫的话让玉荷很生气,她气二哥不帮自己帮个外人,还联合着外人欺负她。
“他有什么了不起!他还不是被二哥救回来的,如果没有二哥,他早就死在外头!所以,他有什么资格和我生气!我是二哥的妻子,是他救命恩人的老婆。
再有气,也得给我受着!”玉荷其实没有真的生曹魏的气,那个人还不配她生气。她只是气赵二站在了外人身边,训斥她。
还有,她哪里有说错。
理本来就是那么个理,他如果真想帮忙,就不会踩着点来。要帮忙,早来了。
所以,那人就是个骗子。
还是个虚伪的骗子,让她讨厌让她不喜。二哥也是,竟然为了那种人凶她。
简直,气死她了。
女人眼角含着泪,模样可怜兮兮中又透着一股娇蛮,她推开赵二的手,往外走,很快传来一阵巨大的关门声。
听着,是闹气摔门回了房。
见着空下来的厨房,赵二皱眉又无奈,谁让他媳妇就是那么一个不讲理的人。除了去哄她,也无它法。
一场不愿快,三人再次分开。
赵二先将鸡汤和饭食打出一份,送到曹魏哪里。今天这事本就是他媳妇无理,骂了人,总不能还让人饿着肚子。
好在这曹公子是个有理的,没有因为妇人几句难听的话,就与他生了嫌隙。或许是生了的,只是他隐藏的太好,没表现出来而已。
对此,赵二也有些无能为力。
他只能尽自己可能,让两个人都得到妥善的安排。送了晚膳过去,樵夫就回到自己卧房前。
他站在门外推了推门,发现妻子生气锁了门,不让他进去。这下子樵夫慌了起来,因为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要严重许多。
他的妻子很好,不是个会胡搅蛮缠的人。以往也会有闹脾气的时候,但从来不会锁门,都会留个门让他进去哄她。
“荷妹,怎么了。”
樵夫眼中都是担心,他轻敲房门,又压着声道:“我错了,开门好不好。”
低低声响从门缝下传入,坐在床边的人眼角已经挂满泪。情绪的失控总是来的莫名其妙,明明刚刚还是因为生气,此刻她就是委屈到不行。
她痛苦极了,觉得二哥不爱她了。
她刚刚可是听到他从厨房出来了,但他没有来她的门前,而是去了另一个人的门前。她听的清清楚楚,她还以为他会第一时间来找她。
但没有,他去找了那个外男。
痛苦在这刻侵蚀她的身心,她发觉自己好像不再是他心底里的唯一。这是玉荷接受不了的,也是她不愿意接受的,她坐在床上边哭边抹眼泪。
现在听到他那话,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还问她怎么了,还能怎么了,不就是他气的。
她就是不开门,让他今夜在外面睡!让他知道,她不好哄。可这样想着,这人还是忍不住往门边靠。
“你让二哥进去好不好。”
“乖,开门让我进去。”男人不紧不慢,一字一句诱哄。可屋内始终没传出玉荷的声音,她就像是不在里面一样。
可怎么会不在里面,她就在里面,只是生气,不想给她开门而已。
“今天这事都怪二哥办的不妥当,惹你生气。二哥改,二哥错了,给二哥开门好不好。”说着,房门却一动不动。
冬雨也在这时落下,天气再次寒冷。初冬时节已经过去,如今是深冬,这山里的冷风,如冰刀一样刮的人生疼。
“下雨了,让二哥进去好不好。”
“二哥冷。”
屋内再次传来男人的声音,紧跟在他声音后面的是稀里哗啦的冬雨。雨水砸在地面,很快结成薄冰,山里的风刺骨。
她的二哥站在门外,会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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